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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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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米勒是个笨小孩,对别人的爱很迟钝。现在问题抛到他头上,他试图思考。的确如贝尔摩德所言,他已经习惯于别人的溺爱中,因而对某些人忽远忽近的距离患得患失。
“但事实是,”米勒费解地自言自语,“没人从我身上获得过回报。”
女人伸出手指他脑门上轻轻地一点,他却像遭受了重击地倒向了沙发。
直到今天米勒都能感到脑子的嗡嗡震痛,就像冬眠的猛兽接受到转暖的信号,季节以微小的反应发生着剧变。
裤兜的手机在响。
是短信。为了防止监视和窃听,他们很少通话。
米勒浏览完内容,出色的记忆神经就记下了时间、地点等具体要点。他已经很习惯杀人,很习惯在执行任务前像坐在露天的咖啡吧,一边喝着热可可,一边闲情逸致地了解目标人物的履历和社交网。
这次的目标是一个政客。与以往不同的是,上头给他安排了一个搭档。短信里说,他们会磨合得很愉快。
米勒是个很不习惯配合的独行侠,他不爽地哼哼两声:“我一个人不好吗?不信任还是想监视我?”
但米勒搞错了顺序,监视的不是他,而是这个所谓合拍的同伴。
“疯了!”
坐在车后排的米勒难得地低呼一句脏话,引来了前方司机的注意。
“怎么了,雷司令?”
米勒脸色难看地将手机塞回裤兜。“继续开车,不要分心。”
直到坐上了同伴的车,米勒才收到了琴酒的短信,那是一个迟到许久的重要提示。
“坐在你前面驾驶的是潜入组织的日本警察。在执行任务之前,先铲除叛徒。”
“不难吧,雷司令?前菜根本满足不了你的胃口,毕竟大餐就在后边。”
米勒铁青着脸望向窗外,心脏从看到短信的第一个字起就砰砰狂跳。
他的确杀过不少人,但不包括他的同伴,即使这个同伴是叛徒。抓叛徒的活琴酒最为在行,米勒看上去对这种事漠不关心,其实胆小的要死。亲眼见证叛徒赤井秀一中枪坠入悬崖后,他都要对叛徒这个词产生抗拒心理了。
米勒挪了挪屁股,感受到了口袋里有什么东西被压碎,他掏出来一看,是一块饼干。它已经碎得只剩下几个能摸出棱角的碎渣。
是搭档在上车前塞给他吃的巧克力饼干。很多人都会把米勒当作孩子,会晕车,会吵吵囔囔,有着一副难得的厨艺,学什么都很积极,唯独无法渗透的就是对自我的探索。
危机正在降临。
这是直觉敏锐的米勒第一时间感受到的,等他抬起头,一辆庞大的货车失控撞了过来,速度快到根本无法作出反应。车子碰撞的巨大声响和撞击令车上的两个人立刻失去了知觉,驾驶位的警察训练有素得抱起头,夹在弹出的安全气囊和座位之间;而后座的米勒被撞得东倒西歪。
一块巴掌大的玻璃碎片刺入了米勒的大腿。血流向了漏出的汽油,浇在了热腾腾的地上,瞬间火光四溅。
车子爆炸了。
“你在犹豫。”
“原本在车上就可以解决他——但是你没有。”
“不是第一次了,米勒。你令我失望透顶。”
晕过去的时间里,米勒依稀能接受到一些声音。但断断续续并不完整,好像米勒的脑袋就像一个钓鱼的浮标,时不时有鱼儿下拽着饵料,然后他就沉下去。
米勒睁开眼睛,很快判断出他在一家私人诊所。
“人已经死了。”
有人在他旁边说。
“如果你不去做,会有人做。任务必须完成,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米勒的嗓子干到根本说不出话。他只能沉默地望着天花板,麻醉药对他根本不起效,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令他更加感到吃力。
有人敲了敲门,医生走进来,替他量了体温。
医生换药的间隙,那个说话的人就离开了。米勒不在乎他是谁,他只是感到痛,费劲地抬头请求医生:
“医生,可不可以给我打止痛药?”
医生怜悯地俯视着他,“孩子,吗啡正输进你的血液。但他好像不起作用。”
米勒垂着眼睛,与平时完全不一样。明明挂着营养剂,精神却像全被抽干了。
“把窗打开,”他沉默了许久,提出了一个非常简单的要求,“我想看外面下雨。”
雨来的太慢了。
如果这场雨来得及时,爆炸引起的损害就不会那么严重。烧伤的两条腿像木乃伊一样,被绷带裹得严严实实。所幸的是,器官没有受到致命伤。等到疼痛没那么难忍耐,米勒已经可以自己坐着轮椅去外面走动。
米勒让自己淋了一场雨。自然的天气让他好像回到了山上,山上没有人也没有鬼魂,只有轮回的季节和无尽的积雪。
“我想回家了,”他喃喃自语,“人要成长,原来要经受那么多苦难。”
因为是私人诊所,消息被压得几乎无人知晓。中间也没有人来探望,偶尔推着轮椅回来可以看到床头柜上会放一束花。
米勒对花不感兴趣,他整天在诊所里和诊所外的一小片花园瞎逛。医生养了一只活泼的金毛,整天在草丛放肆地奔跑,米勒便陪他玩游戏。
不远处,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正和医生交谈。
“情况怎么样了?”
“好多了,”医生望向远处草坪上的一人一狗,“他的肌肉神经好得飞快。”
乔装打扮的正是贝尔摩德,她打扮成孩子的母亲模样,就连神态都完美地表达出一个母亲的慈爱和担忧。
“多久可以d出院?”
“快了,”医生和自信地说,“来自狗狗的康复训练,下个星期就可以办手续。”
“能否可以给到一个具体的日期?”
“星期五。”
贝尔摩德皱了一下眉毛。
“不太吉利,推迟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