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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我有没有跟你说过 ...

  •   人谁道早有轻离轻折,都只为离合因缘难测。

      “你怎么在这?”

      谢桉靠近那小孩,怎么感觉只是近一个月不见,小孩还长高了?

      他脸上干干净净的,和初一遇到时差别挺大,但谢桉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眉眼,好看啊。

      颜控总是能快速地找回吸引着自己的漂亮的人或物。

      印不出一丝污垢杂质的眼睛看向谢桉,本该如空山灵雨、明月清泉的小仙童捧着一块油饼,似有讨好地举起,

      “给你。”

      谢桉看着这个微微歪头却故作沉稳的小孩,心已经化了一半,伸手去拿油饼。

      小孩脸蛋红彤彤,但还是固执地一瞬不瞬盯着他,搞得谢桉还突然升起了几分不好意思。

      在拿人家好处前还掐人家小孩的脸,像极了以前常被提起的怪阿姨,这种行为不是一个优秀的男青年党员该做的!

      “你几岁了?怎么来的这里?”准备好立起一个严肃邻家哥哥的人设/旗帜。

      这行军中遇到的怪异事也不少,他边吃饼边想,譬如昨晚他就发现为了陪心上人而女扮男装的,,,
      ?

      刺激眼球的有声有色的画面扑来,谢桉止住彻底清醒过来的脑子给他输送的记忆,

      是他不该多想,打扰了。

      总而言之这八万大军战斗力他尚且不清楚,但是感觉有很多暗藏秘密等着自己去解锁,因此对这小孩的出现也只是稍微吃惊,而不是大吃一惊。

      “今年十四了,随大军来的。”传来的声音清脆悦耳。

      谢桉低头,心想着十四怎么这样小只?

      不等他再次说话,小孩乖乖巧巧地拉着他的袖子,
      “我叫司马夭。”
      是在回答初一他问过的问题。

      很难去怀疑一天真灵秀的小孩是在他袖子上擦油渍,虽然谢桉确实已经怀疑了,但起码没甩开他的手。

      突然反应过来,

      “司马夭?”
      前一任皇帝的儿子,谢铃为了他母亲进宫,一直被现在的老皇帝养实际上是囚在宫中的不能被称皇子的皇子。

      老皇帝就这么把他放出来了?

      谢桉摸了摸他的发顶,难怪在他离京当天爹会跟他讲要匡扶正统,啊当然不是说司马祷生那个白痴,

      毕竟司马道生他爹老皇帝原本也不是什么正统。

      意味深长地看着这个未来有极大可能性会变成九五之尊的人。

      “看起来真弱。”

      脑子里闪过这句话时恰好对上小孩抬起的目光,谢桉哈哈讪笑,无视小孩泛着油光的脑袋,将自己干净了不少的手心背在身后。

      “哪个yao?”话题转移得过分生硬。

      他说,“夭折的夭。”

      司马夭母后未显怀时他父皇就突然暴毙了,做好万全准备的老皇帝迅速上位时还不知道他的存在,等到他母后瞒不住时已经接近临盆。

      他出生时很轻,接生嬷嬷说他活不过足月,当然司马瑜也不希望他能健康长大活蹦乱跳,恨不得当场掐死。

      母后提出的交易太让司马瑜、他父皇血缘上的伯父太心动了,才忍住没有杀他,也仅仅是放过了他的命,
      一个证明自己篡位的证据,

      “那就取名叫夭吧。”

      大军已经准备出发,谢桉去牵马,小孩跟着他走到拴马的树下。

      小孩看马匹的眼神像看地上的石子,看别人的眼神像在看马匹。

      没有不忿,极少的生气,大多是漠然。

      谢桉心里很不舒服,想到那个司马祷生白日宣淫声色犬马时,小孩却在大年初一的雪天里冻得浑身发抖。

      即使同是在罗马,有人就能坐在前排嬉戏着观看人斗兽,有的人只能在竞技场下的猛虎口中谋生。

      “不对,”谢桉解开缰绳后把小孩抱到马背坐好,马蹄在地上不轻不重地跺上了几脚,“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夭',”

      司马夭抓紧绳子才在马背上坐稳,手心下的缰绳扭曲,他垂着眼看谢桉。

      谢桉说,

      “你会像春日里开得茂盛艳丽的桃花一样,漂亮、令人向往和惹人喜爱。”

