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人妖号》仰高风

11、洛阳城里见秋声

　　唐麟德2年仲夏，我进入了神都洛阳。
　　一一请原谅我的记录方式。就算已在这个世界生活了13年，我依然酷爱使用阿拉伯数字。

　　刚穿那会儿还是个小孩儿。多亏和年轻的狄公头一个案子扯上了关系，才得知这个世界的大主角姓甚名谁。
　　原谅我糟糕的历史成绩。如今是公元多少年，我委实记不得，更不会记得这年对狄仁杰来说有多重要。要不是这个身份有固定的居所，而且能力很适合背锅，估摸着狄仁杰也不会在进京前专门写信邀我神都一会。

　　坐在京城一家酒楼里，我的桌上摆满了特色小吃，但没有半滴酒。
　　从身体年龄上说我刚17，按前世的习惯本来就不能喝酒。再加上我原先便一直不碰酒来保护脑子，明明来到了“酒仙”李公的大唐，倒是有些可惜了。
　　夹起一口葱香鱼，想起马上就要见证华谊兄弟传媒系列的首部作品，我不禁有点儿飘飘然的摇头晃脑。

　　外面的朱雀大街上，浩浩荡荡的仪仗开过。那是“二圣”的巡游，由于视角关系，我只能看到高宗的铠甲头盔和武后的鸟形发髻。那东西真的像只鸟般停在人头上，如果是个普通人，想来脱不了“倾奇”二字。也是“胡风东渐”的民族大融合时期，思想开放，才经得住这么折腾。
　　身边桌子的几个少女眼睛发光，嘴里交流的全是那神奇的发型。想来不久便会有人效仿，做出五花八门的低配版来。一如后世那句“上有所好下必效焉”，这大概就叫名人效应吧。

　　不过“二圣”和柴米油盐关系不大，热闹看过也就罢了，酒楼二层目光的焦点又回到了我身上。
　　一头白得泛蓝的过臀长发，上半部抓起了一个马尾，左右耳后各编了一条细辫一并扎入马尾。留海分左右，前半部分靠右留下一缕在胸前飘洒，其它全部齐脸颊裁断。后半部分又编成两条辫子松松压在垂下的披发上，相交的部位正盖在马尾下，一时不知又是如何处理的。一对碧瞳漾满了湖光山色，眉眼锋锐，却被那闲适的笑柔化。白皙健康的肤色在树影切碎的阳光中摇成姑娘们的眼波，年轻人则暗暗叹息这京城各式俊男类型之全，再这么下去老婆都要讨不到了。更有因为眼前这位的混血外表联想起武后手下红人大理寺卿尉迟大人的，往往顺便对西域胡女表示兴趣。
　　但她们也只是说说看看。
　　没有人凑过来搭讪，因为我座位旁的墙上，靠着一面纯金属制的巨大盾牌。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虽然做为女性听到露骨的言辞很别扭，好歹心理上是成年人了也可以淡定无视。况且当初建号时可是着实下了辛苦，听听周围的议论便值回票价。
　　有没有听出问题？是的，我本是个女孩子。第5赛季开始玩荣耀，手速不行、技术不错，还是个文学艺术爱好者。仗着家境上乘，自费去苏黎世给国家队应援，赛后逛街正赶上有轿车因交通事故冲向叶神。慷慨赴死的结果是英勇就义，没什么好说的。
　　到这里为止还算“正常”。
　　但在医院里停止呼吸后还能再睁开眼，以及发现自己3、4岁，父母还换人了的时候……
　　修长五指捏住白瓷杯，一饮而尽一一白开水。
　　沉默是今晚的赵州桥。

　　如果说穿越是舍已为人的奖赏，天赋是重活一世的福利，那20张账号卡则是我保命的底牌。
　　如今这个壳子是我的骑士号，本来名叫“石凌中”。既然活成了一个“人”，代号性质的名字显然不太合适。作《塞下曲》的卢纶又是唐代的，真后悔没记这人的生卒年代，万一就是当代到时候会尴尬的。这个身份是狄仁杰最初参与破案时认识的江湖朋友，当时发挥我有牌儿作家的脑洞，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苏城冷。
　　感谢黄易先生笔下的“小鬼王”荆城冷，这次不用怕人数落我的人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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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理寺。
　　邝照敲开了现任大理寺卿的房门。

