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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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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锡煦又偷偷溜进了皇宫,按照常理,晚上是不能微服去闹市闲逛的,若不是得知沈烃回来自己着急看他一眼,现在怕是早早就寝了。
赵锡煦躺在塌上,摸出枕下的玉佩,细细端详着……
这玉佩白尹玖也有一块极为相似的,三人的玉佩上的图案正好可以拼凑在一起,世上绝无仅有。
那天午后,十四岁的赵锡煦避开侍卫出去跟沈烃和白尹玖碰面,宽大的衣袖里藏着三块父皇赏赐的玉佩,随着赵锡煦的脚步相互发出声响。
高墙外春风十里,比高墙内更春意盎然。墙内自然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可墙外的世界赵锡煦不可能不向往。他无数次站在墙角望着高高的宫闱,幻想着自己能驰骋千里,飞跃疆场;能侠肝义胆,游荡江湖。赵锡煦曾经反抗过,可都无效,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也接受这个现实。
皇宫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潭,有的鱼挤破头脑想钻进去,有的鱼亦一出生就在潭中。“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历来多少女子在宫墙内香消玉损,诸兄长妹妹们自幼便被人算计早早夭折,赵锡煦是唯一一个留下来的子嗣,他不知自己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生来就是君王命,哪敢羡慕逍遥仙。
小赵锡煦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沈烃和白尹玖就读的书塾,在门外站着等他俩下课。春风吹落了身边桃树上的桃花,粉红的桃花随着风飘落在赵锡煦的发髻上,赵锡煦丝毫没有察觉,自顾自的摆弄着三块玉佩。
听父皇说这三块玉佩叫山河,洁白无暇的玉石上混杂着几缕黑色,仔细看看每块玉佩上的黑色仿佛勾勒出山河的形状,拼到一起,便更为完整明显了。
沈烃下了课磨蹭着等白尹玖收拾东西,两人走出门才看到桃花树下的赵锡煦。
沈烃蹦跳着过去,赵锡煦看到沈烃过来,连忙把其中一块递给他。另一块给了跟在沈烃身后的白尹玖。
“呐,给你们,这是父皇赏我的,正好三块。”
“谢谢。”白尹玖接过白玉,小心翼翼地收进了衣袖。
“谢谢锡煦哥哥。”沈烃笑着向赵锡煦道谢,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高兴,连语调都控制不住地往上扬。沈烃是三个人中最小的那个,活泼乖巧,总能受到两个哥哥宠爱,今日赵锡煦突然出现在书塾外更让沈烃欢喜。
沈烃捏起玉佩,春日正好,阳光打照在白玉上,让修长白暂的手指捏着的玉佩焕发出别样的光泽。
桃花树下三个少年都被阳光笼罩着,意气风发,肆意轻狂。
三年前沈烃走后,在这个车马慢书信慢的时代,思念比流水还长。
沈烃与赵锡煦道别后就跟白尹玖去了温府,温掩一直给足了白尹玖隐私,对于这件事只口不提。
沈烃坐在塌上揉着一到晚上就着凉的腿,疼的皱起了眉,望着简洁的房间,看得出温掩真是细心,知道自己要写诗还特意在案上临时摆了笔墨纸砚。白尹玖这三年在这里肯定过得也很好,至于白尹玖为何当了歌奴自己心里也不清楚,只要这三年没有为难他自己到就好,就是不知道赵锡煦怎么样。
世上没有感同身受,自己毕竟不是君王,也不知道怎么劝他。赵锡煦年纪轻轻对各色女子不感兴趣的事情早就传的沸沸扬扬,自己虽然不在京城,但也听到了一些风声。皇上不近女色不要紧,可这么多时日依旧没有子嗣,没有子嗣皇位谁来继承?何况赵锡煦是独子,这就等于天下黎民百姓看不到未来。即使赵锡煦整日被催着去后宫走动,但他还是一直无动于衷。赵锡煦平时与自己相处并没表现出什么来,都到了这种地步,若不是断袖,还能是什么?并且年轻的皇帝在朝堂之上一般都是被操控的傀儡,东厂锦衣卫各个部门居心叵测,皇太后背里执政,他即使坐在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上,整日早朝受到文武百官的拜见,却还是无能为力,没有实权。想到这里,沈烃的心像被人揉了一把,看着赵锡煦这样自己却无能为力。
为缓解情绪,他用手撑着塌沿站起来,坐到古琴前,风从院里徐徐吹来,虽然风还不至于带寒意,但也能让人感觉出凉意。夜微凉,月如霜,珠帘随着风轻晃,在三更,蝉鸣声也弱了。院里隔壁白尹玖的房间还亮着灯,月色撒下来,为中间那棵红豆树披上了一层银色的纱。沈烃轻轻抬起手腕,抚上琴弦,敦煌熟悉的触感让沈烃心情好了许多。自己走的三年都没摸过一次琴,流过在外读书苦学的日子确实难熬,自己没想念过他们是不可能的。可想起自己的鸿鹄之志,望向长安的眼神又果断地收了回来。
“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沈烃拨响了第一个音,悠扬轻缓的琴声悠悠传到了正解着衣扣的白尹玖耳朵里。
白尹玖停下了手指,走到门前,想到沈烃屋里叙旧,一看已经三更,又走了回去,坐到塌上。沈烃到底怎么样自己不知道要比赵锡煦了解多少倍。
以及沈烃三年前突然离开京城,都是自己一手操控的……
沈烃回来,不出意外的话明日皇上便要召见自己和沈烃。白尹玖不禁自嘲地笑了一下,分明是召见沈烃,自己就是个陪客,沈烃走后的三年内赵锡煦说什么也没召见过自己一次,自己只是一个歌奴又能拿的出什么理由进宫请见呢?怕不是从头到尾都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就是块小小的玉佩而已,何必放在心上呢。
白尹玖挑起脖颈里的白绳,引出贴在自己心口的山河佩,玉佩常年挂在身上,冰冷的玉石带上了白尹玖的温度。它不似沈烃轻贱地那样挂在腰间,而是被白尹玖地放在日日夜夜贴近心脏的地方。白尹玖眼眶不觉有些湿润,拿着白玉的手指松开抹了下眼角,闭上眼睛,试图让眼泪不再涌出来。
自作多情又怎样,赵锡煦是第一个给白尹玖温存的人啊……
次日,不出白尹玖所料,皇上果然召见了二人。
赵锡煦坐在龙椅上,神情复杂,见二人进来便缓缓开口:“温府涉嫌私藏黄金百两,你们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