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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躲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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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鸟语,花香,晨光有点刺眼地照在列战英脸上。
他缓缓坐起来,搓了把脸,发现身上哪里不太对劲……衣服,身上的衣服被换了,连裤子都换了……他低头看着身上,包好的伤口,陌生的衣物,有点脏臭混着药味,比自己之前那身几乎裂成布条的好,只是……难道是,茯苓姑娘给他换的?
“醒了?喝水吧。”茯苓递过来一个葫芦,走到他旁边坐下,一边收拾着药箱一边说:“你这家伙,昨晚我就去打个水,回来你居然就睡着了,衣服还没脱完呢。哎,你别看了,我给你脱的,不对,应该是我给割烂的,你这身是我顺回来的,虽然脏点但至少还能用。”
列战英扭过头去默默喝水,只是喝再多水也冷却不了脸上的滚烫。
两人休整了一番,便下山回到田家。茯苓对田家二老的解释是,列战英是她的师兄,也在青州游学,两人正好碰上了。
“这回要不是我师兄,我还采不到这鬏芋花呢。”此时药已经处理好了,交给田大叔涂在田小大身上,茯苓跟列战英则坐在堂屋吃面,给田大娘讲述在山上惊心动魄的冒险。
田大娘惊得是一愣一愣的,只是听到列战英是救她儿子的大功臣时,赶紧起来跪倒在地,拼命磕头道谢,列战英也赶紧上前将她扶起,好一番宽慰,这才让田大娘坐下。随即,茯苓问起官军一事,大娘便将这两天听到的消息倒豆子一般告诉了她。官军因忌惮列战英在山匪手上,没有轻举妄动,而且山路复杂崎岖,这两日官军和州衙方面找了不少附近的村民询问山势地形,以寻找最佳突破点,田大叔也被找去过。
茯苓沉吟半晌,扬起笑脸说道:“反正关键的药已经采到了,剩下的只需慢慢用寻常药来调养,药方子……我担心田大叔记不住,明日让师兄陪大叔一块儿进城买药好了。”
田大娘闻言连声说好,又千恩万谢了一遍,正巧田大叔给儿子上完了药出来,听到了不禁点头抹泪。
农家房舍不多,原本大叔大娘一间房,田小大一间房,茯苓一间房,但现在来了个列战英,总不能让他跟茯苓同房,大叔大娘表示愿意让出自己的房间给救儿子的大恩人,但茯苓却坚决反对:“师兄跟我一个房间没问题,我们轮流守在田小大房间里,方便照顾病人。”
二老拗不过她,只得同意。茯苓借口探讨调养的药方,将列战英拉进了房中,关上门后悄悄给他换药,将旧绷带收起来让他带在身上,“明日你与田大叔一同进城,陪他买完药,你便寻个借口离开,回去军营。这些绷带,路上再找机会扔掉,别让田大叔发现。”
列战英盯着她看了许久,忍不住问:“为何你要骗他们说,我是你师兄?又不让他们知道我受伤?”
茯苓微微垂目,低声道:“你觉得,山匪为什么没有劫掠离小英山这么近的村庄?我猜测,这些村民是与山匪达成了某种协议……”
“你担心他们会通风报信?”
茯苓点头,“而且既然前两天官军都派人来询问村民,我推测很快山匪也会来村子找被询问的村民。所以,你千万不能暴露受伤的事,一会儿你就去田小大房里呆着,而且最好一直呆着。”
列战英深深凝视眼前之人,眼中尽是倾佩之情。
果不出其然,傍晚,嘈杂叫嚣之声打破了村子的沉静,敲门和叫喊声此起彼伏。
“姓田的,出来!”
“诶诶,大王……”
听到田大叔跟山匪熟络的对话,列战英心都凉了,还有一丝丝后怕,若不是茯苓……他望向身边这个娇小却坚强聪慧的女子,她也正望向他,她在给他打眼色!茯苓以眼示意他去炕边用草席将自己遮住。这屋子是真的家徒四壁,连个可藏人的柜子都没有。
“听说你那儿子有救了?嘶,我寻思这破地方还有神医,嗯?”山匪头子从喉咙里喷出一个威胁十足的音调。
“嘿嘿,哪有什么神医,就是走方的郎中,昨天小老儿被招进城刚好碰上的。”
“是吗?”堂屋的门被粗鲁地撞开,“老子倒想看看,你那□□儿子还能变回白面馒头?”
“哪能呐,昨天才上的药,那脓包都爆开了。郎中说,这皮得重新长呢。”田大叔的声音已经到了田小大房门前,茯苓已经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了。
“啧,你是故意恶心老子吧?”那山匪头子没好气地说,“罢了罢了,等他长好了带过来让老子瞧瞧,什么仙丹能治好这□□。”
“诶是是是。”听着田大叔的声音渐行渐远,茯苓这才松了一口气。
山匪头子骂骂咧咧地离开,走到篱笆前,又止住脚步,回望了一眼田小大的窗户,嘬着牙花子说:“我怎么觉着,你藏了人不让我看呢?”
“小人哪敢呀!这不,怕您看了我儿子那样子吃不下饭嘛。”
山匪头子一把拨开田大叔,三步并两步走到窗前,又回头看了田大叔一眼,歪嘴笑着拉起窗户——“啊哎呀!你他妈,不对,你儿子也太恶心了,呕……走走走,真是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