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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香劫(上) ...

  •   月下冷,不敢回望,日夜消磨累伤痛
      秋风下,往日掠影,忠肝义胆记家训

      唐690年,武则天刚刚登基,改年号周,举国庆贺。民间拥戴的背后,又隐藏着蠢蠢欲动的不安。李家势力在朝中日渐削弱,李贤太子的旧部也已分散在各地,则天皇帝的耳目紧紧的盯着各地是否有异动,一丝风吹草动就能引起轩然大/波...
      大周国土的边远小县仓原县,虽不富庶,但胜在民风淳朴,甚少有作奸犯科之人。只是最近县衙里广发海捕文书,原是隔壁县发现流窜强盗,所有周边县府都加入了捕盗的行列当中。
      时值初秋,已是满眼秋色。一条曲折的石子小路上,几片落叶随风跳跃着。月色落在街边的木板上反射着不易察觉的光芒。一个身影踏上小径,伴随着打更之声。少顷,此声停顿片刻,复又响起...
      隔日天明,路面上依旧泛着潮,路边的商户陆续卸下门板,街道上也渐渐有了行人。猛然间,一个急促的身影穿梭于小巷之中,继而又是一个急促的身影疾奔而过,奔跑之人接连不断。众人好奇,大早有什么新鲜事。有好事之人,拦住一人询问,才知白云桥下,惊现一具尸首。
      小县北面瞬间热闹起来,桥边,岸边,慢慢挤满了攒动的百姓。
      桥下岸边横卧着一具身材壮硕的男子尸身,半个身子湿漉漉的,还裹着些水草,满脸的血污混着泥土甚是吓人,让人看不清长相。一身穿官府衙役之人正蹲在死者身边,他官帽上的孔雀翎微微的晃动着,更显眼的是他鼻子下两撇精致的小胡子。
      “师父…”一青头楞脑的年轻捕快气喘嘘嘘推开众人,来到那年长的捕快身边。他喘着气,张嘴就露出两颗虎牙,与他捕快的身份有些不称。
      “其他人呢?”
      “马上就到。”
      “等他们到了,将尸首抬回府衙,我先行向县令禀告。”
      “是的,师父。”
      周围的百姓都认识,被称作师父的是县衙的捕头马泰,而那个愣头小子则是捕快张虎。

      县衙里,乔县令正在听捕头的禀告,在这小县城之内,出现这样的命案实属罕见。为县令期间,他一直谨守本分,幸而政绩不错,又得妻兄提携,即将升迁,此刻却逢此次事件,如未能做个好的处置,升迁之事恐有变故。念及此,不禁紧锁眉头。思索片刻后,乔县令先让捕头查明死者身份,询问乡里,再作定夺。
      马泰走出内堂,面露愁容,虽身为本县捕头,但是遇到这样的案件也是头次,虽在任职前也受过上面的训导,读过一些案例卷宗,但是人命案确是第一次遇到。小县只是偶有偷盗,邻里纠纷,都不难解决,遇到些许狡诈蛮狠之人,在看到府衙之人也会害怕。这次事件他也希望能尽快解决。很快仵作有了结果,死者年约三十,身体健硕,并无疾病,前额遭受击打才会面满鲜血。致命伤在脑后,似是重物所击,导致颅骨破裂而死。死因明了,但是死者身份似乎难了,熟悉县城的众捕快,没有认识此人的。马泰连忙让人绘制画像,走访县里。
      白云坊内的白云桥发生命案,让周围的百姓无不惊讶,虽甚恐,然好奇之心还是让坊内百姓交头接耳。坐在茶棚中的马泰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又有好事之人前来打探马泰口风,都被他挡了回去。“师父。”张虎抓起桌上的茶碗喝干,抬起手擦了擦滴下的水。
      “怎么样?”马泰迫不及待的询问着...
      张虎细细说着打探得来的消息,拿着画像,寻访坊内的百姓,有一两个人见过画像上的人,此人确不是本县之人,来此说是为了寻人。
      “寻人?”
      “对,寻人,有没有说寻什么人?”
      “没有说,只问了坊巷内是否有个代书先生。”
      “代书先生?”
      “是。”
      “那几人对死者可有什么印象?”
      “谈不上什么印象,只说是此人言行之间颇有几分傲慢之气。”
      “若来寻人,应有几日,再找找此人住在哪里?”
      “我马上就去。”
      可惜张虎打探来的消息颇令人失望,客栈馆驿中均不曾接待过画像上的人。

