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二的白月光》莫惜辞

26、第 26 章

　　李裴晟放开沈文卿，看向身后。

　　他带人来此，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知晓。此刻这阵急促的马蹄声应是知晓此事的某人来了，且很急。他在脑中把那几人过了一遍之后，已大致清楚了来人是谁。

　　果不其然，柳继之那张苦瓜脸很快在山坡上显现，毫不避嫌地朝他们飞奔而来。

　　柳继之是李裴晟豢养的死士首领，平素为他出生入死不在话下，遇事也沉着冷静，极有分寸。此刻他的举止如此反常只有一种可能。

　　李裴晟蹙起了眉。

　　宫里出事了。

　　柳继之也不废话，行过礼后，开门见山便说道：“爷，不好了。”

　　“怎么了？”

　　他从衣襟内掏出一张素笺递上来，面上神色不变，气息却十分急促。

　　李裴晟接过，展开，待看过之后，原本就蹙着的眉更紧了。

　　“出了什么事？”沈文卿看着他，也不由担心起来。

　　“是曹院判。”李裴晟叠好素笺，掏出火折子将它烧掉，这才看向沈文卿。“父皇的病有变。”

　　“曹院判怎么说？”

　　“头风发作，除了神志尚算清醒，口齿清晰，身体上上下下都无法动弹了。”

　　沈文卿也蹙起了眉宇，问道：“能……治好么？”

　　这是句废话。

　　她不是医学生，但多多少少对这些还算清楚。这症状放在现代，应该就是中风瘫痪一类。生活不能自理只是其一，后期血肿扩大还有失去神志甚至死亡的风险。这种病根源在脑中，现代尚且没有百分百治好的把握，更不必说在医学水平低下的古代了。基本就是等死。

　　不过即使如此，她还是希望这本架空的书里有什么妙手回春的神医，设定能治好一切。毕竟书嘛，一切皆有可能。只要作者想，死人都可以的复活，何况只是一个中风瘫痪的皇帝？

　　不过话又说回来，原作里宣庆帝卧病之后的情节她都不太记得了，对于他为什么会死，作者也写得很隐晦，只是说宣庆帝病笃，不久病逝。连半句死因都没有提。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书里的男主是李裴茂，她老娘若是个心狠手辣、草菅人命的货色，主角也很难做。在中期，李裴茂还未和沈文卿翻脸的情况下，自然不能暴露他老娘的本性。

　　沈文卿心下有些犯难。

　　按照如今她对甄贵妃的理解，这个角色在李裴晟参了她一本的情况下，若还能对瘫痪在床的宣庆帝毕恭毕敬、殷勤侍奉，才是奇怪。

　　她尝试转换一下角度。若她自己是甄贵妃，伺候了这么多年的宣庆帝疑似抓住了她陷害先皇后的把柄，对她起了疑心，这个时候她会怎么做？毫无疑问，这是个机会。只要安排得万无一失，先干掉李裴晟，届时李裴茂登上帝位，她就是皇太后，还有谁会管先皇到底怎么死的？就算要管，也管不了。

　　甄贵妃干这事也不是第一次了，真要做起来，恐怕并不会费多大力。

　　她此刻最大的牌就是在宣庆帝身边侍疾，她说的话就等同于圣旨。用一句古话说，这叫“挟天子以令诸侯”。她虽未掌实权，却与半个皇帝无异。

　　李裴晟虽有骑兵营，但营地在城外，远离宫禁。若甄贵妃一纸诏书宣召李裴晟入宫，那他到底要不要去？

　　去，可能是圈套。

　　不去，那就是违抗圣旨。

　　不但要杀头，而且还授人以柄。

　　甄贵妃随随便便安个谋反的大罪，就能将他诛杀。

　　沈文卿越想越觉得这事甄贵妃确实干得出来，不禁在心头暗暗计算应对方法。

　　“治愈的可能不大。”李裴晟冷静地说，“曹院判已是医术相当高明的神医，连他都没有把握的病，大抵是治不好的。他在信中已经提到过这一点，要我早做打算。”

　　沈文卿望着他，犹豫半晌，方才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李裴晟一笑，“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一面说，一面牵了马，拉沈文卿坐上去。

　　“现下去哪里？”沈文卿不安地看着他。

　　李裴晟高大的身躯在夕阳中一片柔和，他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双丹凤眼亮晶晶的，看她的眼神中带着十二分的柔情。

　　“随我回骑兵营。王府是不能待了。”他蓦地跨上马，将坐在身前的沈文卿抱住，勒住缰绳，“从今日起，你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他大喊一声，一鞭笞在马尾，马儿吃痛地一声长嘶，拔腿向前奔去。

　　*

　　一回到骑兵营，李裴晟立刻吩咐让人将旁边的营帐收拾出来，又差人往城里王府替沈文卿取了些换洗的衣裳，连带着伺候她的素月一道带来。这才让沈文卿先去休息，自己则取来笔墨，刷刷地写了几封加急书信，往数个边镇，送给几个亲善的叔伯和节度使，言说了京中的情形，要他们连夜发兵前来。

　　待将一切安顿好，已是第二日清晨。

　　李裴晟独自走出营帐，望着初升的太阳，心头却隐隐不安。

　　前世，他并没有代理监国的权利，直到他父皇病倒，想去清凉殿见一面，都被甄贵妃屡屡阻拦而未能如愿。后来宣庆帝殡天，他无奈之下借了数百骑，想趁着甄贵妃不备拿下宫禁的羽林军，却没料到被反杀。

　　若不是先皇后沈氏为他求来的免死符——前一日他送给沈文卿的那块玉牌，或没有全朝上下为他请愿，他必定难逃一死。直到一年后，他才在李承瑾的支持下举兵反叛，一举翻盘。

　　前世的一幕幕他尚且记忆犹新，今世又出现同样的情形，他虽已在早前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心头却总有一丝隐忧。

　　自己不会走前世的老路，但甄贵妃和李裴茂呢？真的会同前世一样坐以待毙么？前世李裴茂有沈文卿支持，一路顺风顺水，今世沈文卿却嫁给了自己，李裴茂会如何？一处变，处处变，他真的会同前世一样反应么？

　　李裴晟拿不准，不过也没有别的选择。

　　李裴茂的目标不但是皇位，还对沈文卿虎视眈眈。

　　不得不防。

　　让沈文卿住在骑兵营虽然远离了京城，但也不是长久之计。

　　如今最要紧的是暗中集结兵马，沈家能从中协助最好，若不甚方便，还须召集更多的人手。

　　他头疼地按了按额角。

　　他今生的本意就是要保住沈家，顺便让沈文卿不坏事。如今看来，沈家在京中，倒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拿下甄贵妃和李裴茂，并不简单。

　　正在思考中，柳继之突然来报，说宫里来人了。末了，还小声道，是甄贵妃身边的掌事太监。

　　李裴晟面色不变，只差人请他进来。

　　来人正是甄贵妃的心腹刘奇，他吊着嗓子说道：“圣上有旨，宣秦王李裴晟来日觐见。”

　　李裴晟伸手接过旨意，心下一沉。

　　这旨意来得未免太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