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逆袭之美味人生》鹤云歌

23、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

　　邝如英轻飘飘的几句话可不是“吹皱一池春水”那样温柔。这几句话就好比那野火的种子，扔进大家伙心里头三两秒就熊熊燃烧起来，而这个点火的家伙却很不负责任地拍拍屁股溜了。

　　——她装了两饭盒的油泼面给老罗和张二山他们送去，准备顺带打听一下开店的事。

　　“啥？开店？！”不出所料，听她这么一说，张二山也惊得一跳——他是真的从椅子上蹦起来了。

　　看邝如英的神色不像是在开玩笑，张二山嘴里喃喃自语，“妈呀，你这小丫头的胆子可真大。”

　　就连一向淡定的老罗脸上也露出震惊的神色，“真要开？你想好了？”

　　开店，这可是件大事！

　　“想好了！”邝如英道。

　　小姑娘脸上还带着笑，但语气坚定。老罗这一夏天和这孩子接触下来，算是看出了她的性格，是个外柔内刚的。话说出来了，就证明这事她在她那是非做不可，谁来也拦不住。

　　而这孩子又聪明的很，想干的事，别管在旁人眼里有多难，她似乎总是能干得成。

　　“想干就干，你家的饭不愁卖！”老罗抽出筷子，把饭盒里的面条略一搅，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开店意味着什么，邝如英不是没想过。成本，压力，不确定性。

　　她知道为什么大家这样惊讶、这样谨慎，甚至觉得这是件不可思议的，天方夜谭般的事情。

　　她们现在是小本生意，如果要开店，势必要扩大规模，店租，装修，水电，食材，这些都是要花本钱的。

　　而在这个年代，私人开店称得上是敢为人先了。周遭人的眼光到还罢了，如果上头的政策又变了呢？万一开店开到一半儿不让开了呢？这中间有太多风险了。

　　但她是重活一辈子的人。老天给了这样的机会，让她知道就在未来的几年间有多少再不可得的机会和浪潮，她又怎么可能裹足不前？

　　这正是，好风凭借力，助我上青云！

　　张二山从不可置信中慢慢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咱们车站附近倒是有空房子，你们可以去问问，就那个李寡妇家。”

　　邝如英眼睛一亮，“好！谢谢二山哥！”

　　她天天往车站跑，已经和张二山十分熟稔。张二山也从来不端架子，又见叶萍也跟来在车站门口做生意，干脆就让邝如英管他叫哥。

　　算起来他是比二丫大了那么十来岁，但他也不老不是嘛。要是真的能有二丫这样一个聪明精怪又漂亮的亲妹子，那他才要做梦笑醒呢！

　　张二山最是受不了顺毛摸的，被邝如英这欣喜又崇拜的眼神一瞧，顿时觉得身心舒畅，吃饭都更香了。

　　于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至于开店，你们肯定是要打申请的，这申请交到哪里，我就不清楚了……”

　　张二山吃着油泼面，口齿含混道。

　　这时候老罗已经吃完了，又要出门去巡道，张二山拦他，“师父，人家二丫刚来你就走，你跟我们待会儿再走。”

　　老罗根本不听他的，张二山话音还没落呢，人已经出了门走出老远了。

　　张二山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

　　邝如英好奇，“老罗的腿还疼吗？”

　　她管老罗就叫“老罗”，老罗也这么由着她没大没小，两人有点忘年交的意思。

　　张二山点点头，“他那个腿一到阴天下雨就疼，让他好好歇歇他也不听。”

　　老罗是个觉悟太高的倔老头。

　　张二山吃饱了，抹抹泛着油光的嘴，给邝如英讲了老罗的故事。

　　其实故事也很简单。老罗是个老兵，家不在本地。

　　他十七岁当兵，那会儿这国家、这城市都还不是现在的名字。

　　老罗在部队干的挺好，上战场的时候他二十来岁，因为作战勇猛还立过功——这些老罗从来都没说过，还是张二山无意中在老罗的箱子里瞧见了他的奖章才知道的。

　　“那老罗为什么——”邝如英顿了一下，后面的话她没有问出口。

　　张二山叹口气，仿佛找到了知己。

　　“你也觉得吧？！”他有些激动道：“我师父他就是个傻子！”

