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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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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早餐厅里,苏明黎坐在沈树对面,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沈树吃着面包,被她盯得感觉自己脸都发麻:“别看了。新闻是假的,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澄清。”
苏明黎听起来好像很遗憾地“啊”了一声说:“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沈树吃着面包差点被噎住,抬起头惊诧地看着她。是他变了还是这世道变了?怎么一个个都让他这么无法理解?他嗫嚅了一下:“你不是他粉丝吗?”
“我是啊。”苏明黎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又咬了口面包,含糊不清地边吃边说,“但我只是颜粉?总之不存在什么成为他另一半的那种脑残幻想啦。”
“…那你刚才摔什么门?”
“啊,我刚刚脑子一短路有点接受无能,”苏明黎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对着沈树嘻嘻笑了起来,“但是我又想了一下,如果你俩真的……咳咳,我哥这种性格如果能被唐知景驯服,想想还挺刺激……”
驯服?那是什么用词??
沈树看了她一眼,心想唐知景要是在这儿肯定要说你眼光好没站反cp。
“哥,既然你俩都再续前缘了,以后就能多带我见见他了吧?!”
沈树“嗯”了一声,总觉得她那个再续前缘用得有哪里有点怪。“他昨天不是才跟你说了今天会见面?吃完早饭就回房间,等一下他会拿互动区的VIP票过来。”
苏明黎正着牛奶,闻言呛了一下,把杯子放到桌上咳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真的?他亲自来吗?”
“嗯。”
苏明黎眼睛里仿佛住进了一个电焊工,突然就亮了起来,她唰地站起来,跟主席台上宣讲似的声情并茂:“事不宜迟!怎么能让人家等,这么不礼貌!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沈树:“……”
沈树:“拿出你刚刚摔门的气势。”
苏明黎抢过沈树手里的叉子扔回桌上,一把把他拽起来就往酒店楼上走:“够气势吗?”
沈树:“我说的是刚刚他跟你打招呼,你摔了门就跑的气势。”
苏明黎:“什么?有那种事?一日为粉丝,终身是舔狗。”
一上楼苏明黎就回自己房间把化妆品全部搬了过来,对着镜子抹抹擦擦,时不时回头问沈树好看吗。
沈树坐在床上玩手机,敷衍着回答了几次好看之后,想了想说她:“…圈里漂亮的女明星很多。”
看不上你的,别想。
苏明黎“切”了一声,对着镜子刷睫毛膏,边说:“头一回见偶像,总得打扮好看一点吧。”
沈树:“头一次是你顶着一头乱发过来敲门又摔门的时候。”
苏明黎:“呸呸呸我不管他没看见!哥我OK了你去把门打开吧,我要第一时间看见帅哥。”
沈树看着她雀跃的样子,喜欢与期待都挂在脸上,觉得她这样喜形于色真好。他把手机揣回兜里,慢慢走到门口,刚把门打开就看到正准备伸手摁门铃的唐知景。
唐知景在半空中的手顺势就揉到了沈树头发上,冲沈树缱绻一笑:“跟我心有灵犀啊。不愧是小明星背后的男人。”
苏明黎在背后哐当一下摔了个粉饼。
沈树抽了抽嘴角把他的手扯下来,转身往屋里走:“…放过这个梗吧。”
唐知景笑了一声,关上门跟着他进来,对着旁边目瞪口呆的苏明黎打招呼:“又见面了。”
苏明黎目光呆滞:“…恭喜恭喜。”
?
恭喜?
沈树听了这神奇发言,莫名其妙地看了苏明黎一眼。苏明黎回过神来对他摆了个心领神会的笑。
沈树还看见唐知景悄悄给苏明黎比了个大拇指,苏明黎回了个yeah。
好了,沈树想,苏明黎不知不觉已经被唐知景拐上了他的贼船。
唐知景没待一会儿就走了,说是提前去准备准备。沈树和苏明黎就在酒店里待了大半天,随便糊弄着吃了晚饭去了演唱会现场。
演唱会现场的人还挺多的,乌泱泱一片,大部分都是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拿着应援牌和应援灯,坐在台下都兴奋的期待着。全场的灯光都暗了下来之后,观众席一片绿色的灯海。
沈树在往后看了看,推了推苏明黎:“你看。‘知景&青松’的牌子还挺多。”
苏明黎也往后看了一眼,转过来跟他解释:“是我们的粉丝名。”
“我知道,”沈树闲着无聊,顺嘴问,“为什么叫青松?这个名字听起来并不适合粉丝。”
“怎么不适合?”
“喜欢唐知景的大多是少女。而青松有些男性化。”
苏明黎白了他一眼,“这名字是唐知景亲自给我们取的。他说松清正挺拔,在万物沉眠时也具有蓬勃不败的生息。落满白雪的松,是冬日盛景。”
苏明黎说着说着又托腮痴笑起来:“他还说,他以自己最喜欢的事物给我们命名。是不是好温柔的样子?神仙偶像。”
最喜欢的事物?
沈树听得目光都涣散了。
他依稀记得,很久以前唐知景在大学宿舍里调侃着问过自己:“沈树,哎,你为什么叫‘树’呢?是什么树啊?银杏?白杨?”
那时候的沈树坐在书桌前念书,一板一眼地回答:“不是植物。取的是‘有所建树’的意思。”
唐知景仿佛没听到似的,从床上下来坐到他桌沿,看着他很认真地说:“我觉得你像松树。松看起来古板又挺拔,有点生人勿近,却是冰天雪地里难得的生机。孤单但又格外珍贵。”
从小到大,沈树都活着沈山林对他的否定中。没脑子没出息、不争气不上进,都是沈树听到最多的,对他的形容。那是第一次有人用“格外珍贵”来形容沈树。
所以,那个说他像松的那个人,连带着松,让他记了好多好多年。
那个人对沈树来说也格外珍贵,是不一样的珍贵。
那时候,独自站在阴影里的沈树,看着和周围都能打成一片的,眉眼温润仿佛本身就是光源的唐知景,甚至想象过独自占有他是什么样子。把他铐在自己身边,只照亮他一个人的灰暗。
但他知道不行。他从来都不特别。
饯行的那天,沈树在举杯间多想问他能不能不去了,能不能就留下来啊,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他只有酒后迷乱时,才有那么一丝胆量搂着唐知景的脖子,混混沌沌中在他耳边轻声重复我爱你。
可是醒来后的唐知景除了对不起什么也没说,甚至连在机场告别,都没有对着他说一声“以后还要常联系”。
回到宿舍发现手机丢了的沈树躺在床上想,大概是天意也如此。
他知道。
他应当结束这场悄无声息的一厢情愿。
沈树对着着成千上万的“青松”,鼻子突然酸了。他把目光从舞台上移到自己手上,拇指相互叠着,愣愣地看了很久。
苏明黎拿胳膊肘怼了怼他:“哥,别发愣了,快开始了。”
沈树这才抬起头。
整现场的灯忽然都暗了,粉丝们也很配合地把应援灯关掉,都不再说话。所有的光都落在了同一个地方,唐知景从那里坐着升降机缓缓升起来。
他今天的妆容很干净,穿着白色的西装礼服,手上拿着一支艳红的玫瑰,在万籁俱寂中轻声清唱了起来。
“你是我漫天雪色里唯一的生息。”
“万世之幸才得半次相遇。”
这首歌很短,只有几句,旋律也简单,没有伴奏。唐知景从前从来没有唱过它,应该是灵感乍现随便写的两句。
但他站在光下,唱得格外深情。
沈树看着他,仿佛他是整个宇宙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