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逆袭之美味人生》鹤云歌

18、第 18 章

　　第十八章

　　卫生所的走廊长长的，白天不开灯有点阴。

　　邝如英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再去看的时候便见那个仿佛是陈延卿的少年人站起身来，晃进了医生的办公室。

　　“大夫说了，上午咱们先别走，观察观察，防备你万一发烧呢。”叶萍从医生那出来，总算对大夫的谨慎感到了满意。

　　不怪她过分担忧，实在是邝如英的身体很有“前科”。

　　邝如英也知道现在什么也没法让这位母亲感到安心，于是只得点点头。

　　叶萍叹气，“怪我，就不该让你一大早跟着来，怎么也该在家里把早饭吃了再说！”

　　叶萍懊恼不已。

　　二丫主意大心思多，这段日子简直成了家里的主心骨，她这个当妈的怎么就忘了关注孩子的身体？！她就算再聪明再厉害再能赚钱，那也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孩呢！

　　邝如英只好想辙来打断她妈这自责的情绪，“也不知道奶奶和姐姐他们在车站怎么样了。”

　　“奶一个人包，也不知道包不包得过来。”

　　邝老太太宝刀未老，动作熟练得很，可那也架不住现包现蒸的忙乱啊。再加上今天早上那架势，排队的人比往常都要多，叶萍和邝如英都不在，剩下的大虹郑家兄弟俩都是偏木讷老实，老太太虽然泼辣精明，但毕竟这脑子一阵清醒一阵糊涂的，万一就赶上糊涂的时候了呢？！

　　叶萍被这么一提醒，思绪立刻忍不住飘到了车站那头。

　　她回过神来，立刻瞪了邝如英一眼，“不许在你妈身上使你的小聪明！”她警惕道：“你身边才是不能离人的。”

　　留在卫生所，就免不了对车站那头的情况抓心挠肝，可要是去了车站，更没法不惦记一个人在卫生所的二丫。

　　别说二丫才十三岁，就是二十三、三十三，她也不能让她一个人生着病孤零零地被扔在卫生所里呀！你看这走廊，多黑，多冷！

　　她可是当妈的！

　　卫生所的地方不大，一层小平房，医生们办公室外这一溜长长的走廊就相当于是留观室了。没啥大病不需要躺平的，都只能坐走廊上的塑料椅子。

　　邝如英挨着她妈坐下。走廊还是又黑又凉的，但她妈喋喋不休老母鸡式的关心却是让她觉得新奇且熨帖。

　　而叶萍果然也担忧起车站那头的情况来。瞧她忧心忡忡，邝如英只得陪着翻来覆去滴推测可能出现的情况，好不容易把上午两个小时的“观察”给熬过去了，正要走，她又瞧见了一个熟人。

　　正是今天早上刚见过一面的孙同志。

　　***

　　孙同志熟门熟路地在医生办公室找到了刚上完药的陈延卿，“人家包子早早买完了。”

　　他对坐在治疗床上的陈延卿道：“听老太太说是家里有事，所以提前收摊了。”

　　少年长腿一撩从治疗床上跳下来，“出什么事？”

　　孙同志脸上的表情停滞了一秒，心道难不成人家出什么事我也要打听？嘴上却只能老老实实地道：“好像是买包子的那个姑娘身体不舒服，上卫生所来了。”

　　“这儿离车站近，没准就是来这里瞧病的，说不定还没走呢。”

　　正要从换药室门口跨出去的陈延卿脚步一顿。

　　他扭过头来，“你话真多。”

　　孙同志耸了耸肩膀，“首长还没消气呢，你最好晚点回去。”他道：“平平也来看你了。”

　　话音刚落，外头走廊上就传来小孩子的说话声。

　　“甜包好吃，我每天都吃不够。”