　　就是他获得奖章的那场战斗，老罗被敌人的炮弹炸伤了腿。战场上的医疗条件极为有限，腿上的弹片还是个参军前家里干屠户的兄弟给取出来的。

　　老罗被送回后方，但他不愿意修养，硬是腿刚好点就归队。因为受伤，归队了他也只能在炊事班干。但老□□的认真，还是勇猛且不要命，在狂轰滥炸下往战壕里一筐又一筐地背馒头。

　　直到那场仗打完了，组织上正准备提拔老罗当干部，老罗当着领导的面，从右腿解下了一根长长的木棍子。

　　他用非常拙劣的手段给自己的腿打了一个简易“夹板”。

　　炊事班的班长其实早就成了一个瘸子。

　　提拔当然是不可能了，老罗也不打算接受部队的有待安置，按他的话说，就是“一个瘸子能干点啥就干点啥”。

　　然后他就来到了火车站，成了一名巡道工。

　　从那之后，老罗的腿就落下了毛病，别说跑了，就是正常走路都有些艰难。

　　因为没念过什么书，又是个瘸子，更从不提及自己的过往，老罗就一个人过到了现在。

　　“他就是傻。”张二山道。

　　“他把我当半个儿子看。我能跟亲儿子一样待他吗？”张二山拍了拍桌子，“他也把你当个亲人，可二丫你总有一天也要变成大老板，远走高飞——”

　　邝如英静静地看着他。

　　张二山的话戛然而止。

　　他有些懊丧，重新提起筷子戳着碗里剩下的葱花，语气也平淡下来，“算了，我今儿也不知道咋了。”

　　二丫才多大，就算是再聪明，说这些她哪里能懂得？

　　但邝如英懂得。

　　所以她只是笑着从张二山手中收走筷子：“我不远走高飞。”

　　“我就在车站外头做一个小老板。给你和老罗打八折。”

　　张二山于是也笑起来。

　　“这还差不多。”

　　——至于后来邝记包子在车站的“1号店”变成了远近闻名的老字号网红餐厅，前来打卡的食客把张二山这个车站站长烦得懊悔万分的事，那都是后话了。

　　***

　　邝如英说干就干。她写了一份申请，找到了街道办。

　　街道办的大姐正嗑着瓜子，瞧见这么一小姑娘认认真真地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申请书来，只觉得可爱。

　　等这申请书一接过来，好家伙，居然是要神情开饭店！

　　这份可爱就演变成了稀奇。

　　大姐瓜子也不嗑了，茶水也不喝了，拿着申请书上下打量邝如英。

　　“是你家要开饭店？你写这申请书家里大人知道么？不会是你们学校的什么作业吧？”

　　邝如英甜甜一笑，“是我家要开饭店。大姨，我家就在火车站外头卖包子呢，欢迎您来。”

　　她又补充道：“我家里人都知道，今天就是我妈派我来的。”

　　顶着家长的名头好办事——邝如英可知道，最近几天她妈在摊子上时不时地发呆，还悄悄跑到车站附近李寡妇家的那个院子外头转悠。

　　已经心动，松口不过是短暂的时间问题。

　　大姐看着申请书上头的“邝记包子”四个字，皱着眉回忆——隐隐约约是记得丈夫提过一句，说那火车站外头有个包子铺好吃极了。

　　原来是这孩子家的买卖。

　　打定主意下了班也去火车站门口看一看，大姐将手中的《申请书》还给了邝如英，“你家可真够厉害的。我还没听说哪家能开私营的饭店呢！”

　　她道：“这事可不是我们街道办能管得了的，你呀，得去找工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