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碎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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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的病情反复变化已是常态，只是她不喜欢在医院做检查。
“好点了吗？”韩娜把用纸杯接的水递给半夏，半夏还没接过，猛地捂住口鼻，起身跑去不远处的厕所。
做胃镜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半夏一早上没吃饭就来做检查，也还是止不住喉咙间的呕意。
半捂着因为呕吐微微有些抽搐的上腹从厕所走出来，被冷汗浸湿的刘海一绺一绺贴在额头上。
还有两项检查没做，半夏有些脱力的坐在椅子上，写了便签递给韩娜，表示自己可以自己一个人，让她先去忙。
隔一段时间，周医生就会让半夏做一个全身检查，方便做药物调整。
半夏把自己缩在等候区最里面的椅子上，医院里很吵闹，让她有些迷糊，闷疼的胃又让她睡不着。
折腾了大半天，又坐车回家，前几天犯病后身体有些虚脱，这一折腾更是吃不消。
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身体想休息，但大脑总在运转。
温朴的画已经画完了……可以发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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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朴几天前就开始去医院熟悉工作，没有和半夏联系，只是每天回家后和韩娜了解半夏的病情。
他分不清自己心里所想。
他不知道自己对半夏的这份感情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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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半夏睡的并不好，混混沌沌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忽冷忽热让她觉得更加脱力。
支起身体发现外面天已经黑了大半，手机微信聊天界面，安静的躺着几个红点。
是温朴发来的，就在半小时前。
‘条漫画完直接发给我就可以。’
‘最近医院好忙，都还没来得及和你说我要开始工作了。’
‘在忙吗？不忙的话，可以来一下阳台吗？’
半夏有些失神。
她不明白温朴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他难道不害怕她的病吗？也是她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也不会吃了他。他难道不好奇吗？好像韩娜姐可以告诉他。
他为什么，可以表现的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呢……
半夏走到厕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因为刚睡醒，短发有些凌乱的散在脑后，发梢带着些病态的枯黄扫着肩膀。
脸上终年惨白，现在甚至还因为检查身体一番折腾有些青白。干裂的唇透着苍白，眼下一片乌青。
半夏勾起嘴角，僵硬的扯起一个笑，忽而放松，走出厕所。
她把画板里的条漫导出文件发黑温朴，穿着家居服走到阳台。
这是半夏犯病后两人第一次相见。
温朴没有在懒人沙发上，而是拿了罐啤酒，手肘随意搭在栏杆上。乌黑的头发在风下显得有些蓬松，脸上闲适淡然。
看啊。我们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
半夏慢慢走进阳台，看着温朴又低下头，唇齿间不知怎么有些苦涩。
“来了？”温朴微微一笑。“今天我喝的是啤酒，不能给你喝了。”
半夏抬手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示意他看微信。
“条漫我看到了。”温朴还是那副表情，甚至笑意更深。“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画风很治愈。”
半夏愣了。
有，当然有。
但她一直觉得很讽刺。一个被抑郁症折磨数年的人，起初画画只是为了谋生，竟也可以画出治愈的画。
她以往从不想看到这样的评论，但温朴眼底的微光，竟让她有些心动。
“我今天去了公园，就在北面那条街上，很近。”
“公园里开了好多花，不少老人孩子都出门了。”
“湖边风也不大，甚至会吹来更多花香。”
半夏不想听了。她想回屋，回她的小角落。她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美，没诱惑，但她就是出不去，她也不想尝试了。
她倦了。
“呐！”
就在半夏想转身回房间的时候，一支花枝隔空，从另一阳台伸到半夏面前。
纤细的枝条上结着花骨朵，大部分都开了花，淡粉色的花瓣几瓣几瓣挤成一朵，枝梢还有几朵花骨朵，含苞待放。
半夏下意识的接过，拇指擦过温朴的手背。
“公园有老奶奶卖花，这是杏花。”
“很好看吧。”
温朴笑着看着半夏，像是想得到表扬的孩子。
半夏点点头，逃也是的回了房间。
关上阳台门的前一瞬，温朴的声音顺着缝隙钻进来。
“什么时候把没吃完的火锅吃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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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把花放在水杯里，盯着久久出神，指尖碰及花瓣，粉嫩的颜色在指甲上更是好看。
轻轻一颤，花瓣脱落，半夏用指尖捻起，放在手心。
“嗯……”
突然一阵心悸，像是心脏被谁捏了一把。
半夏猛地弓起身子，额头撞在桌子上砰的一声，但她顾不上。心脏的闷疼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攥紧了胸口的衣服，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却好想都堵在喉咙到不了肺部。
她浑身剧烈的抖动着，想挣扎起身又脱力的倒下，缩在冰凉的地板上，像脱了水的鱼，经受着窒息的绝望。
半夏的眼前渐渐模糊。
再醒过来已经是半夜，她浑身冰凉打着寒颤，压在身下的手臂发麻，刘海下额头肿起，肿胀着疼。她颤颤巍巍的回到沙发上，用毯子裹住身体，却不起作用。
指尖粘稠，她摊开手掌，一团已经被碾成泥的花瓣沾在指尖。
她看着桌子上的花，好像释然了。
是了。自己终将不过是飘落的花瓣，无依，无所去处。
终是逃不过被碾成泥的下场。
何苦去攀看枝顶的花苞。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碎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