　　是平平。

　　这是邝如英时隔半个多月第二次见到平平。

　　小朋友看起来活泼了许多，只是一张小脸蛋还是黑黝黝的。他显然还记得这卖“甜包子”的姐姐和阿姨。

　　邝如英笑了，对于这个很给流沙包面子的小朋友她也很喜欢，颇有几分“知音”之感。

　　但小孩子吃太多甜食毕竟不好，邝如英对平平承诺道：“姐姐还会做许多种类的包子呢，明天给你做小兔包好不好？保证里面的馅也是香香的。”

　　平平立刻点头，和邝如英“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之后才噘嘴抱怨：“我也没有吃很多甜食的。”

　　他时常露出小大人的神态，“我不能老是吃独食。”

　　他一本正经道：“爷爷也喜欢吃甜食，他不好意思多买，所以只好吃我的。”

　　三天里他只有一天能吃到甜包子！

　　人小鬼大的平平心眼不少——这次姐姐的兔子包是专门做给他吃的，爷爷总不能再抢过来了吧？！

　　“姐姐，你生病了吗？为什么要来医院呀？”懂事的平平仰着头问邝如英。

　　他一双圆圆的鹿眼黑且亮，扬起脸来的样子神态像只小黑兔子。

　　邝如英忍不住捏了一把，然后掩饰自己被萌到的事实，“没有啦，姐姐只是乱吃东西肚子疼，现在已经好啦。”

　　她又问平平，“你来这里干什么呀？”

　　平平摇摇头，奶声奶气地道：“我没事，姐姐不用为我担心。”

　　邝如英正感慨这个小娃娃真是懂事又贴心，便听平平道：“陈延卿来了，我要来看看他有没有事。”

　　这句话让他说的一板一眼的，甚至邝如英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他怎么了？”邝如英问：“陈延卿是你哥哥吗？”

　　平平说：“他被爷爷打了。他又在外面打架了，所以爷爷打——”

　　不等平平把话说完，陈延卿从换药室出来了。

　　他的语气冷冷的，“陆静萍，你闭嘴。”

　　平平炸毛了，“你不许叫我名字！”

　　这个时候，他的神态和在车站邝如英看到的那个小狼崽般的孩子的一模一样。

　　陈延卿大步走过来，一拎平平的后脖领子，“你的名字是你爸妈给你的。”

　　平平被制住，不说话了。

　　一旁的邝如英不知道两个男孩之间到底有什么官司，她只能把目光放在陈延卿身上。

　　他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上面简单地贴着一个创可贴，看起来并不是需要再到卫生所来做特殊处理的程度。

　　那就是……被家里长辈揍了？

　　邝如英心中有点惭愧——如果不是因为帮她们出头，陈延卿的也就不会跟人打架，也就不会被家里教训了。

　　仿佛是看出了她的心理活动，陈延卿开口道：“不关你们的事。”

　　他没事人一样拎着平平，像拎着一只猫仔一样，在离开前问邝如英：“核桃包可以打八折吗？”

　　邝如英赶紧表态：“送你和平平吃。”

　　陈延卿言简意赅：“八折。”

　　说完拎着平平走了。

　　还不要白送的。怪人。

　　邝如英愣神的功夫，孙同志从后头赶上来，挺无奈地跟她解释了一句：“他俩闹别扭呢。”

　　他很热情地对邝如英笑道：“你生病不严重就好啦，延卿刚还惦记你来着。”

　　邝如英只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谢谢”。

　　她突然觉得明天做这核桃包的压力很大。

　　***

　　与此同时。

　　陈婶正在家里翘首以盼。

　　今儿是邝记包子铺的“大日子”，也是她两个儿子一块出去做事的第一天，由不得陈婶不惦记。

　　中午日头还没升起来，郑健健郑壮壮兄弟俩也回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今天卖的不好吗，咋这么早就回来了？”陈婶一叠声地问。

　　郑壮壮照例把今天的“工资”交给陈婶，“放心吧妈，邝记的包子啥时候能卖的不好？”他补充道：“今天的人比前两天还多呢！”

　　陈婶稍稍放下心来，低头一看手里的钱，嗓音立刻就又提高了：“怎么三块多？！”

