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逢与你[娱乐圈]》似黛

21、第二十章 光影中

　　第二十章光影中

　　第二天他们也没有拍戏，莫辞带着主演一起讨论研读剧本，结束的时候长安飘雪，副导演是长安本地人，看到了也愣了下，说这雪比之前都要下得早。

　　楼阙也跟着抬眼去看，他们在莫辞的房间的客厅，有一整面落地窗，雪并不小，灯一照肉眼可见。浮觉是不怎么会下雪的，就算是有也积累不下来，甚至其中一部分会在还没有落地的时候就融化成水。后来去了山城也不怎么下雪，再到平京也没有一年，还没有遇见冬季。

　　“是下雪了，如果积雪后，我们的拍摄计划得改了，钟昇，明天要先拍你那场雪景戏了，要是明天老卡，我肯定会骂人的。”

　　莫辞说着去搭对方的肩膀，然后被钟昇挪了一下躲开。

　　“你真过分，一点都不尊重导演。”

　　“嗯，被你发现了。”

　　楼阙听着他们两个人对话勾起嘴角，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他犹豫了一下发给了奥斯顿的手机号码，告诉对方这是初雪。

　　回到自己的酒店房间里面楼阙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看了眼手机，有人的消息过来，自然不可能是手机都在他行李箱里面扔着人就没在这个时空的奥斯顿。

　　他看了眼，来自许嘉敏，让他转发《眉眼似黛》的概念预告片。其实他之前也收到群里面剧组的人的消息，说草剪差不多了，整了三个半多小时，后面再慢慢改。效率堪称一流。

　　他打开微博就看到了来自官微的艾特，坐在沙发上点开视频。

　　最初是蓝衣女子骑着马飞踏而过，裙角扬起，马蹄荡出烟尘，烟尘之后是电影的名字蒸腾而起，而后就是一双双眼睛飞快的闪过，像是为了贴题。

　　楼阙认出来第一双眼睛是周茜饰演的许青霜。她的眼角有一道很浅的伤口，但是眼神确实执拗且坚毅的。最后一双则是他自己的，是风落弯着眉眼在笑。

　　在后面又是漆黑中画面交杂，有许青霜手握长剑打戏精妙，英雄大会上盟主大义凌然，浩荡沙漠上鲜血成就的劫杀，还有风落的镜头——

　　“你现在武功尽失不过一介废人，还想搅动江湖重立义字，风落，你觉得这可能吗？”

　　风落长发披散，搭在轮椅上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又松开，抬起头来看着人，眼中似有火光，“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

　　楼阙看完视频，然后才点了转发，配了一行字，“我曾听过很多武侠故事，然后我有机会成为几个月的风落。”

　　然后他就重新把手机留在了那里，雪下得更大了，他看向窗外，看到的是已经发白的钟楼。看来明天大概率可以如莫辞所愿，雪还没有停，可以去拍风雪中的镜头。

　　第二天上午没有楼阙的戏，因为调整计划，只有钟昇的戏份。但是楼阙还是去看了，被张恭泽要求着穿了长款羽绒服，暖呼呼地裹好了站在莫辞旁边。

　　莫辞一边摆弄着机器一边开口，“我昨天有个问题忘了问你了，你觉得在林栩这里，顾亦歌算什么？”顾亦歌就是钟昇扮演的角色，一个犯罪心理学家，推理片罪案片中不可避免要存在的正义之辈。

　　楼阙想了想，开口道：“不算什么。”

　　确实不算什么，纵然顾亦歌海外留学的时候和林栩交谈甚欢过，可是在林栩这里这个世界上的人不是具体的而是抽象的，轻而易举地做了分类，方淇钰和其他需要应付的形形色色。

　　“一点特殊都没有？”

　　楼阙的手插在兜里，声音很低，“还是有一点吧，毕竟顾亦歌和他有相似处。林栩是长在淤泥里面的花，顾亦歌是生在明镜里的。但是这不会是林栩所喜欢的，他连自己都讨厌，不可能再去喜欢这样的和自己相反的相似。”

　　“可是顾亦歌把他当朋友，当相熟的人。”钟昇已经换好了衣服，听到他们的对话插了一句，惹得楼阙转过来看他，黑色的大衣外套里面是高领的冷灰色毛衣，神情气质似乎比积雪还要冷上一分，又有种落在眼底的不易被察觉到的温柔。

　　这些都可以完美地套到那位年轻的犯罪心理学家身上，他甚至怀疑这个角色诞生在莫辞见到钟昇之后。恐怕只有林栩才是他塞满了幻想塑造出来的鬼怪，所以遍寻人间找不到原型，跌跌撞撞在Secret酒吧里面把他抓住。

