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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八章 希望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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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希望在
许嘉敏还是赶上了杀青宴,她到了之后先把自己的行李扔到了酒店,然后就给楼阙发了消息去敲对方的房门。
“方便我进来吗?”楼阙开门的时候,许嘉敏对着他笑着开口。
“当然方便。”楼阙退了一步,请对方进来。
“张恭泽说这几天你有个朋友和你住一起,人呢?”
“已经走了。”楼阙去帮许嘉敏倒水,顺便说道。
“我之前可没有听说过你有关系这么好的朋友,他是做什么的?”
因为奥斯顿一看就是异域面孔,楼阙在说出对方当兵的身份就太明显了,所以此刻只好语焉不详,说了句和他们的行业没什么关系。
“你太警惕了小楼,你这样,就会让我更好奇。”许嘉敏从楼阙手中接过水,她身上穿着淡青色的休闲西装,职业女性的气势哪怕坐着也很强烈。
楼阙收了点笑意,“嘉敏姐,你在怀疑什么?我们两个有超出朋友的关系?他是我的情人,还是我的金主?”
许嘉敏叹了口气,“你真像个刺猬。”
“我只是觉得我们可以有话直说。”
“我怕直接问太冒犯,毕竟我们合作时间也不算特别长。”许嘉敏知道楼阙的强烈的领地意识和警惕心,所以没有直接说。
“不过作为经纪人,我还是要提醒你注意一些,剧组会签保密条款,但是如果被媒体拍到,他们只会胡写乱写,我不打算把你用这样的方式推到公众面前。”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但是有我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到时候也只能靠嘉敏姐你了。”
“那是当然,”许嘉敏从包里面取出来一个本子,尽管有手机和平板,但是她更喜欢用纸张做记录。“你有五天的休息时间,然后有一个杂志的封面要你去拍,我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尽管只是内页,但是作为你在杂志上面的入门,也算是可以了。拍完还可以休息十天左右。至于《光影》,莫辞那边定下的时间是十二月十五日进组,他那边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至于你的角色,莫辞说他会找时间自己跟你聊,就不通过我约时间了。”
“好,我到时候和莫辞聊。”
杀青宴上许嘉敏楼阙王洛山都坐在一桌,王洛山今天是可以真的放开了喝,比上一次周茜走的时候喝得还要豪迈。但他能明显地感觉到楼阙的兴致不太好,他能想到的原因从要离开剧组到他的朋友离开,然后脑子里就只想着带着对方快乐喝酒。
“小楼,你酒量真好。”王洛山拍着对方的肩膀笑,“喝酒真的快乐,你看你,脸垮什么呢,要开心。”
“嗯,”楼阙点头,去瞟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是,要开心。”
现在是晚上十点二十三分。
第二天休整了一天楼阙一行人就回了平京,他再次回到自己的公寓,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关了三天,然后接到了莫辞的电话。
“大明星,出来聊一聊吧?地址我发给你。”
“好。”楼阙说,戴上帽子出门。
莫辞给的地址是他自己在住的别墅,楼阙找过去,安保应该提前得了通知,很容易就把他放了进去。莫辞已经在别墅门口等他,长发梳成马尾,笑眯眯地说,“楼大明星,请进吧。”
楼阙因为“大明星”三个字眨了下眼睛,然后对着楼阙说了声谢谢。
莫辞去拿了刚煮好的咖啡过来放在楼阙面前,“其他主演我到时候再带你见,今天我们先聊聊剧本吧,嗯,主要是聊林栩,毕竟他是《光影》最重要的存在。”不像是楼阙的处女作《眉眼似黛》是男女主甚至女主戏份更重,《光影》是妥妥的只有林栩一个主角,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着他才得以展开。
“你觉得呢?在你心里,林栩是什么人?”楼阙反问莫辞。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就已经告诉过你了,在我心里,林栩是莹白的恶之花,恶是本性,莹白是底色,两者冲突却又维持平衡,这也是他这个人物的魅力所在。”
