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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小楼又东风 ...

  •   陈如令整宿都没睡着,一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就是阿娘,一睁开眼脑子里闪过的就是梁秋生。

      他杀死了阿娘,是他杀死了阿娘!
      不,是柳卿眉杀的!

      两个想法在她的心里打着架,任谁她也不敢确定,是谁她都心碎。

      “小姐,老爷叫你去吃饭了!”黄阿婆站在房门外喊道。

      “这就来。”陈如令应了一声。

      镜子里她面容凋败,苍白憔悴,颇有几分林黛玉的风韵。她绑了个低发,白罗长裙遮住了她皙白的脚踝,朝着镜子笑了笑,起身就去了前厅。

      陈老爷和柳卿眉早已坐在饭桌前,就等陈如令就位了。

      “令儿,快来。”柳卿眉夹了块酥肉放进陈如令的碗里。

      陈老爷也不逊,正声道:“令儿,今天全是你爱吃的菜,你看看这糖醋鱼合不合口味。”

      陈如令皱了皱眉,陈老爷这副趋利的虚伪嘴脸让她恶心地胃里直泛酸水。

      “谢谢二娘,谢谢爹爹。”

      “令儿,你爹今天中午又要走了,你可有什么要说的?”柳卿眉眉开眼笑,一眼媚看陈老爷,一眼宠溺看着陈如令。

      陈如令咬了一口酥肉,头也不抬:“没有。”

      陈老爷顿时黑下了脸,一扔筷子:“你说!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我把你养大可不是让你不孝顺爹娘的!”

      陈如令被那扔筷声吓得浑身一震。

      柳卿眉又见不好,赶忙接话:“哎呀,老爷,你看你怎么又动起气来了?这好好的吃饭呢!”

      “我能不气吗?你听听这个丫头说的是什么!”

      陈如令依旧不吭声,接着吃她的饭。

      “罢了罢了!”陈老爷倒是不吃了,“简直没胃口,卿眉家里就交给你了。”

      “老爷?您这就不吃了?下午才走呢,急什么!”柳卿眉急忙也跟着放下了筷子问道。

      陈老爷叹了口气走到了门口,望了一眼陈如令,拂袖又是一声冷哼。

      “令儿,你看看你,倔个什么劲!”柳卿眉捡回筷子,刻薄起来。

      “我没倔。”

      柳卿眉见陈如令愿意同她搭话,语气又温柔起来,颇为心疼道:“令儿,我知道,陈夫人走了最伤心最难过的就是你了,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我今日就作誓,我柳卿眉断断不会再与那梁家少爷来往了。”

      陈如令看着柳卿眉那副言真意切的模样,信了五六分,“二娘,我饱了。”说完陈如令便下了桌。

      柳卿眉嗦着筷子看着陈如令出了大厅,得意地咂了咂嘴:小孩子就是好骗。

      陈如令脚下有一脚没一脚地踢着石子儿,突然脚步快了起来,跑去了柴房。

      陈如令小心翼翼地推开柴房的门,里头仍旧是黑漆漆的一片,阿娘不在了,柴房里更是阴湿煞气,味道难闻。

      满眼的失望,满怀的悲情,无处泣亦无处诉,诉不明也道不清。陈如令坐在柴房的门槛上抽泣了许久,模糊的泪花中,她仿佛看见了阿娘在对她笑,看见了茂弟拿着糖人对她招手,一泪如梦。

      黄阿婆最懂她,瞧见了自家小姐也是说不上的心疼,躲在旁边跟着落泪。

      “小姐,昨天金老板来找过你。”

      “我没忘。”陈如令揩了揩眼泪,站起身来往自己的小院儿里走。

      转眼就换了一身青白格纹旗袍,编一股松散的麻花辫儿垂在胸口前,上头系着青色花绳。只是脸上哭得通红,少了些许灵动之气,倒有楚楚美人之感。陈如令倒不觉得自己美,只觉得自己狼狈不堪,她最嫌碍自己的脸,五官小小,身材扁平,毫无特色,殊不知自己如那春临之色,为这霜秋所不及。

      金与山坐立不安了许久,在脑海中不知编了多少哄人的话,对着店里挂着的旗袍练习了好几遍,待到真人来了,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一个字也吐不出。

      “金哥哥。”

      金与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喜忧参杂。

      “阿…阿令…你…你还好吧?”金与山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先前的练习全忘了不说,说话还结巴起来了。

      “还好。不必担心。”陈如令知道金与山疼她,自然不能让他担心。

      金与山欣慰地笑了笑,拉着陈如令去了里廊的小楼。

      陈如令皱了皱眉:该不会那个奇葩任轩涛又在楼上吧?

