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荣耀之酔折剑》揽累了

3、鹰眼郎

　　长安城，明德门外。
　　惠风和畅，阳光灿然。整座长安城上空万里无云，晚春的暖阳落在每个旅人的身上，温暖着他们疲惫了一个早上的身体。
　　长安是当今世上最大的两座城池之一，繁华兴茂。时值正午明德门外仍是挤满了车队，一骑白马从驿道上跟随人群洪流缓步涌入城门口，马上主人身着锦袍，是寻常的文官样式，外批素色披风，挡住了胸口补子图案，只露出半点图样，但只是如此，也足以叫人心惊。依大唐法规，只有五品以上大员近臣才有资格被赐补服。
　　他来的太晚了些，人挤人之下见缝插针都有些困难，只好走走停停。不少商客看见他胸口补服想叉手让行，都被他笑着婉拒了。好在长安城是由墨家巨子打造的机关城，在任治安官又堪称史上最严重的完美型强迫症患者，在他治理下长安城交通虽然拥堵难以避免，却少有事故。
　　“大，大人，按律您，您应该。”说话的小吏面色惨白，低着头结结巴巴，给人感觉不像是在查验通关文牒，反倒是在像大理寺叙罪。
　　明德门是长安城正门，每日进出人流巨大，署吏人手紧张，不得已加派了不少新人，有些甚至是第一天出勤。见着了身着补子的锦袍大员，一时之间束手束脚，连话都说不利落。
　　“知道知道，按律应递交文牒，下马步行进城。”白袍官员有点无奈地帮他把话说全了，翻身下马，从怀里掏出一枚金印，悬在小吏头顶。
　　“对，对！”小吏脸涨得通红，抬起头看到那枚金印，忽地眼中绽出奇异的色彩，又兴奋大叫起来：“鹰眼！您，您，您是鹰眼郎！”
　　“低，低调。”那位身着锦袍的白马鹰眼郎收起金印，扫了眼下这组全是稚嫩小吏组成的查验队伍，一个个低着头不敢直视自己，眼前这个居然还算是胆子大的了。他叹了口气，十分自然的一屁股坐在桌子上，一手持笔一手捧簿，俨然是个老署吏。
　　“大，大人？”
　　“你结巴？”
　　“我，我不是!”小吏刚刚恢复一点的面色一下子又涨红了，“我是第一次见到活的鹰眼郎太激动了！”
　　鹰眼郎耸了耸肩，挥手示意后面的商客走上前来受查。小吏嘴笨归笨，手脚还算灵巧，检货速度比起一些老吏还要快几分，两人搭档倒也有几分相得益彰的味道。白马鹰眼郎对这份查检的活比小吏想象的更熟络，许多细节门道都一清二楚，火候也掌握得恰当好处。
　　看来并非是像，这位鹰眼郎大人就是个老署吏。
　　“后面的，躲嘛呢，麻溜的上来。”鹰眼郎活动了下长久低头有些酸痛的脖子，冲最后一支车队喊道。一个头戴绅士帽的洋人苦着脸走了上来，在鹰眼郎玩味的眼神里乖乖取出藏在帽子里的十余串黑檀雕彩云手串，显然是知道长安鹰眼郎的厉害，与其心存侥幸不如主动认栽，免得被扣了货物还赔上一笔巨额罚款，才是真的亏到姥姥家了。
　　“籍贯。”鹰眼郎看了眼他递上来的文牒，突然问道。
　　“泰西国。”洋人的唐话带着浓重的异域口音，不过很流畅，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大唐了。泰西是大唐对西夷国家的统称。在一些查检并不严苛的地方往往会懒得去深究商客具体来属，都喜欢以泰西二字一笔带过。但是鹰眼郎却皱了皱眉，并不满意这个油滑的答案， 围着洋人的商队转了一圈，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笔杆，隐约是一段异域小调。
　　“罗马。”洋人脸都绿了，这才又取出一本文书，双手递了过去。
　　鹰眼郎翻开一看，里面夹着一张足有二十银子的银票。他不动声色的合上文书放在身后，冲小吏点了点头。
　　那个洋人如蒙大赦，欢快地吹响口哨招呼他的同伴一起进城，进城前还不忘朝二人动作夸张的行了个脱帽礼。
　　鹰眼郎学着他的样子同样吹了个响亮口哨。
　　一道金色影子自城头一闪而过。
　　“大人，那家伙真的没问题吗？”小吏翻看了文书文牒后，发现了那张银票，有些担忧的问。文牒和文书都看似无懈可击，货物也是寻常的西域特产，并无稀奇。问题就出在这张银票上。
　　如果只是普通商队，这帮人出手未免太阔绰了。二十两银子，足够在长安城闹市区外的地段买栋宅子了。而他们却轻描淡写的拿来做过路费。要么是人傻钱多，要么就是根本对大唐银子的购买力毫无概念。无论是哪一点，都不是一个从商多年的老商客应有的表现。
　　“有问题啊。”鹰眼郎翻开那本文牒，拿起笔在上面圈圈点点，很快一本文书就被画满了圆圈，“你看这些都是破绽。”
　　小吏觉得自己心脏骤然漏跳了数拍，他张大嘴看着这个从出场开始就没按套路出牌的鹰眼大人，几次开口都说不出话来。
　　“咦，你说的不是这些吗？”鹰眼郎愣了愣，继而一挥手道：“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这群蛮夷老鼠根本就没打算隐匿身形，他们就是要明火执仗的入长安城。”
　　“他们觉得自己有资格挑衅“鹰眼”，那就把给他们一个机会试试。”鹰眼郎将文牒重新合上，笑道：“不过这些暂时与你没什么关系。陈虎，是叫这个名字吧，看来我记性是还不错。老裴既然选择用自己的命救下了你，那就好好活下去。不要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一名有伟大前途的鹰眼郎，更不要因为一些事自己不如别人而自怨自艾。做一名署吏很丢人吗？其实很好了。当年狄仁杰在查验小吏这个位置上做了整整五年，你怎么也要比他强吧？”
　　“我不是老裴，但是我知道老裴一定不后悔救你。所以。不要让他失望。”
　　锦袍鹰眼郎将纸笔递还给脑子一片空白的陈虎，笑着让他安心收下这笔意外之财，如果实在放心不下，就交给大理寺寺正，也会另有一笔丰厚奖赏。然后他留下一个人在原地喃喃自语魔怔似的陈虎，牵马进城，走到墙角偏僻无人处，跃上墙头，缓缓撕去了贴合面皮，露出了那副叫长安所有官员视之如梦魇的真面目。
　　在他面前，数十位黑袍鹰眼郎单膝跪地，恭敬待命。
　　一只充满灵气的金黄色鹰隼落在他的肩头。
　　狄仁杰俯瞰整座长安城，城外不知何时已是乌云层叠，夕阳欲坠。
　　在这黄昏时刻，他一人站在城墙之上。如一肩挑天之将倾。
　　怎么时至今日还有蛮夷老鼠如此不知死活？狄仁杰很费解。
　　于是他挥挥手。数十道黑色身影一齐飞掠而出，锦袍摇摆，衣袂翻飞。
　　遮天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