　　“大人，近期进入洛阳的武林人士值得注意的有17人。名单已列好，请您过目。”
　　主位上的青年二十五六岁，皮肤白得像在发光。充满异国风情的红发蓝眼与属于汉文化的风度和优雅结合得严丝合缝，整个人高傲华贵的气势浑然天成。胡汉混血优势在这个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清雅不夸张的身材比例、个性流畅的面部线条、盛满天空的蓝色琉璃眼，配上置于桌案一角的横刀，任谁都得说一句飒爽英姿、翩翩年少。

　　修长食指划过纸面，忽地顿住。“这个人，我记得去年还不在天骄榜上？”
　　“是，大人。”邝照做为得力干将当然做足功夫，“这个人去年还在苍菁榜第3，是并州人，姓苏。今年17岁头一次登上天骄榜，就创下新人首次登榜最高排位。这人没有攻击性武器，到底是怎么登上战力榜的？”
　　“呵，人不是说了吗？靠防御。”
　　邝照的表情一言难尽。

　　他的功夫自然远不如大人，但习武10余年，总知道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可从没听说过防守是最好的进攻。

　　天骄榜是九州大地上正式的强弱排名，共50人。苍菁榜则是收录大唐及周边少年高手的榜单，共100人。实力排名由“拳、掌、腿、刀、剑、枪”6大门派公选决定。6个门派由5场个人、3场擂台、1场团战决定，3年一届，从报名的门派选出。为了维护来之不易的地位，6派两榜的排定慎之又慎，得天下信服。

　　这个姓苏的一开始只是不声不响地出现在苍菁榜上，一下子就是六十几名。他的外表特征和战斗方式有人打探自然很快便传开了，说是个拥有胡人血统的汉家子。最明显的一点就是那白如祁连山冬雪的发色，以及武器一一比大多数成年男子还要高的重盾。
　　他的战斗方式更加奇怪，靠拖。无论交手还是交战，他的对手都是累趴下的，唯一的区别是之后会不会被重盾砸成肉饼。
　　从数年前解雁门之围开始打响名号，再到成为榜首前十，而今一跃登顶，成为天下数得着的高手。这个苏城冷有一点是真的很强一一接招。

　　无论是拔山倒树的力士、拦江截斗的游侠，还是是电光石火的迅捷、秀女穿针的武技，别说击伤，从来没有人能击倒他。
　　“不破铁防”，江湖人这样称呼这个传言中俊俏的半大小子。
　　呵，有趣。
　　婆娑着手中的丝帛，尉迟大人难得对活人产生了绿豆大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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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呀？
　　第4次被包围在小巷子里，左右看看这十几个人，我陷入了深刻的自我怀疑中。

　　就算心不在焉，也没防碍我找面结实的墙放下重盾。
　　区区10个8个从来不是问题，一如既往，我只用拳头就结束了战斗，历时不超过15秒。
　　所以，我一个身上没有一件带尖带刃的人，到底是哪来这么多仇家啊!

　　接下来的发展在我眼中充满天雷狗血一一
　　“啪啪”拍掌声传来，我的重盾不知何时已回到了手中。巷子那头走出了一个穿紫色官服披黑色散袍戴黑色软帽的人，帽下的头发有着火焰的颜色。“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招式，这些人连轻伤都没受但一个都站不起来。精彩，不愧是天骄榜新人。”
　　“哪里，”我看着刚才一个还没从板车里拿到刀就被我放翻的家伙，他拔出一半的刀被他自己倒下的身体压着划开了车上一个袋子，泛黄的盐结晶不住敲打着地面。
　　“私盐可是重点打击对象，我也算帮了官爷吧？””自然。”“那……”
　　裤腿被人一扯，一个中年盐贩子碰了碰我。他的五指已经无法合拢，艰难地做着抓取的动作。“头儿，快走……”

