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月光》严奚

13、第 13 章

　　☆、第 13 章

　　“瞎猜什么呢……”彭树野嘟囔一句，问她：“这些都是谁和你说的？”
　　小家伙倒也实在，歪着脑袋如实答道：“当然是妈妈呀。”

　　彭树野来了兴趣，扔掉手里的果子，和她并排坐在沙发上，轻声询问，“那你/妈妈还说什么了？”
　　孟恬恬一五一十地交代：“妈妈还说了，这件事不能让姥姥和姥爷知道，他们会生气的。”

　　这话什么意思，彭树野也搞不明白了。
　　他跟赵清和才重逢没多久，他姐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彭树野咬着指甲低头沉思，孟恬恬见他未出声，也好奇道：“舅舅，你什么时候带我见一见舅妈呀？”
　　小家伙最后那个称呼咬字清晰，意外地让他觉得受用。

　　想到有一天赵清和能与自己牵手在一起，被孟恬恬一口一个“舅妈”地喊着，彭树野的唇角不由地勾了起来。
　　盘桓在心头的郁闷情绪也由此一扫而光。

　　他这边正做着美梦，那头彭念绮从厨房出来，兜头给他泼了盆冷水。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明年你就该毕业了吧？到底什么打算？”彭念绮找了个位置坐下，表情云淡风轻，说出来的话却惊天动地：“妈可是发话了，让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早点接手公司的事务，帮她分担压力……”

　　顾淑琼和彭立结婚多年，夫妻俩一个从商一个从政，小家庭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两年顾淑琼明显感觉到自己老了，自从女儿成婚以后，她心头唯一还担忧的便彭树野的人生大事。

　　“……既然你不愿走爸给你铺好的路，这也简单……”
　　彭念绮拿出长姐的态度，“要是你能早点收收心，把心思放在公司的事情上……”

　　“你都不愿意做的事情，为什么要逼我去？”
　　彭树野呛声回她，“当年高考填志愿，你不愿听父母的忠告，一意孤行选择医学院，现在反倒劝我要听话……姐，你可真是我亲姐。”

　　对于父母指定的路，姐弟俩一致表示反感。
　　彭念绮醉心于医学，而彭树野则迷上了赛车，成立俱乐部以后，更是一颗心都扑了上去。

　　见他说不通，彭念绮也不强求，临走前问：“好不容易放暑假了，你就不打算回去看看爸妈？”
　　彭树野“噗通——”一下坐回地板，拿起手柄继续新的一局。

　　彭念绮摇摇头，“你就倔吧，别怪我没提醒你——”
　　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弟弟执迷不悟，她不愿再多劝，带着孟恬恬率先离开了。

　　*

　　彭树野在家里过了一段昏天暗地的日子，每天除了打游戏就是吃吃喝喝，一时间竟分不清今夕何夕。
　　周末的时候，意外地接到了周然打来的电话。

　　铃声响起时，他仍在睡梦中，接电话的嗓音有些含糊。
　　“阿野……你怎么还在睡啊……”周然咋咋乎乎地，急得跳脚怒道，“我跟你说，魏洋这小子太不是人了……”

　　“不就是赢了回比赛么……得意得跟什么似的……”他忿忿不平：“刚才又打来电话，说什么咱几个好久没聚了，过两天是他生日……想趁这个机会，让俱乐部的几个兄弟热闹热闹。”

　　彭树野撸了一把头发，翻身爬起床回：“这次比赛奖金丰厚，他有钱有闲，你有什么不乐意的？”
　　“不是吧……你还真愿意去？”周然想了一会儿，表示不解，“……听说比赛那天你根本没上场，露了个脸人就走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彭树野没说自己被赵清和放鸽子的事情，他觉得挺没面子的。
　　呼了口浊气，问：“你还有其它事没有……没有的话我先挂了。”

