《爱伤你》郝捍

52、竟然是他

　　我到了他的住处，并不是有其他想法……其实，内心里，我也非常想知道，他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生活状态。
　　我本能地排斥着去看那些稀奇古怪而又华贵的摆设，但它们还是吸引着我的眼球。
　　和他的复式小楼比起来，我尚引为自豪的三居室简直就是贫民窟。我对自己的生活状态非常惭愧。
　　赵建国说在他去日本之后，才真正感觉到对我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他非常想我，十年来一直没有停止对我的思念。
　　这话让我想起在路边看到的，电影里那个外国男人与女人的对话，男人说他一直想着那个女人，别的女人都不知是啥样了，但口里叫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他每叫错一次女人就打他一记耳光…………
　　我把这个故事当作笑话讲给他听，他并不反驳，只是继续着他的诉说：
　　“我回来以后，一直都想找到你。我去学校查你的去向，费了很大的周折，才知道你分配到了这座城市，所以……我也就把超市开在了这里。我想，只要你在这座城市，说不定哪天我就会遇到你……我每年都去寺庙烧香，祈祷上帝让我重新找回你。可是，无论如何我也找不到……在我绝望的时候老天却把你赐给我……剑君，你说，是不是我的祈祷发生了作用……”
　　我只是静静地听，我甚至没有感动。我已经不是十年前的我了。
　　我说太晚了，“要是十年前我能听到这样的话，我会做你让我做的任何事……无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一切都无可换回！最重要的，我们都已不是那时的我们了！！”
　　“我会补偿。”
　　“逝去的，又有什么可以补偿？！”
　　“……这些年，过得好吧？”
　　我摇摇头，但马上又坚定地点点头，“还不错！”
　　赵建国笑了，“我也是这样。”
　　“什么？”
　　“不好也不坏，时好时坏……有样东西给你看”，赵建国转身推开卧室的门，“要……进来吗？”
　　“我？还是……在这等好了。”
　　赵建国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我面前，好象里面装着稍一用力就会振坏的珠宝。
　　赵建国一层层地将盒子打开。
　　我很好奇，但并不问他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说：“是你的东西”。
　　“我的？”
　　“曾经是你的，现在是我的。”
　　“那我就不明白了。”
　　“我明白，想你的时候，每次看到它，就会感觉到你……”
　　盒子里是一条蓝色短裤，而且，看起来还并不怎么整洁。
　　我呵呵笑了，看他裹得那严实劲，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珍贵礼物，没想到……
　　“还认得这条短裤吗？”
　　“我怎么会认得？！”
　　“我永远都感谢你送了我这么一件珍贵的礼物！”
　　“我……送的？”
　　“对，还记得十年前的最后一夜吧？”
　　我长长叹了口气。
　　我以为我忘了，我以为我再也不会想起来、再也不要想起来。
　　可当我闭上眼睛，十年前的往事又那么清晰地浮现出来。
　　过了这么多年，我仍然能够感觉到分手时的痛。当我意外地发现他和那个男孩……我以为他会说对不起，会解释那是什么什么误会，尽管我可能并不相信，但那毕竟也是一种安慰。而他却说：我不可能就你一个朋友，你把我忘了吧。他还劝告我：对人且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
　　我的确把一条短裤留在了他那里，但不是送……我记不清那条短裤的颜色，但我却记得……我不无恶意地扔在了他的浴室……我当时以为，也许发现这条短裤的并不一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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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走后，我无意间发现了它，你不知道，我是多么欣喜与庆幸……这么多年，它始终让我感觉到你的存在，就好象你随时都可以在我身边。”
　　看着那条保存完好的短裤，我百感交集。
　　我不想让自己感动，但情绪无法自制。我比十年前更能够理解他的心情。
　　我开始相信他说的话。
　　为什么许多事情要在逝去以后才明白？
　　“这些年，你不会再没有别人吧？”我问。
　　“……老实说，我身边没少过男人。空虚寂寞的时候，我会找人……但他们大多是为了钱，很少谈及感情……感谢上帝又让我找到了你，我想我可以从此改变——”
　　“不！现在我已不再希望你因我而改变——真的，不是气话！！”
　　“为什么？”
　　“还是那句话，我们都不是那时的我们了！十年，可以发生的事情太多……”
　　“我知道，这需要时间。我会努力，弥补我们之间的裂痕，不再伤害你……”
　　他以一种最斯文的方式拥抱我。
　　我缓缓地回应着，拿不准自己是不是应该拥抱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
　　他轻轻地抚摸我的脸颊，我的身体抖了一下，但并没有拒绝。内心涌动着复杂的情感，不知该如何。
　　他的脸比原来圆了一些，胸脯更加厚实，腰身有些发福，不过还算挺拔——一切都不再是我熟悉的了。
　　我闭上眼睛，任凭他的激情在我身上游走……身体一点点地被吸附,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一遍遍地漫过身心.

　　他暗示我抽屉里有工具……当年，我们从来没有用过那种东西，也从来没有想到要用，而现在，尽管我们曾经很熟悉……但还是感觉到了某种不信任与不安全。
　　我慢慢后移，没发现抽屉里的工具，却先看到了几张照片，反扣着，我想那应该是他的某次艳遇……把照片翻转过来，我一下子呆住了，手僵在那里，眼神呆滞。
　　我看到了一样绝对不应该看到，也绝对不想看到的东西，我宁愿自己从来都没看到……
　　照片上的男孩冲我微笑着，那熟悉的微笑，就如千万把利剑一同刺扎着我的五脏。
　　我指着那张照片问赵建国：
　　“他也是你的战利品吧？”
　　“别乱说，他非常不错，很象年轻时的你！”
　　“呵，象我？！……你们相处了多长时间？”
　　“一个星期……”
　　身体颤抖着，我几乎站立不住，我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象他这样的，你给多少？”
　　“别乱说……”
　　“只许你乱做，不允我乱说，何况我还不是乱！”
　　“他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我想象他是哪种人了？赵建国，你知道我现在有什么想法？”
　　“你的嘴唇出血了……”
　　“我真想一刀捅了你！”
　　“……怎么了，剑君？”他伸出手，想擦拭我嘴唇上的血。
　　“什么怎么了？你问问你自己……不要碰我，你给我滚开！！”
　　我几乎咆哮起来。
　　我突然明白，应该滚开的是我，我是在赵建国家里。我转身往外走，赵建国想要拦我，我冷笑了一声：
　　“如果，你想让全世界上的人，都看到你的裸体，那就追出来吧！”
　　我快被愤怒的烈火烧焦了。
　　如果说，在此之前我已不怎么恨赵建国的话，这一刻我真的恨他！恨透了他！！对他的恨意重新燃起！！！
　　是他，是赵建国，是这个山本俊雄，一次次地破坏我心中神圣的感情。
　　我的心在泣血。
　　我想我已经成熟起来，并不是不能接受他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当他坦白自己偶尔也会找人的时候，我一点也没有怪他。
　　但我没想到，无论如何也无法想到……
　　那张照片上的男孩竟然是亚林！是亚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