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如水》青铜鹤

3、第 3 章

　　小夏心里的小冯结婚了，他有点不好受。虽然这个结果是我催成的，但这个结果是必然的，也是最好的。但是他这么不舒服，我也有负疚感。
　　这事我跟佟春说了，佟春说姐，你做的有点太那个了可是你没有错。
　　佟春。我很喜欢佟春。他很美，面如美玉，唇如点朱，眸如春池。他比夏来得晚一点，我很怜惜他。佟春不是本地的人，他是西南人，那里山青水秀，孕育出他这么一个绝色的尤物。我和顾丞到山间自助游的时候碰上他的，佟春的阿爸是个老实勤奋的摆渡人。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穿着一身洗的很干净的麻布衣裳，手里端着一个瓷罐，老远地冲着他阿爸的船喊：“阿爸，吃饭了。”他怎么会说普通话？我当时的想法很明确，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把他带回来。佟春家里很穷，他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都没有上学。我跟佟春的父母说我带佟春走，我会给他一份很优越的工作，二老放心。佟春的母亲拉着佟春，笑着跟我说：“敬小姐，我们家老大就交给你了，麻烦你了。”当时我看着老人家的眼睛，心里一颤。佟春就那么怯怯地看着我。我看得出，佟春不想走。
　　但是最终，他还是落到了我的手里。在我长达几个小时的动情演讲之后，他同意合作。当时佟春的眼睛里有一点东西我不知道，很复杂，没有看透。
　　有时候，我们坐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小夏不知深浅问佟春想不想家。佟春说想，可是我会不去了。
　　我们都不知道，那里，美丽的西南，青山脚下，碧水河边，有佟春的思念。这是佟春最后的秘密，他只能珍藏，只能和自己分享。
　　佟春从小看着父亲摆渡，山里的人把东西拿到镇上去换，换回吃的换回喝的，换回些花布村里的姑娘们就欢天喜地了。直到有一天，父亲的渡船从河的对岸载回了一个年轻人，年轻人上岸的时候，看着佟春呆住了。佟春被他的眼睛看怕了，赶紧回家了。晚上，父亲回家说，村子里来了老师，是首都来的。佟春就知道了，今天来的年轻人是老师，老师是用来传授知识的。
　　第二天村里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学校就开学了，老师说交几块钱就能让孩子们读半年的书，村里头有点积蓄都让孩子上学去了。佟春不能上学，他就坐在作为学校的竹楼下的石头上听楼上的孩子读书。老师说话和村里的人都不一样，好听。老师说我说的石普通话。佟春说真好听。老师说，那我就教说普通话。佟春就学会了说普通话。老师很喜欢佟春，佟春叫他老师，村里的人都叫年轻人老师。可是老师却跟佟春说：“佟春，你不用叫我老师。”老师姓李，佟春就叫老师李大哥。
　　有一天，李大哥和佟春坐在山上的石崖边，看着眼前静静流淌的渡河，李大哥问佟春：“佟春，你知道洛神么？”佟春闪着星星一样的眼睛看着他的李大哥，摇头。李大哥说：“洛神……那天，我看见你站在水边，就像美丽的洛神一样。咳……”李大哥的脸有点红。佟春看着他，就笑了。然后两个人就没话了，看着河水上的片片碎银。佟春觉得心里头有话想说，突突地冲得自己难受，太难受了，鼻子都酸了眼泪要流下来了。他问他：“李大哥，你喜不喜欢我？”李大哥惊骇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他。佟春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以为李大哥讨厌他，眼泪就在眼眶里头转啊转，可是还是倔强地看着他的李大哥。李大哥一看，赶紧的：“佟春……！我喜欢你。”
　　“……”
　　“真的！不骗你！”
　　佟春就笑了。
　　过了没几天，村长的儿子娶了村里最漂亮的姑娘，村长可高兴呢，把牲口给宰了作宴，大家很敬重村长，给村长敬酒，村长醉了，大家也敬重佟春的李大哥，给他敬酒，李大哥也醉了。大家着佟春把老师送回竹楼去。走在山路上，老师不停地说话，说得净是些佟春听不懂的东西，什么“所谓佳人”什么“良辰美景”全一套一套的。李大哥突然回头看佟春，笑：“佟春，今天的新娘是你们村最漂亮的人？”佟春说：“是啊，村长好福气，那么漂亮的儿媳妇呢。”李大哥却摇晃着摆手：“非也！你们村最漂亮的人，在我身边……佟春……”说着李大哥把佟春压倒在山路边的草地上。李大哥吻了佟春，佟春感觉自己的神经渐渐麻痹了，身体也渐渐软了下来。慢慢的，李大哥灵巧的手抚上了佟春的衣扣，佟春挣开了眼，月亮那么皎洁，李大哥的呼吸越来越厚重。佟春的眼睛突地睁大了，他怕了。他不知道李大哥在做什么，自己在做什么。他差点哭出来，他跑掉了。
　　从那天起，他除了给父亲送午饭，再也没有出过门。没过了一年，老师也回首都了，换来了一位女老师。李大哥走的那天，佟春在床上躺了一天，他心里难受，把被角都哭湿了。
　　当他同意与我合作的第一个晚上，他也终于明白当年李大哥要做什么。他多么希望在他身上的这个陌生的男人能是他的李大哥。可惜，永远不可能了……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