“可是,他最终还是失控了。”楼阙轻声道。
“是啊,我一直喜欢悲剧色彩,林栩在这里,失控本身就是一重悲剧,象征不可改变。”
“林栩为什么要回国?”楼阙皱眉,问了个他明明知道答案的问题,答案就在剧本中。
“林栩会因为方淇钰遭受校园暴力回国是一件理所当然会发生的事情,他曾经在最痛苦绝望的时候有幸得到对方拯救,哪怕后来再无联系,就这么一件改变他生命,给予他希望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去在意,从此给方淇钰一个特别的位置。”莫辞顿了顿,继续道,“他没有办法不爱她,喜欢她,憧憬她,重视她,这和男女之情没关系,只是事关救赎而已。”
“可他同样也怨恨她,责怪她。事实上人的一生根本没有办法被一件事情轻而易举地拯救,就说这种事情本身就是禁锢。就像你说的,林栩的经历注定了他本来就是一朵恶之花,方淇钰赋予他的那些所谓的新的色彩也不过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想要以为。”楼阙觉得自己有些语无伦次,似乎说不清楚又害怕自己说的太过于清楚。他惊讶自己会把这些讲出来,听着就恶意满满,没有被人理解的资格。
最终他只好用那首举世闻名的短诗结尾,来自艾米莉狄金森。“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然而阳光已使我的荒凉,成为更新的荒凉。
莫辞当然知道这句后面跟的是什么,只不过他此刻的重点并没有放在这首诗上面。“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不应该吗?”像林栩这样从一摊烂泥里面爬出来的人,怎么装温驯纯良,都只不过是自欺欺人,最可悲的是他本来不必假装,可以袒露真实模样。方淇钰根本救不了他一辈子,只能教他自己主动把假面戴上。
“所以,有人救过你吗?”在你深陷泥潭,孤立无援,以为世界只有黑暗的时候,有人救过你吗?
莫辞这句话力道十足,一下子撞到楼阙的心上,让他顿生警惕。只不过他和别人的反应机制完全相反,遇到这样的情况不显慌乱,反而更加温和又坦然,优雅从容的像是要去参加上流舞会的年轻显贵。
像是专门学习过,特地调整了身形仪态。但他知道这不太可能,那楼阙又是照着谁来的?
莫辞打量着他,得出这样的结论。
“莫导,你这么说,不会是调查过我吧?”
“没有,”莫辞笑起来,眼中波光流转,和对方的完美仪态对比出强烈的反差,懒散得要贴到沙发上。“我只是想要了解你而已,楼阙,我们在做朋友,你很有趣,像是藏了无尽秘密的潘多拉魔盒,我光现在就确定未来会有无数人为你着迷。”
“哦,是吗?”他显然没把莫辞这句话放在心上。
“所以回到我们之前的话题吧,不管怎么说我觉得你或许会比我更了解林栩。你觉得他恨方淇钰,因为她只救了他一次,而林栩却被这些捆绑住自己的手脚。你觉得这是一件可悲的事?”
他刚才说的时候脱口而出没觉得如何,可是现在被莫辞重新问出来,却好像难以开口。
这个问题分明不只是问一个虚构的人物到底怎样思考才更加血肉鲜活,而是问他,问楼阙自己,你究竟怎样看待赋予你命运转折的人,你对他是爱是恨,他到底是你的太阳,还是你永无止尽的新的荒凉。
“他对她爱恨交织,甚至不愿意承认这份爱恨交织。”
我对他爱恨交织,甚至不愿意承认这份爱恨交织。
“他和她处于不同的时间,空间,真实虚假,只不过碰巧相遇而已。”
我和他处于不同的时间,空间,真实虚假,只不过碰巧相遇而已。
“所以他一面视她为不能放弃缺之不可之晨星,一面怨她是无法逾越横在心间之山峦。”
所以我一面视他为不能放弃缺之不可之晨星,一面怨他是无法逾越横在心间之山峦。
“他囿于她赋予的情感道德,又奢望借此得以新生。”
我囿于他赋予的情感道德,又奢望借此得以新生。
“他当然可悲,可是这世界上就没有不可悲的人生,尤其是当你真的打算活得像个人的时候。但至少,他从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再可怜了。”
我当然可悲,可是这世界上就没有不可悲的人生,尤其是当你真的打算活得像个人的时候。但至少,我从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再可怜了。
莫辞听着他说话,等到楼阙结束了才开口,只说了一句,“潘多拉最后放出的是希望,希望怎么说都是好事,哪怕它注定了世界战乱不休,人人遍体鳞伤。”
“是啊,希望。”楼阙念了一遍这个词,“希望是好事,无论光影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