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瞎一代才女惹》岭照

16、第一次拥抱

　　宁灵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祁珲鼻子吼道：“你是乞丐吗？怎么就知道找别人要东西？”

　　祁珲一下子就懵了，在这个家，他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直面训斥过，气得话都说不流利了：“你……你……你怎么这样讲话？娘——”

　　祁母也气得一拍桌子，指着宁灵的鼻子怒道：“你凭什么这样教训珲儿？向珲儿道歉！立刻！马上！”

　　“凭什么？”宁灵今天也是豁出去了，这些天憋的各种委屈一齐爆发开来，“我凭什么要向他道歉？他配吗？他每天不是找妹妹要东西，就是找嫂子要东西，要么就是找哥哥要东西！他这可不就是乞丐吗？我哪一句话说错了？”

　　“你你你——你放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祁母没有想到宁灵竟然一句比一句无礼，一时竟也不知回什么好。秀秀在一旁也呆住：她从未想过还可以这样跟母亲说话。

　　宁灵“哼”了一声，依然丝毫不怯：“我算是个什么东西你不清楚，但你是什么样的我再清楚不过了！你整日里教训秀秀，教训我，教训……教训你大儿子！仿佛他们都不是你亲生的一般。而对你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不干正事的二儿子，他怎么荒唐怎么跟丫鬟yin乱你都不在意，还帮着他玩！请问你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吗？还是说只有他只配做你儿子，只有他配得到你的关爱是吗？”

　　祁母被顶得瘫在椅子上，一句话也说不出。

　　旁边祁大娘见状，连忙出言训斥宁灵：“少夫人你别忘了，你可是跟着祁姓！你是少夫人，你就得尊敬婆婆，孝顺小叔子！你听听你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像话吗？谁家媳妇儿会跟你这般无礼对自己的婆婆与小叔子？就算你是尚书家的千金，这说出去也不像话，人家都只会说你尚书家没有教养！”

　　宁灵一点不怵以一敌三：“呵！笑话！你有本事传出去呀！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倒是祁大娘你，身为一个在祁府干活的大娘，没事就敢欺负教训秀秀！你凭什么？任意欺凌自家小姐，这说出去，人家都只会说你这个下人蹬鼻子上脸，祁府大夫人没有好好管教之过罢！”

　　祁母才缓过气来，气得伸手直接把桌子的盘子摔在地下，宁灵灵活地退后一闪，一点饭菜都没溅到，祁珲秀秀躲闪不及，倒是溅到不少。

　　祁母死死盯着宁灵，以及站在她前面下意识用半身护着的祁穆：“穆儿，你自己说，你媳妇儿就这样当着你的面，直接欺负你的母亲与弟弟，你要如何处置她？”

　　祁穆侧头看了一眼宁灵，没等他说话，宁灵立马截话道：“行了！不用你们说，我自己走！有什么了不起的呀？你们这祁府，怪会欺负人的，哼，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走就是了！”

　　说完宁灵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跑去——

　　外面下着零零细细的秋雨，宁灵很努力地奔跑着，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全部都溢了出来。她其实是很怕祁穆那时候会表态，她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话，她这几天各种瞎想，各种贬低自己，然后又潇洒地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

　　也好，现在一切都算是彻底结束了。

　　小绿望着外面的雨，还在想着要不要去给小姐送把伞，但又觉得小姐肯定有姑爷送回来不必担心。正这么想着，便从窗外看到一个浑身淋湿的身影往里面跑过来，小绿吓得连忙跟过去，上前了才发现竟然是自家小姐。

　　小绿着急地连忙问：“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都淋湿了？姑爷呢？怎么不送你回来？”

　　宁灵不由鼻子一酸，声音也带了一些哑声：“不必管他！一切都结束了！快帮我收拾行李，我要回家！现在！立刻！”

　　小绿又惊又急，小姐也不说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听声音又怕小姐是感冒了，但是小姐自顾自地打包，自己也插不进去话。是以小绿在看见姑爷也淋湿着进屋的时候，高兴地快要跳起来：“姑爷，您快劝劝小姐罢！她不知怎么，一个劲说要回家。”

　　祁穆对小绿点了点头，然后向宁灵走去。小绿连忙招呼屋里的丫头们赶紧退出去，过了好一会儿，小绿才意识到一个问题：欸？姑爷他怎么是——怎么是站着进来的？姑爷的腿原来是好的？可以好好走路？

　　小绿猛然惊呆：今天真是有太多惊吓之事了。

　　宁灵瞥了一眼走过来的祁穆，他身上也都是被雨浇湿的痕迹。他来的时候雨似乎比自己跑回来时要大，所以一身都被雨水淋透了，凌厉的五官此时却显得柔和了许多，头发都湿了，瞧着竟然有一种可怜巴巴的模样。宁灵承认他现在这个样子，有一丢丢的惹人心疼。

