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最怕忽然的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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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王敬之推着我悄悄咪咪往院外行动。
月色笼着四周，亮得恍若清晨，倒省了提灯笼。
我此前只觉得王府宽阔，却没想到除却我平常活动的几点一线，还有这么多形形色色的小林小山。
但感慨归感慨，我却瞧不出异常。
再给我几年时间，我大概也不会花心思把王府上下摸透。
念及此，我忽然便想起来问：“你是什么时候穿越来的？”
我总是下意识地以为王敬之是与我一同来的，现下才慢慢觉得，一定不是这样。
他自称的“前辈”，他所掌握的信息，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真的够用吗？
王敬之低声笑起来：“我还在想，你打算什么时候问我。”
“许多事情，我不问，你可以自己告诉我。”我语重心长地如同一个老父亲，以此来掩饰尴尬。
轮椅停了下来，脚下青石板的尽头，是一座小小的院子。
浅朱色的小门上落了一道锁。
王敬之绕过我身旁，冒了句：“那我能说到明年。”锁是没有扣上的，只是虚虚挂着，他伸手拨弄下来，提醒着，“到了。”
如果不是王敬之推开门，我真的想象不出，如此奢华的小门后头，竟然真的是堆乱土。
王敬之站在门口回头望向我，神情却不是向我展现大发现的自信和得瑟，反而复杂得，让我无端觉出了几分惆怅。
很快，我发现了惆怅的来源。
当王敬之在身后推了第三下，也没把轮椅从湿泥中推出来的时候，我们都沉默了。
好在后退比前进容易，于是我们愉快地达成了共识——
就停在这里吧。
反正该看见的也都能看见。
前头是块水塘，看不清深浅，周遭黄土堆积成小丘，显得小水塘更加低洼了。
雨后的夜幕澄澈空净，瞧着倒更像是水塘的倒影。
我原本是充满质疑的，月亮的阴晴圆缺本身就难定，何况水里的倒影，即便能从倒影上瞧出空缺，似乎也不能证明什么吧。
直到现在亲眼所见，我才明白王敬之确信的理由。
只因为波光粼粼中的月影，不是缺了边角，而是……
缺了正中心。
谢谢，真挺显眼的。
王敬之行至水塘边，捡起一块石子丢了进去，那石子落进空缺里，没有水花四溅，没有咕咚作响，就像是抛进了无尽的虚空里，没有半点声息。
或者，我仰起头，有些荒唐地猜测，或者，是落进了夜空里。
一阵凉意自我心底缓缓升起来，分明是坐在院子里，我竟又想起那时在悬崖下，面对荒野的无力感。
我从未察觉这里如此的安静，静得叫人发不出声音。
王敬之在一处宽石上蹲下来，静静望着倒影，道：“我来的时候，他十一岁。”
“在宫里头，受了重伤。”王敬之伸手抚过自己的颈侧，“听说是在护国寺遇刺了。”
有一说一，王敬之真的是和护国寺命里犯冲。
不是在路上遇刺，就是在寺里遇刺。
“所以，这里的王敬之，十一岁就——”我想着，也不自觉摸了摸脖子，那应该很疼吧。
云层缠着雾气，将月亮遮了个严严实实，院中一时黯淡下来。
王敬之站起身，不再继续方才的话题，只说：“其实许多事情，我也不是特别明白。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空缺并没有这么小，所以我才猜测，也许按照剧情走，圆满这本书本来要做的事，大概，就可以回家了。”
他第一次如此长篇大论，“所以关于青梅的事，你也大可以凭着感觉走，你一直也做得很好。”
“其实，要不是你，我可能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穿越什么的，未免太玄乎了。我很多时候在想——”
王敬之转身望着我，晚风习习，月色又清明起来，他笑容里满是无奈，却迟迟没有说话。
“在想？”我忍不住问。
他缓缓走过来，将我从泥泞里拉着退出来，一面往外走，一面道：“在想，我要是穿越到联盟的世界多好，那也太酷了。”
？？？
你在想屁吃。
说着，他不自觉压低了声音，仿着台词：“树叶的一生，只是为了归根吗？”
最怕，忽然的中二。
有了前一天晚上的玄幻认证，今天的尬戏便轻松而又自然了许多。
樱桃替我画了个浓妆，戴上了昨日买的三五个金钗，重是重了些，但排面确然是妥妥的。
我坐着心爱的保姆车，哼着小歌，很快便到了徐聘婷的院子门前。
好巧不巧，遇到一位家丁匆匆往院里钻。
“站住。”王敬之沉声叫住他。
我在心里轻轻喊了句：“action。”
职场生涯的滑铁卢总是来得猝不及防，那家丁站住，手上捧着精致长盒，神色几多犹豫惶恐：“王爷。”
王敬之面沉如水，冷声问：“你来王妃的院子，所为何事？”
见眼前人迟迟不敢发出声音，王敬之又接着催促道：“直说无妨。”
小家丁听出话里藏的脾气，眼一闭心一横：“禀告王爷，这是府外托小的给王妃送的小玩意儿，据说，据说是宇文少傅送的。”
作为一名老戏骨，王敬之周身的气压明显急降，话音像是含着嗓子不愿张口：“哦？少傅有如此心意，本王也很好奇，便同你一同进去吧。”
待小家丁屁颠颠捧着盒子走到他身后，他迈着步子，片刻后又似是刚刚回想起来：“还有，既然你贴心至此，本王会差人在少傅府上替你寻好差事，明日，便可以滚了。”
辞职来得猝不及防，小家丁腿一软，人还未跪下，王敬之便已经进了院子。
没得感情。
将一进门，便瞧见了竹叶间的鹅黄色身影。
几日不见，似是又消瘦了些许，站着蹲着，领着小息音，极其投入地忙活着，备了粗绳，系着宽板，应是在做秋千。
害，生活多摸积极向上的人啊，又要遭到我们的摧残了。
小息音先一步瞧见了我们，赶忙扯住了自家主子的衣角，谨慎写在脸上，防御力瞬间拉满。
徐聘婷仍是耐心地将结系好，施礼道：“王爷，姐姐。”
啊啊啊啊啊，别叫我姐姐，我不配，我是来害你的。
徐聘婷对即将面临的糟心事一无所知，目光掠过身后面色如土的小家丁，仍是懵懂模样。
王敬之偏过头，朝那家丁道：“宇文少傅托你送给王妃的厚礼，还不赶快拿去？”
小家丁咬牙端着长盒，仿佛是托举着整个职业生涯。
正要交出去，徐聘婷却道：“厚礼谈不上，宇文少傅将聘婷视作嫡妹，应是送了些小玩意儿。”她虚虚拦下小家丁，“王爷若是多心，现在便可以拆开看看。”
夭寿啦，徐聘婷竟然改口叫“宇文少傅”了。
看来禁足的本月里，是有认真思考的。
“哦？”王敬之标准性地冷笑一声，“宇文少傅前些日子才教导本王说话之道，此番看了，下回怕是要教本王做人之道了。”
好酸。
徐聘婷只当没听见这通讽刺，吩咐小家丁道：“劳烦您，拆开吧。”
小家丁握着盒角的手已然青筋暴起，再次眼一闭心一横，当场拆开了盒子。
里头放的，竟是一套玉白色的笔墨纸砚。
这不正是到我出场的信号吗？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最怕忽然的中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