　　比老二平时拿回来的钱多出了一倍！

　　郑壮壮笑道：“这您可得问我哥了。”

　　陈婶马上把脸转向郑健健，问道：“这怎么回事？”

　　郑健健腼腆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来，说：“邝家奶奶给的。”

　　他搓搓手，难掩激动地捧出个搪瓷盆来，里头是几个包子：“妈你看，我包的。”

　　这两句话信息量太大，陈婶消化了两秒才瞪大眼睛，“你、你包的？！”

　　她的神情瞬间严肃起来，“老大，咱可不敢干缺德事啊！这包包子的手艺可是人家邝家的，不能偷学！”

　　她抓住郑健健的手就要往隔壁去：“人家拉拔咱，咱们不能忘恩负义干那白眼狼的事！”她再压低了声音教育儿子，“你要是能和你弟弟一样天天上邝家的摊上干活才好，咱家你俩都挣了钱，日子好过着呢！你可别瞎折腾！”

　　“你看看咱们家，把你妈算上，有一个算一个，哪个能有人家邝家二丫头的本事？就算你偷学人家的功夫，这生意咱们也做不来！”

　　陈婶只觉得为这个家操碎了心，咬牙切齿地道：“走，妈带你过去好好说说，二丫叫我一声婶，你叶萍阿姨怎么也得给两分面子，咱们承认错误道个歉，兴许就没事了呢。”

　　她家老大一向老实，着怎么能去干活的第一天就干出这“偷师学艺”的事情来？这可是大忌啊！

　　郑健健都愣了。

　　直到被陈婶扯着走出好几步，他这才哭笑不得地嚷：“妈你别着急，人家早就知道了！”

　　陈婶停住脚，手却还牢牢地抓着大儿子手腕，满脸狐疑地盯着郑健健。

　　郑健健无奈，拉弟弟给他作证，“我真没偷师！”

　　郑壮壮也给吓着了，连连点头。

　　这事儿还真不是陈婶想的那样。

　　上午邝如英突然不舒服，叶萍急匆匆地陪着去卫生所，摊子上一下就少了两个主力“干将”。负责收银盖章的郑壮壮还能勉强支撑，负责包包子的邝老太太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郑健健看着邝老太太包包子，觉得自己好像也能试试。

　　他是家里的长子，从小帮着妈妈带大了两个弟弟，家务活包括做饭在内都是一把好手。

　　邝老太太原本也有些狐疑，可再一看摊子前排着的长队，就这么几个人实在是有些招架不来，于是干脆让郑健健来包一个试试看。

　　没想到这郑家老大还真是个包包子的好手！

　　只试着包了两三次，郑健健手里出来的“成品”竟然就有模有样了！包子的大小、褶数，照邝如英的要求都是分毫不差！

　　邝老太太大喜过望，立刻就让郑健健加入了包包子的“技术团队”。

　　这不，包子卖完了，郑健健还拿到了一块多的工钱呢！邝老太太还教他，“把你自己包的包子拿回家去给你娘尝一尝！”

　　郑健健回来的一路都高兴得直打飘呢！

　　陈婶这才放开郑健健的胳膊。她重新端起那装着包子的搪瓷盆，仔细打量端详。

　　——真跟二丫她们包的一个模样！

　　陈婶的心跟着激动得砰砰跳，拉上郑健健就走。

　　郑健健吓得死死拽住门框，“妈，干啥呀！”他有点委屈，“说了是人家同意的了！”

　　郑壮壮也跟着劝道：“就是，妈，您别着急了。要是邝家人不愿意，咋还能给我哥钱呢？那一开始就不能让他上手包的呀！”他补充道：“邝家奶奶说明天还让我们接着去呢！”

　　陈婶瞪两个孩子一眼，“那得再去跟二丫说一声。”她吩咐道：“壮壮就甭去了，健健跟我去。”