　　“哎哎哎……你急什么啊！”周然话锋一转，淡声笑道：“你这两天是跟清和姐姐闹别扭了？没住在一起？”
　　彭树野微怔，意外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周然如实道：“……我碰上念绮姐了，见面第一句话就问我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哎呦……这让我怎么说呢。”
　　想到这事，他自己先乐了，忍不住咧开嘴：“念绮姐要是知道你追姑娘吃了闭门羹，怕是要笑死了……我说，你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委屈？这个赵清和，挺有两把刷子。”

　　彭树野终于明白他姐是怎么知道他的私事的。
　　“我的事情，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能不能过过脑子……”握着话筒，他忍不住将周然痛骂了一顿。

　　周然哪里想到他会这么生气，顿时哑口无言，张了张嘴最后转移话题问：“那、那魏洋的生日宴，你到底还来不来啊……”
　　彭树野只觉得胸口一阵郁结，周然这人有时候脑子缺根筋，自己不能和他一般计较。

　　最后也没给个准话，索性挂断来电。
　　收了线，彭树野径直起身往浴室走。

　　微暖的灯光下，镜子里的人裸着上半身，清俊的面孔也因连日来昼夜颠倒的作息，显得毫无生气。
　　他凑近打量自己的五官，细细分析。
　　双目有神，鼻梁高挺，嘴唇薄厚适中。

　　怎么看怎么好看——可惜偏偏赵清和不喜欢。
　　回想自己在她那儿竟然吃了闭门羹，确实挺可笑的。

　　都说每个男人的心里都有自己的白月光，要这么算的话，赵清和确实坐稳了他心中白月光的称号。
　　自打有记忆以来，彭家和赵家一直对门对面地住着，邻里关系和睦友爱。

　　再长大些，赵清和就读于本地的寄宿高中，他俩见面的机会便少了许多。
　　初二那年，彭立因为工作调动的原因，带着妻子儿女举家搬迁到了百公里外的省城生活，两家人便彻底断了联系。

　　后来他也曾想过回老家去找赵清和，却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得知赵清和的父母因为感情不和离婚了。
　　赵初秀带着女儿离开，老房子只剩下阅修齐一人住着。

　　他又花了些心思去打听，才知道赵清和跟着母亲回到茶阳的外婆家小住了一段时日。
　　茶阳地处江南，距离他现在居住的省城不但相距甚远，甚至连直达的交通工具也没有。

　　高考后的那个暑假，他拿着滚烫的驾照，开着顾淑琼那辆破旧的二手车，来了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旅行的第一站便是茶阳。

　　只是没想到，彼时的茶阳小镇已经成了闻名全国的旅游胜地。
　　古色古香的小桥流水，江南水乡的风韵不仅吸引了他，还有和他同来的大批游客。

　　彭树野无功而返，回省城后，消沉了好一段时间。
　　一是为自己的莽撞冲动感到可笑，二是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在他心里，赵清和的存在从来没有减弱过。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女人已经占据了他整颗心房。

　　胡乱洗了把脸，彭树野出门的第一件事便是抄起手机给赵清和去了电话。
　　谁让他喜欢犯/贱呢！

　　他幻想着，这么多天没见，就算有天大的怒气也该消了。
　　号码拨通，话筒里传来忙音的声响。

　　许久，电话一直没人接听。
　　彭树野心下犹疑，不死心又重新打了一个过去。

　　这回赵清和接得挺快，“喂，你好！请问哪位？”
　　握着话筒的手微微一顿，彭树野立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她给删了？

　　他嗓音沉沉，口气生冷：“是我。”

　　那厢，赵清和也意识到他是谁。
　　顿了几秒，走到一处安静的场所，“有事吗？”

　　彭树野冷笑一声，觉得自己真是脑子秀逗了才会想到给她打电话。
　　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你就不问问我，最近去哪儿了？”
　　他沉吟片刻，替自己辩解说，“万一我跑路了，就没人付租金了。”

　　赵清和不像他那么有空，打电话来净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缓缓开口，嗓音清淡：“你还有其它事吗？”

　　彭树野感觉自己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满腔的愤懑无处发泄。
　　“我……”

　　不等他把话说完，话筒传来一阵忙音。
　　赵清和居然就这么把电话给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