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少年》奈若何乎

4、第4章

　　高考倒计时100天。
　　高三，是奋斗的一年，是拼死一搏的一年。
　　她曾以为自己失去了梦想，可是现在，她有了梦想，那就是给他幸福。
　　她知道，他是孤儿，一个人摸爬滚打长大，但是，没关系，她会给他一个家，她愿意为他建一座金屋。

　　高考前的一个月，学校里传来他被首都大学特招的消息，可是却在收到喜讯的那一刻，他退学了。
　　理由很简单，他打算和赵哥一起下海做生意。
　　赵哥有财势，他有能力。
　　四月对赵哥略有耳闻，听说是个厉害的人物。为人狠历，有钱有势，同时也很惜才。
　　她不知道吴言和他是怎么认识，只是听奶奶不经意间提起，“吴言那小子，心太过沉啊。”语气中是掩不住的担忧。

　　知道消息的那一天，她去找他。
　　彼时，他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抽烟，阳光透过稀薄的布料打在他坚实有力的胸膛，岁月让曾经干净的书生气变成了如今麦色的痞子气。
　　她站在他面前，语气哽咽“你为什么放弃，明明，这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
　　他没抬头看他，云淡风轻地开口“这是他们不是我，我这种人，靠读书没法出人头地。”
　　“不会的，你读了大学，就能找到一份好工作，就能……”
　　他打断了她“你还太小，有些事不懂，这个社会太物质了”，他半躺着靠在门槛，深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轮廓分明的脸上却看不清表情“读大学对我没什么用，出来后还不是什么也没有，不如早早出去闯荡，这样，……”
　　我就能早点有能力照顾你，然后给你最好的一切。
　　可是，最后这一句，他没说出口。
　　“可是，你明明……这么优秀。”软糯的声音有些带着哭腔。
　　“好了，女生就是麻烦。”烦躁地把烟熄灭，站了起来，打算走进屋里，忽而又停了下来，转身对着低这头的她，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安定“我还会继续学习的，学校不过是个样子。”
　　少女抬头，红彤彤的眼睛不可思议得望着他。
　　少年别扭地移开了视线，“好了，你回去吧，我等回还要去找赵哥。”
　　四月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又是怎么回到家的。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其实只是舍不得他离开而已。
　　他走了，还会回来吗？
　　拿出枕头下的笔记本，里面着目标院校――首都大学。
　　原本想着，他们可以一直在一起，她努力追着他的脚步，却发现，他忽然间选择另一条路。
　　她哭了一整夜。
　　夜晚，奶奶推开了房间的门，坐在了她床边，布满皱纹的手附上了她的额头。
　　“傻孩子，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的权利，谁也无权干涉，那是他的人生。奶奶知道你的心思，可是你还小，很多事还不懂。”
　　她泪眼婆娑望着老人慈祥的面容，目光坚定“不，奶奶，我懂，我真的懂。”
　　我知道我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从在雨中第一眼看到他，她被沉迷在他周身的忧郁里。
　　他的目光那样深沉，让她心甘情愿堕落。
　　奶奶笑着摇了摇头“四月，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一个老人家不懂，但是，你记住，在这个路口分道扬镳，只是为了在下个路口再相遇，然后携手走完最后的路，届时在没有什么东西能把你们分开。”
　　重遇既是缘，重逢便是命。
　　人们总说年少时分不清喜欢和爱，容易把青春的悸动误认为单纯的爱，可是，所有的爱情初时不总是悸动吗？

　　离开的前一夜，她站在他家门口，破败的砖瓦七零八落，这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危房之一。
　　退漆的目窗里散射出暗黄色的白炽灯光。
　　她就静静地站着，泪流满面。
　　耳边传来木栓松开的声音，光影遁入，昏暗的灯光下，是她心底的少年。
　　两两对望，无言。
　　只有轻微的抽泣声伴随着田野此起彼伏的蛙叫声。
　　少女颤颤巍巍的开口“你，能带我，一起走吗？”
　　她没有让他留下，只是想和他一起走。
　　少年久久未应答。
　　她就那样静静的等着，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初夏的晚风拂过，吹起她的裙摆。
　　终于，少年动容了。
　　一步一步上前，微蹲下身子与她齐视，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听话，好好学习。”低沉的嗓音带着道不尽的温柔。
　　少女只是望着他，强忍着眼眶里饱含的泪水，未做应答。
　　一阵微风拂过，吹动了树叶嗦嗦作响，漾起了少年嘴角温柔的笑容。
　　“走吧，送你回去。”
　　直起身子，宽厚温热的大手牵起她娇小软糯的小手握在掌心。
　　她第一次对两家离得太近而心生烦闷。
　　她多么希望路再长一些，最好长到他们要一直走到白头。
　　她紧紧握着他的手，手心里溢出了汗，却舍不得松开。
　　可是，终究还是要分开的。
　　他站在院子外，松开了她的手。
　　忽然，鼻子又酸了。
　　她不要松开。
　　抬手正要重新牵起，却被不着声迹地躲开。
　　少年干净的嗓音没了温柔，“进去吧，不然奶奶该担心了。”
　　少女只装作两耳未闻，固执地站在他身旁。
　　少年叹了口气，无奈地开口，“听话，进去吧，我还会……回来的。”声音中带着不为人知的悲凉。
　　忽而勾唇一笑，道不出的苍桑，只是不知彼时，佳人是否尚在。
　　少女终于迈出了步子，走进了院子。
　　那一刻，强忍的泪水终于一涌而出。
　　终于忍不住，回了头，冲进少年宽厚的怀抱。不待他反应，圈上了他的脖子，压低他的头，踮起脚尖，附上了他的唇。
　　生涩的啃着他的唇瓣，这是她此生最放肆的举动。泪水伴着顺着脸庞滑到唇角，微咸。
　　少女娇嫩的唇与他交缠，所有的防线轰然坍塌，抬手抚着她的腰，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把她圈入怀中。
　　低头放肆地轻吻，与她唇齿相交。
　　那一刻，他多么想把她融入骨髓，此生不离。
　　可是现实很残酷。
　　少女无力地撑着他的胸膛，他温柔地吻去她的泪珠。
　　轻轻地撩起她额角的发，“回去吧。”
　　怀中的少女抬头忘了眼他，复又垂首，点了点头，离了他的怀抱。
　　少年长久驻足，看着娇小的背影颤抖着双肩，打开了门，关上了门，全程未再回头。
　　前一刻的温存已经消散在风中，之间还留存着少女身体的余温。
　　少年笑了，眼底无神却又幽深，一滴晶莹的水珠落下，落入尘土无痕，连同着他没有说出口的两个字，一同淹没。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