　　他又说了一句，“这没办法，单向而已，没办法的事。”

　　“确实，”钟昇似乎想到了点别的，练了敛眸，过了三四秒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很笃定，“但是可以流变。”

　　“事在人为呗。”莫辞笑，“你什么时候也能愿意为了我事在人为一下啊钟昇？”

　　“做梦吧。”

　　钟昇留下这三个字就走去自己的拍戏的站位。

　　楼阙看着钟昇站在冷风中手拿一把黑伞往前走，然后就听到莫辞喊卡，这已经是这一场戏第六次如此情况。并且在莫辞一次又一次的打断中，他开始不明白对方究竟想要什么，又或者是这一场戏还能表现出来什么。

　　这是顾亦歌回到林栩成长的地方调查的时候，在剧本的后半段，那个时候顾亦歌心中已经有了对于这位好友的怀疑，他想寻找线索得到真相，又希望自己的猜测可以落空。钟昇已经有这样的情绪表达，就算不是尽善尽美，也很难尽善尽美了，这样的表现在王洛山那里试了两边就肯定过了，但是莫辞仍然吹毛求疵，比王洛山更在意所谓的完美表现。

　　不过钟昇倒是脾气很好，又或者是因为他什么时候都冷着一张脸，所以就算心里已经烦躁也不会被看出来。

　　莫辞还在讲戏，说着说着忽然说不下去，把钟昇靠在旁边的那把黑伞握在手里，然后走到了那个位置上。副导演接替了莫辞的位置坐下，这一段被留了下来。

　　“他演得更好。”

　　钟昇开口，他语气寻常，让楼阙相信他不是藏下了情绪，而是根本没什么情绪，在中肯的评价和应对莫辞的龟毛。

　　“他为什么不自己去演？”楼阙忍不住开口问，问了之后又觉得不合适，这个问题虽然是他真实的困惑，但脱口而出，就潜藏着对于钟昇的否认。

　　不过钟昇并不在意这个，他声音清冷，言简意赅——“因为傲慢。”

　　后来楼阙和莫辞更熟了之后他开口问过这个问题，对方听到笑起来，眉眼动人，确实是钟昇所讲的理所当然的傲慢。“因为没有人值得让我为他表演，我只喜欢做掌控者，而不是表演家。当然，我说这些并不是贬低演员这个职业，这不过是我自己的傲慢，并不影响整个世界对它的赞扬。而且在现在看来，所有的赞扬会汇集到你一个身上。”

　　楼阙笑了下，满足了好奇，拿着白水和对方的酒碰杯。

　　时间线拉回现在，钟昇的第一场戏拍了十遍才算是过了。莫辞导演第一次拍电影就树立了自己的强权地位以及在拍摄上的较真作风，足以给在场所有人一个下马威。

　　但是楼阙却没有被震慑到，他和莫辞合作过，对方除了平时不知道故意还是无意的习惯于玩笑般的调情以外没什么会被人觉得不应该的特点，甚至连他举出来的这个例外也是被很多人喜欢的，至少他就听到过化妆助理对于对方的魅力表达难以自拔的喜爱。

　　“我要回去了。”他跟莫辞开口。

　　“不坚持待一天？”莫辞抬眸去看他，笑眯眯的，“你就这样的态度对待《光影》，我的男主演？”

　　楼阙又拉了下自己的围巾，围巾是十点多钟许嘉敏过来的时候塞给他的，他们所有人好像都觉得这个天气不把他裹得严严实实就会生病。“没我什么事做，难道是在钟昇终于受不了你跟你打架的时候拉上一把？”

　　“我们不会打架，而且他肯定也打不过我，”莫辞抬起手捏了下楼阙的围巾下摆，手指缠上棕色的流苏，“男主演，所以你为什么不留下陪我要走了，嗯？你这样子，我可会伤心的。”

　　“我想自己走一走，再仔细想一想林栩，不然明天在这里被你NG十次的人就是我了。”

　　莫辞挑眉，“你好像在内涵钟昇。”

　　楼阙露出客气的笑容，“我只是想做得更好一点。”

　　“好吧，”莫辞收回手，“我的林栩，希望明天的你可以得到我的赞美，就像是我们第一次合作的时候一样。”

　　楼阙点了下头，然后走出拍摄场地。这一次的拍摄地离他们的酒店不算近，他才来了一次自然不可能记得住怎么回去，不过有导航的情况下也不用担心不认路，而且他还有嘴巴，不是不能开口问人。

　　地图导航计算出来路程，步行需要五十分钟，比上次他和奥斯顿从戈壁滩走回去花费的时间更多，雪被他踩得嘎吱嘎吱的发出声响，又被呼啸而过的车辆声音给压下去。

　　他忽然有点想念奥斯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