      真好。

      *

      在多日赶路后大军到了六出城,先让大军驻扎在城外不远处的东南方,大将军带着一百来人进城。

      其中也包括谢桉。

      他甩了几下搂着人发麻的手,绕过身前的小孩拉过缰绳,啊没错,就是司马夭。

      自大将军发现司马夭经常跟在他身边后,大将军直接让他带小孩,吃喝睡基本都缠着他。

      年纪轻轻当爹当娘的谢桉扬起一个礼貌的假笑: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十分荣幸,这段时间感觉身体都壮健了不少,自从不打手枪之后,连喷嚏都没有打过了,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进城后发现这里的不同 。

      刚进城门,入目所及没有人群走动,所闻无欢声笑语,街道房屋无一有鲜艳色彩,连树枝头都是干枯没有春日里的朝气蓬勃。

      路道两旁跪了很多人,他们把头埋得很低,态度恭顺,

      恭顺得格外低等卑微。

      自古以来刑法愈发严苛,曰刑典,以诘邦国,以刑百官,以纠万民。

      大晋有罪者,除了那些少数世家大族、高官皇族、有人撑腰者,基本上都会被处死,而受他们牵连的人则被流放到北境。

      久而久之流民在这里建起了一座城,里面居住着不被宽恕的恶魄。

      这个世界上,有的人天生生在罗马,而有的人,却生在万丈深渊,一生攀爬。

      “我有罪,我的罪就是生为流民,我一生都因此饱受苦难。”

      不想去讨论这个时代刑法的对错,但跪在这里的大多数人,或白发苍苍的、或局促不安的、或诚惶诚恐的、或畏畏缩缩的,都是无辜受累的。

      “起来吧。”大将军对他们说,“像平日一样就行了,我殷蒿向你们保证,我的军不是会掠夺的强盗。”
      大晋百姓对殷蒿的崇拜不仅是因为他的骁勇善战,更因为他的悯人。

      六出城的人放松了不少,陆陆续续站起来,还有小孩喊着“那就是大将军吗”。

      殷蒿带着兵似乎要去找谁,扫到谢桉四处张望的样子,挥手让他带着司马夭去走走。

      谢桉跳下马,牵着马漫无目的地逛。

      很苍白的一个地方。

      偶然看到三三两两头发散乱的孩童惊呼着冲树下跑去。

      银亮的剑尖在空中随意不羁划过,身姿如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他想自己错了,六出城也有鲜艳漂亮的花。

      挽着帅气潇洒的剑花,看得周围小孩连声赞叹。

      似是发现他的存在,抬头随意一瞥,高高扎起的马尾摇曳出一股洒脱逍遥意。

      一双眸子炯炯放光,明亮的眼珠流转有神。弯弯的细眉像蚕蝶飞扬。

      她迅速收起剑势。

      谢小世子恢复在京时风流倜傥的模样,甩下缰绳朝她走去。

      “我叫谢桉。”自认为帅气地亮出一口大白牙,加之如二傻子般的嘿嘿两声,介于少年与成人间的精致美感硬生生被他凹成像某村口那条黄狗。

      “陆飞花。”大概是知道他是随大军来的,她还算客气的回答。

      如果有把折扇谢桉现在绝对已经故作风雅的摇了起来,平生最不喜读书的装作文人才子,
      念着,“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

      陆飞花瞧着这个小弟卖弄的姿态,忍俊不禁,心想:殷将军的手下怎么都这般有趣。

      谢桉心想:果然!他追姑娘果然有一套!瞧瞧,轻而易举就能让美人展颜一笑!

      这边正言笑晏晏,周围几个孩童惊呼了一声,那边坐马上的司马夭就已经滚落在了地上。

      骨架纤细的小孩趴在地上撑起胳膊固执地看着谢桉,

      不应该。
      不应该对别的人这样笑。
      不应该费尽心思去讨好别的人。

      谢桉不可以。

      如果不是看到谢桉和别的人站在一起,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有多想占有一个人。

      “你怎么摔下来了?”

      他伸手要掀开司马夭的裤腿看看,却直接被小孩抱住,把脑袋搁在他的肩膀处。

      弱势,又惹人疼爱。

      “很疼。”怀里瘦瘦小小的人说。

      谢桉后悔得心头发颤,就像一个为了出去约会把孩子关在家里,结果没人照顾的孩子在楼梯上掉下去的单亲父亲。

      “不疼不疼,爸爸……哥哥抱你去看大夫。”手掌轻拍着孩子的背。

      “好,现在走。”

      司马夭盯着那个略有几分姿色的女子,随后垂下眸,

      还没有谢桉好看呢。

      圈着人的手渐渐抬高,似有似无地蹭着谢桉艳丽的眼角。

      被摸的人毫无察觉地低着头在拍着自家小孩沾着灰尘的衣摆。

      就像现在这样,
      只抱他,只看着他就好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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