　　哈？

　　不能受伤见血还要制服他们，我下手时是把受力的关节卸开。也是考虑到务必不可让这群凶神恶煞再站起来，这个人我记得是膝盖和双腕……他现在是用手肘爬到我身边的吗？
　　一时间，方才还恨不得把我切4块的盐贩们或用头或用肩有的干脆像蛇一样用膝盖和胸膛蠕动。他们忠诚无比的围向我身边，仿佛尽最后一口气也要挡在我和官差中间一般。但在真的不认识他们的我看来，他们也是真要拦一一不过是防我逃走。
　　再看看4周，那群公人不断从房顶和小道汇集而来。他们看我的眼神渐渐锋锐一一

　　我绝望。
　　否认3连都没有用了吧，为什么那么拼啊!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是那个红头发的。转头怒瞪，要不是因为他在我早跑了!

　　我走进这条巷子前就感觉到这里被人围了，还以为是黑吃黑呢。没想到是官府，这个更麻烦了。本来脱身也简单，这个红头发的是后来的。我料到这个人不是什么好打发的货色，但直到近在咫尺我才发现大事不妙。
　　这些年，遇上的强过我的人一还不足双手之数。因此，我也从来没在人前使用过攻击手段。从前在苍菁榜上，我就因为只守不攻被人关注。春天又上了天骄榜，虽说是压尾，但认为我另有手段的不在少数。

　　他们猜对了，我不是没有底牌。
　　我这个号是圣职系骑士和枪手系机械师的结合体。骑士必竞是个T，就创了个男号，那个机械师倒是个女号，叫潇竹影。穿越后这两张卡变成了一张，技能则是两个职业的。装备上后我的外表会变成卡里的样子，加上没了冷却的限制，只要体力精力够，攻防一体。之前都是用的纯骑士技能，但面对这个人，我的武者直觉告诉我，这很可能不够看。

　　那么要乖乖跟着去蹲监狱吗？
　　这个真的不可以。不是因为落不落在他人手里，而是有个秘密绝对不能曝光。
　　看着对面红发嘴角玩味的笑容，我握着重盾的手伸出中指，探向了隐藏在盾牌内侧的机关……

　　马蹄声起，打断了这边的剑拔弩张。
　　一个也是一身官服20出头的年轻人飞马赶到，就在马上凑近红发要张口时却被摆手止住。看懂了上司的眼神，那人提马后退半步，直接开声:“大人，西市找到了一间带秘室的糕点铺，内藏四十几个孩童，已经确认都是被控制的下层盐贩的家人。据他们说，抓他们的首领是个四五十岁的方脸大汉，喜欢留西域风格胡子的，己找了画师画像辑拿。”
　　“哦，不是没有线索吗？”
　　“是邝照大人心细。上次搜酒庄的时候，发现后院狗洞有拓宽的痕迹。他查访了周围的孩童，找到了常偷溜进酒庄的童子，追下去找到了主谋。”
　　“此人为旧都闲散人士，多年习武，学得不少冷门功夫。他江湖交情比较广，之前就有几件偷抢与他有关但没证据。这下，他跑不掉了。还有……”来人压低声音浅浅道:“劳公公通知，皇后的视察定于午前。”
　　红发笑了笑，“你们几个跟我走。其他人，拿了这些人自行回去。”
　　“是。”

　　扲起地上的盐贩，押走脏车。红发打头，这百余号人就这么退得干干净净。
　　我在原地摸不着头脑，就听日常装死的系统传来提示“与主线人物尉迟真金见面，奖励‘延时丹’一颗”，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是大理寺缇骑，难怪比之前打过交道的官差难打发一点儿。
　　没到过唐朝无法想象这个都城多受外国人欢迎，李世民的“天可汗”可不是白叫的。发色外表各异的人街头尽有，连我遭人围观的理由也只剩下长得俊。姑娘们大胆的言辞中对发色瞳色的讨论基本为0，这类血统有多常见可见一斑。所以虽见到那人红发也没想过能这么巧，“延时丹”对我很重要，但我这会儿没空理会这件事。

　　感谢狄仁杰教我读唇语，可即使没这技术，以我的功力依旧听到了最后的话。
　　再怎么忘剧情我还记得，尉迟正是在去军坞的路上初遇狄仁杰。而这天，被选中入祭龙王庙的银睿姬遇险。
　　我要让她免于受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