      金与山一边走一边扭过头来温柔地说:“来,阿令,我有话跟你说,外头不方便。”

      闻言陈如令顿时心里舒坦了不少。

      金与山安置陈如令坐下,气氛颇为诡异,陈如令都能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声。

      “阿令,你别怨怪梁秋生,或许…他只是放不下曾经的仇怨。”

      陈如令“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你说什么?”

      真的是梁秋生杀了阿娘!

      陈如令的麻花辫儿顺着胸口起伏起来。

      “阿令,这是上一辈的事了,如今悲剧已酿,不如就让它过去吧。”金与山见陈如令不对,赶紧捏住了她的肩头,“阿令,这已经过去了!”

      陈如令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直勾勾地盯金与山,金与山这才明白自己干了件荒唐事。

      金与山也吸了口气,缓缓道:“阿令,你喜欢我吗?”

      陈如令的眼一下忽闪了下去,睫毛的落影遮住了她眼里的光,自己心心念念的金哥哥告诉了她心碎的事,又问了她心醉的事,她本来气愤而挺起的脊梁骨一下软了下去,又坐回了椅子上。

      金与山也很慌张,他心疼她,待她如妹妹,他听她讲她的过往,懂她的伤心事,他知道陈夫人没了,这对陈如令意味着什么,他应该出手帮帮她。

      “如果你愿意,我就上你家提亲。”

      陈如令猛然抬头,四目相对。

      “金哥哥,我…”

      “金老板!”

      楼下传来了讨厌的声音。

      “没关系,你可以想好再告诉我,这样你就能脱离陈家了。”

      陈如令本想告诉她自己的阿娘刚走她不能那么快就成亲,谁知金哥哥的下一句让她再一次心如死灰。

      原来他不是喜欢我,只是心疼我在陈家罢了。

      任轩涛上楼的脚步声越来越响。

      “金老板!”

      陈如令挣开了金与山的手,坐到了对面。

      “你又来了。”金与山深情款款地看了一眼陈如令就去了门口。

      “什么叫我又来了?我是客人,我不能来吗?你还做不做生意了?”任轩涛听了金与山的话觉得简直好笑,搞的自己很惹人厌似的,好歹被人尊称一口二爷,到这儿一点儿排面都没有。

      “况且也不是我硬要来的,你这破楼我又不稀罕。要不是我妈让我来看看你们做的如何了,小爷我才不来呢!”

      “还没做好,您请回吧。”

      “嗯?不让我看?我非要看!”说着任轩涛就挤进了房间。

      “噢,金屋藏娇才不让我看的?这丫头又不是美若天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陈如令顿感无语,这个任轩涛,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便坐得朝内了些,不愿意看见任轩涛。

      “你说话好听点儿!”金与山气得青筋暴起。

      任轩涛见陈如令把脸别了过去,特意到她跟前去,“哎呀,啧啧啧!金老板你怎么欺负自家老婆呢,你看看,这鼻头都红了!”

      金与山二话不说,提着任轩涛直往外扔。

      “金老板,金老板,你好歹让我看一眼衣服再走啊!”

      “滚!”

      “火气真大…”任轩涛拍了拍金与山提着的地方,摇了摇头,走下了楼梯。

      还没走一半,陈如令就冲了下来,擦着任轩涛的手臂就跑了下去。

      “诶?你们小两口挺有意思,怎么都跟炮筒子似的,开什么裁缝铺啊,开个烟花铺子算了。”

      “二爷…你其实也可以开个铺子,就做炮筒子的那种。”尤亮站在楼下跟着笑起来。

      “闭嘴!”

      陈如令无法冷静,在柳卿眉那里是梁秋生杀了阿娘,在金哥哥这里又得到了验证,可是她始终不愿相信,那个举手投足间都是一副文弱书生模样的梁秋生,竟能如此心狠,明明那件事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

      而这一边,王耀飞再次登门。

      “王老板看够了没有?”梁秋生擦鼻血的时候就看见了王耀飞。

      “年轻气盛很正常,都跟我没关系。但是我要告诉你的事,可是大有关系。”

      王耀飞一脸意味深长,看得梁秋生有些不耐烦:“别拐弯抹角的,赶紧说。”

      “你小子的枪杀人了你知不知道?”

      梁秋生想起方才金与山的样子,皱了皱眉:“怎么你也说我杀人了。”

      “我可没说是你杀的,不过是拿着你的枪杀的。”

      “谁?”

      “我。”

      “……”

      “杀了副局长。”

      梁秋生瞳孔猛缩:“你!这53号局刚人齐,你,你倒好,一来你就干掉个副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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