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Rainyangel

6、重逢

　　赫敏已经盯着那架精密的天文仪一段时间了，自从维克多娃提醒她用她婚前姓氏做占卜能得出一年之后会获得权力和爱情之后，她就一直下意识地寻找其他线索来加以佐证，实际上她自己并不怎么相信——这只是她为自己毫无波澜的苦闷生活寻找一丝亮点的消遣而已。可眼前的天文仪上显示，代表权力的火星马上就要进入她的星盘，火星之后不久，代表爱情的金星也会随之而来，两颗最亮的星星将会在她的星盘上投射出耀眼的光辉。
　　“真有趣，”她想，“原本以为哈利会让她参与到竞选中去，也许‘权力’的由来还能有些出处，但‘爱情’是怎么出现的呢？……”

　　哈利不爱她，虽然他向赫敏求婚时向梅林起誓是因为爱她而不是别的什么原因才会娶她，而且婚后也几乎完美地尽到了一个丈夫的责任，但赫敏并不愚钝，她分得清责任和爱，她了解哈利甚至比了解罗恩还要多，哈利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他有那么多的热情、那么多的愤怒，他也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许多年前，他也会冲着赫敏大喊大叫，但这一切在他们婚后竟然全变了，他这样温柔、体贴、宽容、为她着想……这哪是爱情，这分明是父亲在溺爱女儿，哥哥在疼爱妹妹。
　　可你自己，又何尝不是？
　　难道未来一段时间内会出现一件什么事情让他们生死与共——这样的事情已经出现过无数次了，他们确实是生死与共的，直到现在赫敏仍然坚信，他们俩愿意为对方付出一切包括生命——但爱情就是爱情，不同于任何感情，爱情可以物理升温，但最终还是需要化学反应，他们认识已经十几年了，该反应早就反应了。
　　赫敏甩甩头，将这些荒唐想法统统赶出脑海。她抬头看了一下挂钟，离三年级的算术占卜课还有十分钟，她该抓紧收拾教室了。

　　“今天我们学习一种新的算法，大家将自己的生日对应到面前的星座分布图上，可以绘制出每个人独一无二的星盘，这是算术占卜的另一个领域，这个领域很复杂，但正因为复杂，所以非常迷人。”她婉转的声音回荡在教室上方，女生们都近乎痴迷地沉浸在她的讲解中。
　　“倒挂金钟！”
　　维克多娃尖叫了一声，坐在她旁边的泰迪卢平被史宾瑟赞比尼发射的咒语扯住脚踝，头朝下倒挂了起来，教室里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
　　“赞比尼，你太过分了！”维克多娃回过头去大声驳斥捣蛋的史宾瑟。
　　“怎么了？我不过是想看看卢平在生气时不由自主变成猪鼻子的样子。哈哈哈哈……”教室里的哄笑声更大了。
　　赫敏挥了挥魔杖，泰迪平稳地躺在了地上。他刚一落地就暴跳起来，原本黑色的头发因为愤怒变成了艳红色。
　　“不得不说，卢平，这个造型比你平时的样子炫多了！”史宾瑟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嘴脸。
　　泰迪举起魔杖指向他：“统统石发！”他因为生气，咒语都念错了，教室里上空凭空出现了一堆石子，从天花板上纷纷落下。
　　在学生的惊呼声中，赫敏魔杖一挥，一道厚厚的屏障铺设在了学生头上，落下石子并没有砸到人。
　　“卢平，你父母连统统石化都没有教会你吗？”史宾瑟挑衅道。
　　“够了！”在泰迪爆发之前，赫敏用不高但绝对威严的声音打断了史宾瑟的恶意挑衅，“斯莱特林，扣十分，因为赞比尼恶意攻击同学；格兰芬多，扣五分，因为卢平轻易地被恶意挑衅激怒，而且差点造成魔咒事故。赞比尼先生，你被罚留校，下课后跟我到天文课教室去擦天文仪，不许用魔法，如果弄坏一个星相，就再去把奖杯室里一个世纪以来所有的奖杯擦一遍。”
　　“哦，不！”史宾瑟痛苦地喊。
　　“好了，我们继续上课，卢平，请快点回到座位上，如果你不想格兰芬多再次被扣分的话。”
　　维克多娃小心地拽了拽泰迪的袖子，他的头发才慢慢变回了黑色。

　　“这些孩子们，跟我们那时候真像。”赫敏想。每一代的孩子都年轻过，气盛过，却不妨碍他们将来有突出的建树。比如詹姆和西弗勒斯，比如哈利和马尔福，又比如现在的泰迪和史宾瑟……
　　她会心地笑了笑，继续自己精彩的授课。

