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拿到美强惨剧本后》风月掌柜

2、第2章

　　“季先生，周围的人已经收拾完了，按照您的吩咐，故意露出了一点破绽，放跑了安东尼。”一身黑色西装的助理顾楠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跟前汇报工作。

　　季成泽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他手里的枪，刚刚工作后的枪膛微微发热，像是一颗滚烫的心脏。

　　“不急，他只会等风声过去之后才去找他的主子，这段时间的搜查，尺度你自己掌握。”

　　“……只怕安东尼不会去找库里。”

　　季成泽低头抚摸着枪柄，他手法温柔，仿佛在抚摸着情人的乌发：“怎么说？”

　　“他手上的证据分量不小。只怕库里现在是最想要他命的人。”

　　“但也是唯一能让他从西西里岛活着走出去的人。”季成泽对着光端详了一阵他的爱枪：“走投无路的疯狗，明知饭里有毒，也会和着血往下吞的。”

　　“先生英明。”语气生硬，措辞古板。

　　“马屁拍得一点不走心。”季成泽毫不留情指出问题。

　　“是。我下次努力。”顾楠应道，随即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

　　“还有事？”

　　“玛丽小姐邀请您下个月她的生日会上与她跳第一支舞。”

　　“……”他沉默一阵：“小丫头几岁了？”

　　“十岁。先生。”

　　他有些头疼地扶额：“先给我去珍妮的店铺取我给小公主订的红宝石皇冠，然后告诉她我很忙不能陪她跳舞了。”

　　“她会很失望的。”

　　“那你就想办法让她不失望。”

　　“是。先生。”顾楠说完，转身要走。

　　“不过小楠啊——”季成泽叫住对方。

　　“季先生还有吩咐？”

　　季成泽撑着下巴，认真地开口：“你要总是板着这么一张晚娘脸汇报工作，我接下来半个月都会性冷淡的。”

　　这话一出，一旁的双胞胎保镖之一的里欧忍不住笑了。

　　“季先生，你不可以这么逗顾楠的，他那是天生缺乏面部神经。”

　　顾楠闻言，似乎也并没有被人逗弄之后的窘迫，而是面无表情地开口：“先生，请不要开这种玩笑，严格说来，您这属于职场性|骚扰。”

　　季成泽摊手：“你要是同意我养狗的话，我发誓以后只骚扰狗，不骚扰你。”

　　顾楠扶了扶眼镜，冷着脸回道：“如果哪天先生您不会对狗毛过敏的话。”

　　面对着无可辩驳的理由，季成泽只好叹气：“小楠你这人真是，过于死板了。”

　　顾楠：“谢谢夸奖。”

　　*
　　温热的水从高处洒落，蒸腾起氤氲的水汽，从漆黑的发尾滑落，滑过黑鸦羽一样的睫毛，落在皮肤上，顺着苍白的腕骨，滚到腰际，最后在线条精致的脚踝处聚拢，最后归入下水道。

　　季成泽打开浴室门，一手擦拭着头发，顺手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房间里放着歌剧，图兰朵公主高亢的声线吟唱着一首关于死亡和鲜血咏叹调。

　　他坐到沙发上，拿过茶几上放着的一本书，打开扉页，是一行手写的诗。

　　花体的意大利文，
　　“……
　　那只乌鸦对我说，
　　永远不再。永远不再。”

　　他伸手翻开一页，这本书巨大的空白上只有一个字：live。

　　活着这件事，季成泽以前从不觉得难。

　　至少在他穿过来之前是这样的。

　　这是他穿越的第三年，他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醒来之后，脑子里不仅被迫承受了一段相当糟糕的记忆，还差点开局即结局。

　　简而言之，他差点死了。

　　在苦涩的海水灌入他耳鼻并且发现脚上还绑着石块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在经历一场死亡。

　　这感觉有些熟悉，前世他白手起家，可惜时运不济，他在一再缩减地盘和出让利益的博弈中终究棋差一着，满目萧索之中郁郁寡欢而死。

　　醒来却又是这么个情景，他差点以为自己并没有死而是被哪个从前的对手挟私报复，直到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零碎涌进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靠，穿越了。

　　还是穿到一个被当做杂碎一样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弄死的小虾米身上。

　　此时的季成泽当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靠着憋气能力眼睁睁看着岸上的人离开，在黑暗的海水里徒手游了五个小时终于力竭昏倒，醒来已经被人捞了上来。

　　身下的起伏的甲板和头顶一略而过的海鸥显示他正在一条游艇上。

　　在他眼前的是个梳着油头穿着昂贵西装的瘦小男人，五官很显然不是亚裔。

　　他看季成泽的目光里透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欣赏，大约是没料到他醒来得这么快，对方来不及将这些东西藏起来，正好被季成泽捕捉到了。

　　他眯起眼睛——这只怕是个熟人。

　　嗯，开局被人追杀，之后被个对自己有企图的男人救，这身体的原主人运气着实有点差。

　　但是男人很快把这眼神收敛起来，起身站到另一个男人身边，低头在他耳边说话：
　　“兄长，他醒了。”

　　不是季成泽的母语，发音应该是拉丁语系，可他却每一句都能听懂。

　　当时全场唯一一个坐着的人是个头发微微花白的中年人，脸上刀刻般的皱纹并不影响他眼里的锐利，食指上成色古旧的鸽血石戒指上隐约应该是某个家族的家纹，是季成泽从没听过或者见过的样式。

　　常年浸淫此道锻炼出来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不简单的角色。

　　有点意思。

　　中年人微微一笑。

　　“今天倒是运气不错，捞上来个稀罕玩意儿。”

