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魔头的正确饲养方式》狗崽崽

6、第 6 章

　　青鸾愣了一下，随后癫狂似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好一个世无齐商！哈哈……”织梦吓得钻回青鸾额间，一道道血泪顺着青鸾的脸庞往下流。她周身的魔气，渐渐散发出来。

　　“易观魔首。”顾辰了然的说出声。

　　难怪那易观魔首听到尧川宗的名号会由如此大的反应，俗世恩怨，不绝于鬼魄，不眠于魔种。

　　幻境褪去了，面前又是青鸾神庙，刚才织梦应该趁着众人入梦，安抚了易观魔首青鸾，此时青鸾正躺在织梦怀中，表情痛苦。

　　尧川宗弟子不知该不该上前，“齐乐之不是掌门的名讳……”苏图还没说完，被身后弟子碰了下手臂，示意他别说话。

　　南朝面色有些僵硬，他们刚才都在幻境中看到了齐商的行径，也知道了齐商就是现在尧川宗颍川门的掌门齐乐之。那齐乐之派他们来除魔的目的……

　　顾辰和莫瑾舟无视身后面色各异的众人，织梦正在吸收着青鸾身上的魔气，青鸾已经渐渐有了意识。

　　她轻轻的推开织梦，只是因为她虚弱的很，根本推不开：“织梦，走开。”以青鸾魔气的程度，怕是织梦吸收过度魔灵炸裂，怕也净化不了。

　　法阵一旦开始，根本不能停止。众人站在神殿各处，神色各异没有动作。顾辰收好法器，世人总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可犯下的错误不会因为他们的可怜之处消失，死去的人不会活过来说着原谅。所有伤害别人的理由，都是借口。

　　魔灵炸裂而死，织梦助青鸾残害那么多生灵，倒也算他死得其所。

　　织梦魔灵炸裂的时候，显得格外的平静，他本来就是胆小怕人的性格，和青鸾一起躲在潮湿黑暗的洞穴，易观魔兽靠互相吞食来增加魔力，他有多少次看见青鸾边干呕着边吞食着魔兽的魔灵。

　　她是高高在上的神。她的双手，应该拿起最珍贵的珍宝，而不是沾满污秽的血。

　　所以织梦疯狂的让自己变强，等到有一天他终于练出了成人的身体，站在青鸾身侧，自己可以把魔灵奉给青鸾的时候，他觉得好欢喜，他助青鸾成为了一方魔首。

　　青鸾让自己帮忙杀人的时候织梦没有多少犹豫，世上本就没有对与错，青鸾说错了那便是错。如果青鸾愿意，他会是她手上最锋利的刀，最忠诚的狗。

　　织梦感受到自己生命正在流逝，真遗憾啊，没能看到过青鸾在神邸的样子，他想象过，一定很好看吧……

　　青鸾流出了眼泪，她愣愣的看着织梦逐渐透明消失在面前，她的魔气被吸去了大半，身上魔气腐蚀的皮肤也愈合了大半，隐约可见当年那个身姿曼妙的少女。

　　就在顾辰准备上前时，虚空中突然出现涟漪，如同水纹般晕开，随后一雪白身影出现在浮空之中。“掌门！”身后的一群尧川宗众人见了来人单膝跪拜下去。

　　来人眉目间一派正气，目如星斗，赫然是那幻境中的齐商，也是现在尧川宗颍川门的掌门齐乐之。他身姿傲岸，白衣衬的他身姿更是飘逸，他白衣坦荡冰洁，倒是显得地上一身破败黑衣的青鸾狼狈不堪。

　　齐乐之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阴暗中顾辰看不到齐乐之的表情，只见他走到了青鸾身侧，青鸾有些惊恐的向后退去。齐乐之伸出的手有一瞬间的停顿，随后把手隔空指在青鸾的额间，只见青鸾身上浮现出如同朝阳般的光辉。