      这一日,张虎挎着腰刀巡视着北街,北市一直是他和师父两人巡视的场所,突逢此次事件,震动不小。不过对张虎这个年轻人来说,内心却难掩兴奋之情。张虎平时总喜欢在茶馆听书,特别是关于狄仁杰狄大人的故事。狄大人在大理寺时一年间断滞狱一万七千,无冤诉者,天下闻知。张虎对狄大人的敬仰由此而生。不过在这小小的县城,一直未有什么大案。而这回无疑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张虎踏在石子小径上,搜寻着街道上是否有陌生的面孔。偶尔有几个相熟之人和他打个招呼,他也只点头回应。回回神,他重新观望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街道。前方不远,卖肉的李大正磨着切肉的刀,胳膊上的赘肉上下抖动。他有个泼辣的婆娘,隔三差五的两人就打回架,只因李大常拿家中的钱银去灌黄汤。卖鱼的鲤鱼陈水性很好,经常会捞到大鱼,此时正与酒馆伙计讨价还价。杂货店外支着个代写书信的摊子,张虎连忙奔了过去。
      “张捕快。”穿着青色粗布长衫的老者连忙起身笑脸相迎,老者白发白须额上的皱纹很深。
      “周先生,生意可好?”张虎一拱手,跟着师父官威有,但不欺凌百姓。
      “劳烦张捕快记挂,尚能糊口。”
      “对了,周先生,最近可有人寻你。”
      “张捕快这话说的,总会有人会找老朽写几个字。”
      张虎尴尬的笑了两下,“我是说,有没有生人。”
      “生人?让老朽想一想。”
      “怎样,有没有?”
      “好像没有,多是坊内的人。”周先生老态龙钟的咳嗽了两声,表情有些枉然。
      “您老再仔细想想。”张虎按捺住自己的冲动。
      “确是没有。”
      “那老先生是否发现近日有何特别之事?”
      “特别?老朽有些不明白。”
      “就是……是否见过什么生人,或是和往常不一样的事情。”
      “近日和往常一样,就是代写了几封书信。”
      张虎有些失望的离开了代写书信的摊子,这个周先生,年纪也大了,据说记性也不是很好。忽然他觉得周围有异样的眼光,似乎大家都很好奇他刚刚的举动。街边不时有人交头接耳,难怪百姓们也都好奇这次发生的命案,都盯着衙门的捕快们如何行事。
      转了个弯,张虎走进了北市的中里巷,巷子里很安静。远远听见木门的吱呀声,几个顽童奔了出来,在他们身后,穿着白衣的吴秀才刚刚踏出了门槛,看到张虎,远远的行了个礼后退回门内。张虎继续向前走着,这个吴秀才也算名门之后,听说得罪了权贵,家中遭遇不测,与母亲两人搬迁至此,中了秀才后,又考过几次功名,但都名落孙山,母亲近年也过世了,只剩他一人。孤傲的他一直埋头苦读,在家教几个学生维持生计。
      忽然前头传来孩童打闹的声音,原是几个孩童正在追打一个男童,那男童被追得狼狈,似是被什么东西绊倒,最终跌倒在地,身材弱小的他任由高大的孩童的拳打脚踢,但是张虎清楚的看到男童倔强的双眼和握紧拳头的双手。
      “胡闹什么,怎可胡乱打人,快走。”张虎慢慢逼近,让那些打人的孩童停住了手。那群顽童被挎着刀的张虎威慑住,连忙后退,但还是指着地上的孩子叫骂着:“野种,野种,没有爹的小野种。”
      “还不快走。”张虎作势抬起了手,几个孩童哄闹而退。
      就在张虎要扶起倒在地上男童之时,一妇人寻了过来。张虎认出了那是巷尾的丽娘,一条蓝布罗裙,腰间系一条黑丝涤,只用一把木梳将长发盘了个简单的发髻。一双明眸衬着白净的圆脸,不卑不亢的神情,一点都不像市井小巷中的普通民妇。
      “娘。”男童看到娘亲,眼眶顿时红了起来。
      “浩儿,不准哭,要像个男儿。”坚毅的声音似魔力般让男童站了起来。
      “这才是娘的好儿子。”丽娘伸出关节有些红肿的手拍了拍儿子身上的泥土,起身向张虎道了谢,张虎扯了扯嘴角让了让。他目送着这两母子离去,从前倒是对这对母子不甚注意,今天倒是别有一番认识。只记得当初此母子二人前来此地投奔亲戚,得知亲戚早已不在后,便定居了下来。被唤丽娘的妇人以给别人浆洗缝补衣服为生,偶尔也去饭馆内打杂。家中没有男子,平时里多少会受些欺负。母子二人深居简出,很少惹事,但是总是有些人会欺凌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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