　　人太多了不好，省得架势太大像是去闹事一样反而不好。

　　——两个傻儿子看不出来，她还能不知道邝家真正做主的是哪个？别看二丫年纪小，可那心思精明着呢！邝家现如今眼看着是起来了，最不能得罪的反而是这个岁数最小的小姑娘！

　　哪怕郑健健帮忙是通过了老太太首肯的，陈婶也还是惦记着去跟邝如英说一声。

　　那要是二丫也能答应，她也能彻底放下心来了。

　　邝家。

　　邝如英正喝着奶奶给熬的小米粥。

　　邝老太太在一旁怜爱地看着她，“我们二丫真是遭罪了，这两天奶得给你好好打对打对你这胃，可别将来落下毛病。”

　　正说着，陈婶就带着郑健健上门来了。先关心了邝如英的身体，再扯两句闲篇，然后才搓了搓手进入正题——

　　“我们老大回来，说是今儿还上手包包子了，他这孩子就是心眼实但脑子不够使，想帮忙也不知道怎么帮，笨手笨脚的——”

　　陈婶在心底排演了好几遍的台词还没说完，便见二丫从那比她脸还大的碗口上抬起头来，笑眯眯的，“婶儿，正好您来，我正打算喝完粥就上您家找您去呢。”

　　陈婶还有点紧张，“啊，啊，二丫找婶啥事？”

　　陈婶和郑健健被拉进屋里头坐下，一人手里都塞了一大茶缸子的绿豆汤。郑健健早就口渴了，而且他知道，邝家的绿豆汤可好喝！在摊子上他喝过！

　　但觑着他妈的举动神色，郑健健不敢喝，只能忍着。

　　陈婶捧着那凉沁沁的绿豆汤，就和捧着一堆炭火一样，心里直烧得慌，生怕二丫一句话，家里两个孩子的活计这就断送了。

　　看陈婶热成这样邝如英还挺奇怪——她还喝着热粥呢，都没出这么多的汗。

　　如果有个冰箱就好了——思绪稍一遛弯，邝如英赶紧拽回来，笑道：“想和婶儿商量商量，健健哥能不能跟我家一起干？”

　　她往下说：“不是这几天的事，是长期的。”

　　“所以既得您答应，也得健健哥同意才行。”

　　邝如英吸溜完最后一口小米粥，从椅子上跑下来，拉住陈婶的手，“婶，你们要是为难就回去再商量商量？”

　　郑健健是老郑跟陈婶的大儿子，将来很有可能要顶老郑的班的。这年代当工人可是铁饭碗，是份让自己和家里人都脸上有光的正经工作，相比起来，做生意那就属于“不正经”的活。

　　被邝如英晃了两下，陈婶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地反手一把抓住邝如英，“二丫，你说真的？！”

　　她甚至不敢相信，问道：“就他这样的，你相中他啥？”

　　在陈婶心里，这个大儿子唯一的优点就是老实，而缺点也一样，老实过了头，和块木头桩子没啥区别，比起嘴笨心灵的老二郑壮壮，这大儿子简直就是没长嘴。

　　邝如英眨眨眼，“健健哥可厉害了！”她朝满脸通红的郑健健点点头，“我奶都说了，健健哥一学就会，包包子包的特别漂亮！”

　　她接着对陈婶说：“再过几天我就要开学了，我奶的年纪，也不能总这么操劳。”

　　“就算现在还忙得过来，将来包子铺变成包子店，总得有个大师傅呀。”

　　这听起来像一张大饼。

　　但陈婶却两眼放光，紧紧握住邝如英的手，“婶答应，婶替你健健哥答应了！他敢不答应，婶就拿他爹的裤腰带抽他！”

　　坐在陈婶后面的郑健健听到他妈应允了，大松一口气，脸上也不自觉地挂上了笑容。

　　陈婶高兴得咕咚咕咚喝完了一整缸子的绿豆汤，这都浇不灭胸膛里一团热腾腾的喜气——

　　这哪里是给他们画大饼，这是许了她家老大一个前程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要准备上架啦，所以今天的更新时间不太稳定，明天的更新在晚上十点哈，之后会恢复到晚上九点钟，感谢小天使们支持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