　　齐乐之在给她传输灵力！此传输非简单的传输，为不可逆转之阵，非传灵气者灵力枯竭，不可停止。

　　“掌门！”身后的尧川宗弟子出口惊呼，下一秒便被齐乐之腾出来的灵力运到了别处。殿堂上只剩下顾辰莫瑾舟和从幻境中出来便陷入昏迷的木为安，苏盛二人。

　　“对不起。”齐乐之看着青鸾不可置信的眸子，轻声道。

　　青鸾当下好笑似的笑出声来：“对不起？你对不起我什么？是把我丢在坟墓里？是让我杀人无数成为一方魔首？”

　　说着青鸾竟抵着身后的墙壁站起身来，她身上泛着光犹如神邸，她陡然运转阵法，是倒逆的！

　　只见灵力连带着青鸾去除魔气后的神力，都源源不断的流进齐乐之的身上，青鸾癫狂的继续道：“你没错，错的是我。明明都算出了这个结局却不愿相信。”青鸾的面目有一瞬间的狰狞：“你不是想成神成仙吗？那我便助你。”

　　齐乐之双手如同被缚住：“青鸾！停下来！”

　　“闭嘴！”青鸾爆喝一声，传输的阵法运行的更快了：“你凭什么命令我，我是神！”阵法结束的刹那，青鸾身形如同粉末般散去，她黑色的袍子破烂，翻飞如同破败的蝴蝶，最后虚空中留下青鸾如同诅咒般的呓语：“齐商，我祝你不得所爱，永生不宁。”

　　齐乐之冲上前像是要抱住她，可只抱住了虚无空气。“叮咚”随着青鸾的消失一个黄橙橙如崭新的簪子掉在地上，顾辰看到齐商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随后双手颤抖着捡起簪子——那是他们成亲时准备的簪。

　　顾辰和莫瑾舟对视一眼，这个齐商不对劲。若是先前派人来杀了易观魔兽掩饰自己丑恶的过去，又怎么会恰好出现在青鸾神力回复之时。

　　齐乐之悲伤的表情在青鸾彻底消失之后转变成了阴森的笑容，他身上隐约漫出丝丝银光，只要渡劫成仙，他便可脱离人界，修仙者只可到神界成仙，只有在神界土生土长的人，才配称神。不过哪怕是仙，也百世不死，有万般神通了。

　　“齐商啊齐商，你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卖个惨轻而易举的得到了一个神的神力。”一直在顾辰身边的莫瑾舟突然出声。

　　齐商冷笑一下：“感情本就是你情我愿，何来算计。而且，我叫齐乐之，而非齐商。”他本以为尧川宗为修仙问道的极佳之所，修仙之人断情绝欲，所以当年尧川宗弟子来接他时他毫不犹豫的丢下青鸾。他要变强。

　　他是想过干一番大事业，风风光光的把青鸾接到尧川宗的，可尧川宗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那些资质好的，家世好的弟子数不胜数，修炼的资源根本轮不上他们。

　　于是，他来往于各个世家子弟中间，做牛做马，都快忘了自己是个修士，而非他们的奴仆，终于混上了个一门之主。

　　“好一个你情我愿，不过可惜了。”莫瑾舟摇摇头说。渡劫的云雷迟迟不来，顾辰从齐商侧面看到他皱起的眉头，继续说：“你成不了仙的。”

　　顾辰声音冷静的对齐乐之说:“不得所爱，可你只爱自己。”顾辰复述了一遍青鸾的话：“你已有心魔，神界容不下你。”

　　神界的人高傲又自负，自命高贵的他们怎么容忍一个怀带心魔，神力来的不明不白的人。他们把自己放的最高，却也最没有自由。青鸾恋上人间，何尝不是解脱。

　　“不可能，我有神力！”齐商有些慌了，反驳说。“马上便没有了！”空中出现一声爆喝，随后一女子出现在殿中，是青龙。

　　她还是一身红袍，不过头发散了下来。青鸾在神界的几百年，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亲如姐妹，更似母女。在神界看到象征神存在的长生烛熄灭了，青龙心中恨不得将齐商千刀万剐。不过，不能让他那么容易死去。

　　青龙根本不用动作，一个眼神下去，齐商身上的神力便如同抽丝一样被抽出来，齐商想说什么，却说不出话来，“别说话，你的存在，已经够让我恶心了。”青龙把食指一竖放在嘴唇中间示意齐商闭嘴。

