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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老阴谋家与老登徒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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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足饭饱。
最快活的是,可以吃完推开凳子就跑。
王敬之只需得将厨房门一拉开,远处便有打杂的一颠颠跑来,毕恭毕敬地窜进厨房拾掇。
害,封建社会还是有封建社会的好。
暂时处在剥削阶级的我心神动摇地想道。
大剥削家王敬之一路将我推进了酒馆一楼大堂,小二还是上回那个,却像是今日头一回见我们,仍旧热情四溢地领着我们往二楼去。
可上回的我身轻如燕,健步如飞。
这回的我,腿上绑着通木,肚皮撑得溜圆,一副八十高龄却又离奇怀孕的骇人模样。
小二也停在了阶梯处,不上不下地维持着“请”的姿势,应当是还不知道如何请我上去,愣愣望着我,又悄悄瞄着我身后的人。
此情此景,我心里多少也有数。
故而,王敬之绕到我身侧时,我们都显得很平静。
一回生,二回熟,我极力配合着王敬之。
这一个极力,就伸手扯出了他的里衣角。
我讪讪将他的里衣又塞了回去。
王敬之眉心跳了一跳,分明是憋着笑,面上霸总力拉满,伸手将我无处安放的爪子搁在他后颈。
这样一来,我便不由得又来了个近距离接触。
随着他一步步跨上新台阶,细微颠簸中,我眼神四处飘忽。
一会儿止不住地想,王敬之这下巴可真光洁。
古代人都是怎么刮胡子的?
一会儿又努力止住自己,没关系,你不想看喉结。
你是矜持的当代独立女性,你不是女流氓老色胚。
这样想着,我又瞧见了他脖颈一侧那道疤痕。
上回只略略瞧了一眼,这回终于得以细看。
我盯着看了一会儿,鬼使神差的,好奇那般细的口子,触起来会不会是一块突起。
想象只跟进到这里。
只因我发觉,我确然采取了行动。
指尖轻轻按在那道疤痕的尽头,我忍不住用指腹摩挲了一下。
来不及判断,便察觉到王敬之身子一僵,最后一阶再跨不上去。
鸡皮疙瘩所到之处,蔓延出道道薄红。
他低下头,漆黑的眼睛撞上我的目光。
一时间,我余光觑着他发红的耳尖,荒唐地发觉,自己像是个调戏了良家妇女的登徒浪子。
荒唐短暂,小二放好轮椅支吾问:“客官?”
王敬之移开视线,快步跨上了台阶,将我搁在软垫上。
趁着小二嚷了声“这边请”便急忙上前了,王敬之立在那处,抬手狠狠搓了两下脖子,
才推着我缓缓跟了上去。
期间,我除了看能不能数多出来一根手指以外,似乎也无事可做。
直到小二引至厢房门口匆匆离开了,我才惊觉,今日这vip包厢,是有人的。
最内里一道帘掀开,糕香清甜,靠窗的公子转过身来,眉眼熟悉,笑意盎然。
同我对视了一眼,他礼貌颔首:“三嫂,别来无恙。”
我下意识转头看向王敬之,他亦似有所觉地低下头,冲我挑挑眉。
一瞬心思交换,我确定,眼前这位一表人才的八王爷,表面上同王敬之最不对盘的弟弟王易之,
这约莫就是一直以来与王敬之书信勾结的人。
我不自觉捏紧了手心,这些皇家的兄弟姐妹,真是处处有雷区,又时时有惊喜。
王敬之真是史上最励志最感人最老谋深算的一个接盘侠。
既然有幸成为了见证阴谋的陪同玩家,我就要把握机会,不能错过任何知识点。
这些时日他们究竟在密谋什么,还有什么事也是他们刻意安排的,还有什么人也是同伙。
任何一条线索,自己听到才是赚到。
等我这番心理建设结束,他们显然已经跨越寒暄步入正题许久了。
王易之弓着左腿踩在身侧的长凳上,左手没骨头似的搁在膝盖处,仿佛随时都要滑下去。
口中说的,又是殃及人命的事:“那丫头的哥哥收押在狱里,但宫里头已经知道了,暂时应是不敢动他。”
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
我闭上眼都能闻到阴谋的浓厚味道,但我却听不懂谁是谁。
好在带我来的王敬之,算得上是个称职的好解说。
“黄晴秋和三阿哥的事情已一年有余,将她怀了身孕的事散出去,给那牢里的哥哥多争取一点好日子。”
王易之点头应下:“明日里王亦祁出宫,我将临摹书信放好了。”他膝上的左手曲起来,“你说四哥是会袒护一国重臣,还是亲身儿子?”
我得出三阿哥名叫王亦祁,了然地张了张嘴。
王敬之莫名其妙捏了块糕点喂进我嘴里:“君心难测,令他两难亦是好的。”
眼看着我咽下去,他笑了一声:“袒护与否,三阿哥连着太后,也该和徐寅虎那个老东西划一划线了。”
对面人闻言开怀起来,笑得手臂几乎托举不起:“三哥,到哪里寻你这般的良婿。我今日才觉得,四哥将徐聘婷指给你,真是绝妙的一步棋。”
王敬之沉吟片刻,勾着唇角,笑里满是自嘲。
正事道尽,王易之也捏了块糕点衔进嘴里:“三哥,待一切结束了,你可要好好照顾三嫂。”
忽然被cue的我保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哪有女人跟着这般受苦。”他意有所指地瞥过我的右腿,负手朝帘外走,“生两个胖小子,过一个给我,堵一堵新安城姑娘们的春梦。”
手腕在身后打弯绕着,他姿态闲适极了,全然不像是来交接一场政治阴谋。
待王易之走远了,王敬之与我坐开一些,问:“听明白了什么?”
我思索一会儿:“你弟弟才是真正的登徒子。”
这话里里外外引出的深意太多,王敬之实打实愣怔片刻。
“黄晴秋是三阿哥的小对象。”我在他回话前又开启话头,徐徐讲出自己的猜测,“可她去世了,而且,与徐寅虎有关。”
王敬之点头。
“她怀了孩子?”
他笑笑:“不知道。”
也是,只要提起怀胎的书信被三阿哥找到,无论真相如何,只要三阿哥信了,便有用。
徐寅虎藏得再深,可三阿哥顽劣,到底不是傻子。
兴许某种程度,又是另一个权势相争下的王敬之。
我又问:“你前阵子,就是忙这件事?”
“黄家的哥哥还当是意外,我不过是觉得,他有知道真相的权力。”
我不得不点头:“我还听明白,前辈真是老阴谋家了。”
王敬之十分受用:“后辈不也是,老登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