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游鱼》浮觞

3、第 3 章

　　昆仑虚是个奇怪的地方。这里的生灵不崇尚力量，却推崇外表。越是美丽，越是有可能受仙人点化，入道修仙。
　　曾经有一只乌鸦，为了变漂亮，将其他鸟类的羽毛插在了自己的身上，虽然一时得到仙人的荣宠，但很快真身就被识破，被仙人用雷电劈成了焦炭。
　　还有一只秃鹫，用翅膀羽毛编了个高高的羽冠，虽然掩盖了它的秃顶，却不能掩盖其长期食用尸体所染上的秽气，刚跨进仙人制造的结界，就被打了出去。
　　长离在昆仑虚生活这么久，见多了各种异事，已经习以为常。
　　然而，她从未想过，她会因为一只普通仙鹤获罪于昆仑虚的仙人。
　　还未出瀑布，长离就听见外面雷鸣震天。
　　飞出瀑布，长离掠上悬崖，抬头就看见上空被乌云笼罩，两位仙人站在云层之上。长离一现身，一道闪电就迎面劈了过来，却被她避开。
　　“大胆鸟妖，竟然敢杀我仙鹤！”
　　白袍长须的仙人横眉竖眼，大声呵斥。
　　站在白袍仙人身旁的是个穿红衣的年轻男仙，额头画着火焰纹，大冬天手上竟然还拿着扇子。上下打量了一阵长离，他蓦地合上扇子，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长离在悬崖边上站定。
　　“说我杀死你的仙鹤，可有凭据？”
　　她傲慢惯了，也不曾对谁卑躬屈膝，对上两位仙人也是一副目无尊长的混账模样。
　　“你……”年长的老仙人似乎是第一次碰到这么混账的妖，一时有些岔了气，不禁咳嗽起来。
　　红衣男仙拿着扇子，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掌心，“要证据呢，当然有啊。”
　　只见他从袖中取出一颗珠子，念了一阵咒语，放出了一只胸膛带血的仙鹤。
　　那只仙鹤见到长离，扑棱着翅膀上下飞舞，叫声凄厉。
　　这只蠢鹤竟然还活着。
　　长离扫了眼那只仙鹤，将目光投向那位白袍仙人。
　　“是我做的，你想怎样，要杀我吗？”
　　白袍仙人被长离坦然的态度惊到了，一阵哑然。倒是他身旁的那位红衣男仙反应快，大声说道：“杀你，是不可能的。我们蓬莱仙人从来不轻易杀生。虽然你是妖，但这里毕竟是昆仑虚，总得给王母一个面子。只是这只仙鹤逍遥子养了不少年，平时用来送信送东西什么的颇为顺手，平白被你废了，你总得给个说法吧。要不，你给他当灵宠……”
　　红衣男仙大概觉得这个主意甚好，一时说得兴起。
　　“我跟你说哦，当灵宠好处多多，除了可以得到指点，修为进步神速，将来还有可能……”
　　“我拒绝。”
　　不等红衣男仙说完，长离就打断他的话。
　　“你这小妖，不知好歹！”白袍仙人怒气冲天，直接一道闪电落了下来，劈在长离的身上。长离身形一晃，硬扛住了。
　　“逍遥子，你莫要冲动！”红衣男仙伸手拦住逍遥子，“让我跟它说。”
　　“哼！”逍遥子扭过头去。
　　红衣男仙理了理刚才弄乱的衣服，正打算心平气和地处理这件事，长离冷冷笑了一声。
　　“有本事就杀了我，我是不会给你们这些仙人当灵宠的。”
　　“这话说得，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长离不说话。
　　“唉，逍遥子，我没辙了，你看着办吧！”红衣男仙懊恼地转身，不再说话。
　　“哼，一开始就不该跟它废话。它废了我的仙鹤，我要废了它。”逍遥子抬手，亮出一面铜镜。刚才闪电就是从铜镜里发出的。
　　“小妖，你接我三记雷击，生死不论，这事就算揭过。”见长离道了声好，逍遥子接着说：“方才你已接下一击，还剩下两击，你且看招！”
　　逍遥子晃动铜镜，第二道雷击蓦然降下，击在长离身上，长离一动未动，接下了。
　　“接着是第三击！”
　　话音刚落，第三记雷击紧接而至，长离依旧未动。
　　“好，有骨气！”红衣仙人拊掌赞叹。
　　“哼！”逍遥子从鼻孔里出气，似是怒气未消，却没继续刁难长离。
　　两位仙人驾云归去。
　　待到上空乌云散去，仙人不见踪影，长离才吐出一口朱红，身形微晃，坠下瀑布。
　　就在长离坠下瀑布的那一刻，一抹红色的身影自瀑布后面飞掠而出，追着长离，一同下落，沉入瀑布之下的深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