　　抽出来的神力落在神殿之中，周围堆积的尸体开始一个个消失，这里的一切都仿佛时间倒回了一般，连昏迷的苏盛和木为安二人身上的伤口都恢复了。

　　精准的控制一定空间内的时间，不愧是神界四大镇方神兽。顾辰惊叹的看了一眼青龙。

　　因为一个人，青鸾爱上了人界，如果青鸾还在，看到此刻应该是多么欢喜。可惜，青龙救不了同样为神的青鸾，她不能控制另一个神的时间。

　　其他人的时间是倒回的，但在齐商身上好像加速了，就见齐商的皮肤越来越干瘪，后背也佝偻起来，他面上满是惊慌。

　　多少人是为了活的更久，畏惧死亡而去修仙。人神魔鬼，四界之中人的寿命最短，欲望最大。但正因为如此，人总是在用有限的时间，做出让神鬼魔也惊叹的事情。

　　“我不会杀你。”青龙收回神力，继续道：“你不会受伤，不会死亡，你会一直以垂暮之态活在人间，直至太阳西升，皎月西落。”青龙用最平静的话，说着诅咒。齐商随着她话音落下消失在原地。

　　顾辰若有缘，便可知道这南岳一带多了个疯老头，手里拿着金簪子，口中碎碎念着什么，听不清楚，唯有三个字听的真切。他说的是：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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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龙的目光落在莫瑾舟身上，莫瑾舟心不在焉的瞥了她一眼。“但愿此次事情和魔界没有瓜葛。”青龙低沉着声说。神魔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但近些年越来越多神自愿投靠魔界，让天帝的脸面很挂不住。

　　天帝多次暗自派人来查看，连魔界的边都没摸着，就被莫瑾舟打的直接送回了天界。天帝几番授意人界，莫瑾舟魔头的名义便定了下来，而且名气越传越广。

　　但莫瑾舟极少出现在人界，准确的说在神界的监视下，莫瑾舟没有在人界出现过。所以世人对他的了解大概只有嵊泗盘一个武器。

　　传说嵊泗盘可以扭转时空，有毁天灭地之效，更让无数人向往的是，嵊泗盘是开启一界的钥匙。世界上本来有四界，那第五界便是随着嵊泗盘的诞生而产生。拥有嵊泗盘，既是保命符，也是催命咒，因为神魔人鬼，太多人想逃离四界之外。

　　不过嵊泗盘问世一来，不少人明里暗里的到莫瑾舟所在之处，但没有一人能成功的抢走嵊泗盘。

　　莫瑾舟笑了笑，并没有理会青龙，而是走到顾辰身边，说了一声：“仙长，我们走吧。”在青龙打量的目光下，顾辰走出了神庙。

　　外面薄雾将歇，朝霞正撒了满地金黄，不知道这大地之上，又有多少人彻夜不眠，又有多少人擦肩而过呢？

　　顾辰在原地停住脚，莫瑾舟跟着停住，顾辰向前走，莫瑾舟也在顾辰身后不远处跟着上前。顾辰叹口气转过身下巴微抬：“你去何方？”

　　莫瑾舟笑得单纯无害的样子，眸如璨星：“南水北山，山麓丘陵，我都可以和仙长一起去吗？”莫瑾舟越说越小心翼翼，方才那个狂妄的要命的少年仿佛是另一个人。

　　顾辰静默着看了一会儿莫瑾舟，莫瑾舟眨了眨眼，顾辰像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一样慌忙转身。

　　本来顾辰决意斩妖除魔，便报了有一日死在魔物手中的想法，便一直孤身一人。只是不知怎得，顾辰鬼使神差的期待莫瑾舟会跟在自己身边，果然长得好的人就是犯规。顾辰平复了一下心情，低声道：“跟上吧。”莫瑾舟眼神骤然一亮。

　　神庙之中，苏盛和木为安悠悠转醒，他们彼此看了一眼，随后紧紧拥抱在一起，在他们一侧的地上，一朵昙花悠然绽放。

　　桃源之外，红日初升，又是一朝，众生皆苦，万物皆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