　　季成泽冲对方颔首：“我的荣幸，先生。”

　　就这一个动作，牵扯到他肩膀上传来一阵剧痛，低头一看，胸口绑着绷带，隐隐有血洇出来。

　　看样子是之前的伤，他当时为了求生并不觉得痛，现在看来似乎伤的不深。

　　而造成这个伤口的元凶此刻正在中年人手里捏着——一枚精巧的银质子弹。

　　“孩子，你身上的枪伤来自于顶级雇佣兵公司leopardo，说吧，你是怎么惹上的麻烦？”

　　季成泽沉默，他那些混乱的记忆里并没有告诉他这些。

　　中年人看出他脸上的疑惑，有些失望地叹口气：

　　“记不得了吗？”

　　季成泽没说话。

　　中年人无趣地摆摆手，朝旁边的保镖使了一个眼色：“真遗憾，我还以为是上帝给我的礼物呢。”

　　眼看着保镖眼里冰冷的杀意，季成泽脑子里警钟大鸣：对方这是要把他这个麻烦解决了。

　　“等一下！”季成泽忽然大喊。

　　“怎么了孩子，你是突然想起什么了吗？”中年人的目光十分慈祥，眼底却是冰冷的肃杀。

　　“先生你之前选择救我，并不是因为我身上的子弹吧？毕竟那玩意儿一开始在我身体里，不挖出来根本看不到。”

　　中年人眯着眼睛好整以暇地看他。

　　“我猜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所以先生大发善心愿意救一个陌生人。”

　　中年人沉默，季成泽知道这事儿有门。

　　这帮子人，鬼神不敬，一般是不怕报应的，但却会在某些特殊的时间里特别笃信命运。

　　他太清楚这些人脑子那点弯弯绕了：自己多半是走大运撞在了那个时间点上了。

　　“先生想杀我是因为我身上的子弹，担心我会带来麻烦。但是，您没有立刻杀我，说明您也并非对方一伙的，这么看来，您与所谓的雇佣兵公司应该是维持着表面和平的塑料情谊，既不愿轻易得罪，也不愿同流合污。”

　　中年人挑眉：“哦？你是这么想的吗？”

　　“所以，您不如留下我，尽管我现在记不起任何事，但是我相信一个已经死掉的人，说不定会对您起到用处。”

　　“也可能会害了我。”

　　“我相信在这特殊的日子里，先生获得的，不应该是霉运。”

　　中年人目光有片刻的闪烁。

　　“你想跟着我干？”

　　季成泽直视对方：“是的。”

　　“不问我是干什么的？”

　　“不问。”因为他已经猜到了。

　　下一秒他被人反剪着双手按在床板上，冰凉的枪口抵在了他脑门上：“你挺聪明的，在这短短几十秒内分析出这么多东西。”

　　季成泽没有动，濡湿的黑发尾端滴下几滴未干的海水。

　　“可惜了，聪明人往往预示着灾难。”

　　枪的保险栓被打开了。

　　季成泽闭上眼睛。

　　半晌。

　　“为什么不挣扎？”

　　“先生既救了我，这条命自然属于先生。”

　　季成泽面无表情地开口。

　　他当然不是这么想的，但是他知道说什么话会让老头满意。

　　“有点意思。”枪被收了回去。

　　“咱们也算是有缘，既然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那你就跟在我身边，当我的教子吧。”

　　在那之后他被人带回了西西里岛，知道中年人是当地望族的当家，名叫古里斯，小个子是他的弟弟，名叫库里，他们都属于一个叫做莫里蒂的古老家族。

　　但是他也很快认识到这个西西里岛并不同于他原来世界的同名岛屿，风俗人情虽然差别不大，但是占地面积与势力分割，显然与他记忆中的地中海小岛有着巨大的出入。

　　只是盛产商业奇才的传统，倒是一点没变。

　　在被人救起的第二天，他被送进了莫里蒂家族的医院就诊。

　　他身上的伤并不重，那颗子弹也只是伤到肩膀，连个动脉都没碰到，大约是相信黑夜的大海足以让他尸骨无存。

　　真正要命的是季成泽在这具身上看到了另一种伤。

　　——一种，曾经被人侵犯凌|虐过的伤痕。

　　季成泽久经此道，当然知道这些伤痕意味着什么。

　　他之前的人生从来生杀予夺，当了一辈子的刀俎，重活一世之后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原来有一天也能成为鱼肉。

　　他在醒过来之后认真检查过这具身体，四肢健全，五官尚且算得上精致，有意思的是，男人应该是经历过长时间的训练，全身肌肉发达，尽管个子不高，但是动作敏捷，一看就是练家子。

　　加上半死不活那会脑子里闪现的零星记忆，季成泽推测他以前至少得是有过军队服役的经历才会锻炼出这么一身发达的运动神经。

　　还有之前老头子说他身上来自leopardo公司的子弹以及库里当时看他的眼神——季成泽觉得这也是一条线索。

　　实在有意思极了。

　　满级之后被砍号重练就算了，一上来还拿了个困难模式，不过好在，也不算死局。

　　他看着镜中那个苍白的，遍体鳞伤的，差点死掉了的男人，忍不住笑了。

　　剧本这玩意好不好，要看谁拿。

　　到了季成泽这里，多半不是别人玩他，而是他要把人玩死。

　　本来决定抓紧时间把这些喽啰处理完，他好安心养狗，然而他偏偏算漏了一件事：这可悲的身体，他狗毛过敏。

　　瞧这事儿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