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救药的婚姻》亿笛

6、辛夷

　　云中是在公司年会上认识辛夷的。她是学会计出身，虽然有意走投资助理—投资经理—投资总监的路线，但暂时条件不够强，也缺少合适的机会，于是找了一个投资公司的会计工作，期待能够抓个机会转为投资岗位。年会结束之后，几个谈得投契的朋友决定续个场子，于是找了一间酒吧，边听演唱边聊天。大家都喝多了。有的人跑去撩妹——酒吧的驻场歌手很受欢迎，有的人相互搀扶着跑去卫生间。只剩他和辛夷两个人。那时，辛夷给他讲过一个故事，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古时候，有个贫寒的书生。书生潦倒，家道艰难。书生既然不能光耀门楣，为了少一口人吃饭，爹娘将书生赶出了家门，让他在外面自生自灭。书生在外面有个仇敌，仇敌找到书生的爹娘，给了他们一笔钱，请他们帮忙谋害书生。爹娘收了钱，答应了。书生没有死，一位行侠仗义的侠客救了他。书生逃了性命，后来考中了进士。爹娘一路打听着找到了书生——现在是高官了——的府上，要求住进他府里，当老太爷。书生不肯，爹娘就在他的门口骂了三天三夜。街坊邻居都认为书生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云中对于封建专制其实没有特别的憎恨。他说：即便是在封建专制时期，前倨后恭、见风使舵，也是要受人唾骂的。云中不知道这个故事有多少影射了辛夷自身。但是世道艰难，辛夷就是个普通人，无论是救人、还是救己，都艰难极了。云中心疼了。
　　ICU的探视时间已过，云中到处打电话询问辛夷的踪迹，问遍了他们共同认识的所有人，都说不知她的去向。有一个和辛夷比较亲密的好友，似乎知道一些内情，于是云中拼命盘问。云中说，辛夷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依靠，他很担心。电话那边淡淡地回他：我们也不能总是依靠别人，事情本身，总也有个章法。云中再问，就没有更多信息了。
　　木叶还在ICU躺着，云中只好结束了盘问。他在医院附近的酒店里坐着，想这件事，想来想去，他开始恨辛夷了。恨她不乖顺，恨她什么都不和他商量，什么都自己拿主意。他咬牙切齿地想：“你主意可真大呀！”辛夷跟了他一场，就算要断，他也想给她一些补偿。可是她走了。可恨！可恨！
　　辛夷和云中虽然没有婚姻关系，但也有一百次想要掐死对方的冲动。常有朋友打趣周总，问他是怎么做到老婆和情人共存的、有没有什么妙法。云中说：一夫一妻制才实行了几十年，一妻多妾制存在了几千年，那是有道理的；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都是ALL IN。
　　噫！人类社会总要前进，要让每个女性都有尊严，不能开历史倒车呀！
　　又过了两天，木叶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云中照顾着她，岳父岳母都找个借口告辞了。那一下午，他们两人说了许多话。说话的内容平平淡淡，都是日常琐事，不需多费笔墨，但其义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