　　但宁灵手上收拾的动作依然未停，昂起下巴假装潇洒地说道：“你不用来盯着我收拾行李！你放心，我一个东西都不会拿你的！你送我的那些东西，我也一样都不会拿走！我怎么也是堂堂的京城第一才女，才不屑做如此没品下作之事！”

　　祁穆直接伸手抓住宁灵的手，阻止了她收拾的动作。他的手比自己大很多，手指很冷，还沾着一些雨水，但掌心莫名很暖。宁灵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得跳了起来，连忙暗骂自己：宁灵你怎么这么没用！怎么那么容易被美色所迷！

　　宁灵傲气地甩开祁穆的手，继续收拾行李，还振振有辞说道：“你不要以为你这样，就能够息事宁人了！我知道，你们全都看我不顺眼，你们早就想赶我走了。行呀！我走就是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没想赶你走。”祁穆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比宁灵刚进来时还要哑。

　　又听到了他说话的声音，宁灵仿佛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他用这样温柔的声音对自己说话了。宁灵的鼻子更酸了，眼泪有一点憋不住，但还是强撑着说道：“你少装了！你肯定是怕被你的师弟惩罚，怕被陛下惩罚，才来这里假惺惺！我告诉你祁穆，老娘我一点都不稀罕你！”

　　“是吗？”祁穆苦笑一声，“我还以为……”

　　他没再说下去，宁灵心里却像有一个东西在挠痒痒，很想知道他究竟以为什么了。

　　宁灵突然一下觉得自己特别的委屈：为什么一直都是我这么在意他？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我都挂在心上反复琢磨。可是他呢？他娶我都是因为别人，我在他心里究竟算什么呢？可就连我刚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我一下也没想过要离开他回家。我这样为他这么伤神难过，他究竟是凭什么呀？

　　宁灵的眼泪快憋不住了，连忙继续迅速收拾着行李：“行啦行啦，你别在我这里做样子了！我说了我要回家，我现在就要回家！你样子做也做了，快点给老娘滚！我告诉你，我今天骂了你母亲，骂了你弟弟，骂了你家祁大娘，我也不怕连带着一起骂你！就算你告到陛下那里，我也不怕！大不了就是一死——”

　　突然，宁灵被猛然拉进了一个从未接触过的领域。祁穆用力地抱着怀里的宁灵，很用力将她拥进怀里，将她整个人都紧紧包住，似乎怕稍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了一般。

　　宁灵彻底呆滞了：他……我骂他，他怎么还抱我呀？

　　可是在他的怀里，宁灵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就莫名让人安心起来。他抱得越紧，自己心里的冰窟就仿佛被弥补了一小块。方才还很激动的宁灵渐渐安静了下来。

　　可是过了一会儿，祁穆突然发现怀里的小女人抽泣了起来。祁穆还是第一次见她流泪哭泣的模样，连忙松开用手拂去她的眼泪。可是这眼泪怎么会越擦越多呢？

　　宁灵哭哭啼啼地说道：“呜呜我……我要回家……我才不要……才不要留下呢……”

　　祁穆手上的动作一滞——

　　宁灵继续断断续续地边哭边念叨着：“我……我都把你母亲跟你弟弟骂了一顿，我刚才还骂你了，你还不得……不得休了我呀！我不管了，我要回家去，我回家去了呜呜呜……”

　　祁穆哭笑不得。

　　祁穆又轻轻搂住宁灵，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她：“好好好，我不会休你的。我不是跟你说过的吗？只要你跟我母亲发生冲突，我一定会站在你这一边，你忘了？”

　　他以前好像是说过这句话，宁灵回抱住祁穆，继续哭哭啼啼：“那你不怪我今天骂他们脸上啦？”

　　祁穆继续轻轻拍着宁灵，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声音在她耳边柔声说道：“我怎么会怪你呢？我怎么舍得怪你呢？我永远不会怪你，也永远不会生你气的。”

　　宁灵被他拍得很舒服，加上之前又哭又闹得用尽了力气，渐渐呜咽声越来越小，呼吸声也慢慢变得平稳有规律起来。

　　宁灵醒来的时候，头还有一点疼。宁灵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昨晚的记忆一下子涌进了脑子。记忆从晚饭吵架，最后停留在了祁穆边拥着自己边轻声安慰的模样，然后自己就这样……睡着了……

　　宁灵恨不得敲自己一个大脑壳：天啦噜！宁灵你究竟昨天都做了些什么呀？

　　但是想到他昨天跟自己说无论如何都会站在自己这边，都不会生自己的气，宁灵的心里又像浸满了蜜一般甜蜜。

　　他会不会，也是喜欢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