　　史宾瑟一脸不快地跟在赫敏身后，他刚给自己学院丢了10分，又被罚去清理天文仪，不能用魔法，还不能破坏上面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复杂星相……想想就头疼，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如果可以召唤小精灵就好了……这些都是其次，最让自己不爽的是韦斯莱家的维克多娃竟然护着那个没爹没妈的卢平，下课时她竟然没有来找自己理论，她跟卢平离开教室的时候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他愤懑地把搭在左肩的书包甩到右肩去，抬头的一瞬看见了一个伫立在楼梯口的熟人。
　　“德拉科叔叔！”他像看到救星似的大声喊，“德拉科叔叔您怎么来这里了，是跟竞选有关吗？我叔叔没跟您在一块吗？”他故意将“德拉科叔叔”“竞选”“我叔叔”“在一块”这几个词咬得十分清楚。
　　赫敏闻声抬起头，在那个熟悉的楼梯口看到了多年未见的德拉科，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抹去了食死徒时期的阴郁，敛起了纯血贵族家世代相传的傲慢，就那样沉稳地站在那里，但赫敏却有种错觉，他跟十几年前站在那里的马尔福一样，似乎从来没有变过。
　　“HI，好久不见。”德拉科首先开口。
　　赫敏回过神来：“好久不见。”
　　他们相视一笑。

　　“史宾瑟，你被罚留校了吗？”德拉科转头瞪了一眼犯错的孩子。
　　“德拉科叔叔，你看到我跟老师在一起就断定我是被罚留校吗，说不定是波特夫人要带我这样的尖子生去做课外辅导呢。”他油嘴滑舌地顶嘴。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你叔叔布雷斯会马上跟我辞职然后发帖请所有纯血家族去赞比尼庄园大宴三天的。”他把手按在史宾瑟肩膀上，宠溺地说，“如果你能一天不让你叔叔为你操心，你将会是我竞选活动中的一大功臣。”
　　“真的吗？”史宾瑟少有地收起了恶作剧的状态，“我真的可以在竞选上帮到您吗？”
　　“当然可以，赞比尼先生。只要你做点男人该做的事情，而不是整天琢磨着怎么去捉弄同学。”
　　十三岁的史宾瑟赞比尼年轻的脸庞上第一次流露出了严肃认真的神情。

　　赫敏笑着摇摇头说：“果真是一物降一物。让我头疼了三年的学生，被马尔福先生三言两语就收服了。我觉得，马尔福先生才适合来霍格沃兹当老师。”她回头对赞比尼说，“作为一个男人，也要勇于承担自己的错误，为错误付出相应的代价，费尔奇先生正在天文课教室等你，去向他报到吧。”
　　“那……好吧……”虽有些不情愿，但史宾瑟还是点点头离开了。
　　只剩下这两个人。
　　德拉科看着史宾瑟的背影走远后，开口问：“多年没见，已经生疏到要叫我马尔福先生了吗？”他微笑着转过头望向赫敏。
　　“只是担心特殊时期给你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她报以同样的微笑。
　　同是女人，差别怎么会这么大，他又一次怅然地想起半小时前那个瓷花瓶。
　　“要不施个闭耳塞听？我可不想跟你别别扭扭说话。”德拉科掏出魔杖。
　　“你这是担心别人不怀疑我们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吗？”她笑起来一如既往地好看，“自然一点好了，毕竟我们是旧相识，现在我又是你竞选对手的太太，在一个地方偶遇，总要各自心怀鬼胎地寒暄两句吧。”
　　“……由此看来我是没希望赢疤头了，完美先生加完美太太，”他收起魔杖，半是玩笑半认真地说，“你可以帮到他很多，我却只能单打独斗。”
　　话音刚落，善于察言观色的斯莱特林就搜寻到了她死撑着微笑的脸上一丝难以遮掩的落寞。
　　“我恐怕帮不了他太多，我有我自己的工作，比如整治几个调皮捣蛋的学生什么的。”她把耳边的碎发掖到耳后——好熟悉的动作，德拉科想——这个动作恰到好处地掩饰了赫敏失落的表情，“对了，还没有问你，你回学校干什么？”
　　“哦，那是个意外。”他刚刚在回忆中恍惚着，听到赫敏的问题，才回过神来，“我幻影显形之前正在想要找个聪明的女巫来帮我，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到这了，所以就进来随便逛逛。不过看到你之后我才意识到，可能我潜意识里最聪明的女巫一直都在这里吧……”
　　“是的，最聪明的女巫都会做聪明的选择。”她微笑着，一语双关地及时斩断了他的后半句。
　　他语塞了，他怎能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德拉科•马尔福，永远都不是聪明赫敏的聪明选择，十六岁时是这样，现在依然这样。
　　“我真希望选民们不像你一样。”他失落地说，话出口后才后悔，因为他发现这句话可以完美地将今天的话题收尾——而这并不是他希望的。
　　果然，赫敏非常配合地耸耸肩：“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办公室了。很高兴遇到你，德拉科。”
　　她向他点头告别，收拾了心情向前走去，擦肩而过的瞬间，赫敏犹豫地驻足、回头，然后望进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德拉科，以我对你们两个人的了解，我认为你更适合那个位子，虽然这样说有些不可思议：但……将来我的那一票会投给你的。”

　　德拉科转过身去，一直目送她的背影匆匆消失在走廊尽头。有的人和事，虽然美丽，但错过了一天，就等于错过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