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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枪杀不同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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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中山路依旧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叫卖不绝。
李大娘举着木架打算走最后一趟,这趟子把下街转过了,就该早早地回家了,毕竟如今的世道乱的很。
张姨立在摊前手下正忙活着,不经意地抬眼恰好就看到了举红绳架的李大娘,于是便热情地招呼道:“哟,李大娘您就回去了?”
李大娘凑近了些:“没办法,保命要紧呐。”
“诶,你说的也是,这两天可真不太平,到处都死人,我等日落了也该撤了。”张姨随手浇起了桂花汁,摇着头叹息道。
“是啊,你听说没,陈家的夫人死了,听说她…死得蹊跷呢!”李大娘降低的声儿应道。
张姨顺手就着碎花围裙擦了擦手,顿了顿:“哎,人都去了,真是可怜那陈家小姐。”
“可怜?你我才可怜呢,不似她大户人家,再可怜也可怜不过我们吃不上山珍还朝不保夕的人家。”李大娘有些激动,木架上的红绳都晃动了起来。
“听说今天又死了两个人呢。”张姨对李大娘的言语顿生不喜,赶忙转移了话题。
“我也听说了,一个是在咱们这条路上的,听说是政府的对头遭人给暗杀了,一个是…”李大娘不敢说,特意用眼神示意。
张姨十分会意道:“乱的很啊,得让我多瞧瞧你,或许哪天就看不到了呢。”
“呸呸呸!你这婆子说的是什么话!我不跟你摆了,我还赶着回家呢。”李大娘的脸色有些恼怒,恨了张姨一眼便举着架子离开了。
张姨偷着笑,慢条斯理地又做起蜜汁糯米藕来。
梁秋生坐自己的小铺柜台边仔细研究着桌上的图纸,一道黑影立在门前遮住了些许的光,落下了一道人影。
“梁秋生,是不是你干的!”
梁秋生不慌不忙地收起图纸:“金老板?你还能寻到我的小破店来。”
金与山咬了咬牙,亏得他好找,寻到他家的面粉厂不说,连梁秋生的家也走了一趟,等了大半天也不见人,幸得与他家的管家聊了几句,否则他今天还见不到这个梁家少爷呢。
“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这个金与山一上来就把梁秋生问得一头雾水。
梁秋生皱眉不爽道:“敢情你是来兴师问罪的,什么事是不是我干的?”
金与山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你真的没杀人?”
“杀人?”梁秋生此时的眼睛瞪得浑圆,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还杀过人?“杀谁?”
金与山一声冷哼:“杀谁?你的巧克力可是毒死了阿令的母亲!”
梁秋生捏了捏拳,果然这个柳卿眉当初就没安什么好心!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轮得到你金老板来讨伐我?”
金与山气得身上直发抖,一拳安在了梁秋生的鼻口处,鼻血顿出。
梁秋生摸了摸血渍,勾起了薄唇:“就这点儿力气?到底是唱戏的。”
闻言金与山更是火冒三丈,冲上来抓着梁秋生的领子:“你也不过一副书生模样,谁知心肠如此的恶毒!”
“恶毒?呵。”
“梁秋生,你娘都死了那么久了,你何必呢?”
梁秋生的脸逐渐阴沉起来:“金老板,你今天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给我一拳解气吧?”
“如果可以,我巴不得杀了你!”金与山松开了梁秋生,走回到了店铺门口,“既然你的目的达到了,她家的生意你也不该再动手了。”
梁秋生笑了笑:“可惜我进不了监狱,不过,杀了我,你可就要进监狱了。金老板走好。”
金与山的修长身影淹没在余晖中,渐行渐远。
梁秋生揩了揩鼻血,望着指上的血,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眼里却如同望进了深渊,母亲的仇算是报一大半了,那么…陈如令会不会恨透了自己?恨透了也没关系,他不在乎。
真的不在乎吗?他现在最想知道陈如令是怎么想他的,又怕知道,又没必要知道。
陈如茂这几日常有梦魇,来思也常在夜里不安分,在他的身上踩来踩去,弄得他愈加地不安稳,他隐隐约约觉得家乡出事儿了,于是多留心了这几日的报纸。
报纸上也没什么家乡的讯息,陈如茂几番思索:不如这个冬天就回去吧,就赶在年前,阿娘阿姐还有爹爹见到自己一定会很高兴坏了吧。想到这儿陈如茂便安抚好了来思,重重地眠去。
他做了个梦,他梦见儿时的他站在雪地里威风凛凛,紫唇还是老样子,在冬日看着就像是被冻得发紫,惹人心疼。
宋月瑶来看陈如令也是吃了个闭门羹,想找自家哥哥洗脱梁秋生的嫌疑,却被告知哥哥在上班,忙得很。又辗转去了花牌楼转悠解闷。
商务印书馆里人不多不少,都是些青年学生,馆内十分安静,仅余肃肃翻书之声。宋月瑶也去寻了一本靠着书架便精精有味地看了起来,正看得起兴,一声枪响吓得她魂飞魄散,书页都被她揪了几页下来。
馆内霎时乱成了一锅粥。
“啊!陈暂死了!”其中一位女学生喊道。
“陈同学!?快!大家快把他送去医院!”一位男同学也跟着喝道。
“送什么?你们没听说吗?他是政府针对分子!”又有一位男青年说道。
宋月瑶抱着手里的书,竖着耳朵听着人们的对话:我得赶紧走,这儿太不安全了,可是书…算了算了,我宋大小姐才不差这个钱!
宋月瑶走向了柜台,玻璃窗外一位着着黑色皮衣的人双手插兜莫名叫她感到熟悉,还没来得及细细看,这个人就消失了。
“老板,对不起,我刚刚被枪声吓着了,就…不小心撕坏了您的书,您看…我该怎么赔?”说着宋月瑶摸出了五块大洋摊在了店长面前。
店长理了理袖口,掩饰着刚从桌底爬出来的尴尬,和蔼地笑道:“要是每个顾客跟您这样就好了。”
宋月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再见。”
店长看着宋月瑶走出馆子,转而去了枪杀现场。
“这…快来人!把这位顾客送去医院啊!”店长眼下的客人倒在血泊里,手里还有一本《共和十年》。
店里的小厮也不含糊急急忙忙把人抬去了医院。
这边尤亮也是刚从医院出来,眼下撞了个正着。
“这人怎么回事?”尤亮看着胸口上镶着子弹的陈暂问出了声。
“关你什么事?快!救人要紧!”
“嘿!我乃…咳…我是宋月铤的手下!还不快交代!?”
小厮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将信将疑地打量着尤亮,其中一个小厮招呼其他人抬着人进去,自己留下交代了起始,便也匆匆离去了。
尤亮更是高兴地一路小跑驾着车回到了53号局。
大堂内的众人坐回了宴桌,彼此商讨着。
“我说任书记,宋将军是绝不会使这样拙劣的手段杀人的,你就别怀疑他了,起内讧说不定就达到敌人的目的了。”
宋月铤一只手撑着脸颊,闻言轻轻在指间笑了起来。
任轩涛翘着二妈腿,手里把玩着自己背头里溜出来的刘海儿,漫不经心道:“我什么时候说我怀疑他了?”
“这……”说话那人只觉得这个书记无理极了,又不敢得罪。
座中势利的立马奉承起来:“是啊,任书记可没那么说!”
宋月铤只得干脆两只手覆在脸上,可是眼角出卖了他。
“不知宋将军在笑什么,说来听听?”任轩涛放下了刘海儿,“第一天我门的副局长就没了,难道不该想想南都里还有什么人吗?还是说这局里根本就是有内贼?”
宋月铤止了笑,正色道:“任书记,您说的对。”
“二爷!我回来了!”尤亮跑了进来。
众人都看向了尤亮。
“二爷,汪副局长中的子弹是汉阳八八式的毛瑟子弹,人已经没了。”尤亮气喘吁吁道。
任轩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宋月铤,宋月铤倒是一脸无所谓。
“看我干嘛?又不是我干的。”
“我又没说是你做的,你怕不是做贼心虚吧?”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吵了!”刘局长实在看不下去便吼了一声,“眼下人都去了,现我就此事嘱托宋将军查彻此事。”
宋月铤喝了一口眼前的红酒:“行。”
任轩涛得逞了,二话没说便走出了大堂:“兄弟们好好干,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尤亮一边启动着别克一边神秘兮兮地看着任轩涛,似有话要说。
“亮亮,你那什么眼神?看着够贱…有屁就快放!”任轩涛受不了了,问道。
“二爷,今日还死了一个人。”
“死呗,这地方不知每天死多少人。”
“二爷,据说死的这人是党外分子,也是枪杀。”尤亮扭过头来小声道。
任轩涛陷入了深思:难道我今天玩脱了?他杀的是这个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