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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毛凯 ...

  •   一个兵士模样的人在伏羌伯府门前飞马而下,待守门的仆役通禀之后,就急急忙忙往内院赶。

      “什么?伯爷被贼军困于石城,若再无外援便有性命之忧!”毛忠长子毛佺冲着报信的亲兵大吼大叫:“这不可能!为何朝廷一点消息都没有?”

      “老爷,属下所言句句属实。宣城伯卫颖动了手脚,阻碍此前派来送信的人,消息恐怕一时半会到不了京中。”

      “卫颖这个奸佞之臣,我毛家与他势不两立。”毛佺恨得咬牙切齿:“你暂且下去休息,待我等商议过后,立刻出发营救伯爷。”接着转身吩咐下人把长子毛铠喊来。

      “爹,你找我。”不多会,一个十八九岁,剑眉星目、英气十足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这男子长得帅气,若说陈玄晏的英俊略带清秀,而眼前这位则是带着行云流水的气魄,一看就是练家子。一对星目格外闪亮,让见过他的人都忍不住侧目,想要多看他几眼。

      “铠儿……”毛佺满脸愁云,欲言又止。

      “爹,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毛铠知道父亲一向稳重,不可能为一点小事面露难色,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铠儿,你祖父他现在被困在石城,性命攸关……”毛佺重重地叹了口气。

      “爹,这不可能。祖父身经百战,况且孩儿才从兵部回来,朝廷没有任何石城的消息来报,会不会是弄错了?”毛铠不相信。

      “消息无误,你祖父此番出征本就才点了三万兵马。敌强我弱,石城易守难攻,又无外援……请求增援的驿兵被卫颖用计拦了下来。好在你爷爷早有防备,另派了亲兵来报信,否则我们都被蒙在鼓里。现如今,我们要想法子营救你祖父去。”

      “爹,我带着府中的亲兵去救祖父。”听了父亲一番话,毛铠也着急了,恨不得现在就赶到石城助老祖父一臂之力。

      “孩子,光靠我们府里这点人怎么能救得了你祖父啊……这样,你领府中亲兵先行一步,然后我再想法子尽快把消息传到宫中,请朝廷派兵增援,到时你二叔自请领兵,前去与你会合。”

      毛佺顿了顿:“铠儿,你此去一定小心啊。爹爹要留在京中,看着朝廷的一举一动,以免我毛家再遭了奸人的道。”

      “孩儿听爹的安排,这就下去收拾一下,即刻点兵出发。”毛铠说完便急急退了出去。

      毛铠等着丫头们为他收拾行囊,嘴里则吩咐道:“少收拾点,轻装上阵便于赶路。”

      “是,少爷。”丫头们应声回话。

      “少爷,大小姐来了。”一个丫头进来通报。话音才落,只见一个“女毛铠”迎面而来。要不是那一头如瀑青丝,一袭青色长裙,两人站一块还真是雌雄难辨啊。

      “姐姐来了。”

      “小铠,姐姐过来看看,你这里还缺什么。”毛惠一脸温柔,宠溺看着自己的孪生弟弟,这个比她晚生几分钟的血肉至亲。

      “姐姐,我什么都不缺,即刻便要出发,东西带的越少越好。中间可以找补给。”毛铠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姐姐是深闺女子,朝廷大事父亲并不会和她说太多,只说让他去石城跟着祖父历练一下。

      毛惠点点头,从身上掏出一个绣工无比精细的护身符,细长的丝穗随风而动,煞是好看。“小铠,这护身符里头是一块带有祥云图案的玉石,你且戴在身上保平安。”

      “姐姐,这是祖母生前留给你的,我不能拿。”毛铠想到没想,就把护身符往回推。

      “小铠,我们姐弟俩还分什么彼此。娘走得早,让我要好好照顾你。此番你上阵杀敌,姐姐既不能为你分忧,也不能陪在你身边……”毛惠说着眼眶便红了,又怕弟弟担心,只好强忍着泪水。

      毛铠一见姐姐这幅模样,连忙哄道:“好嘛,好嘛,我拿着还不成嘛。弟弟我定会日日夜夜佩戴,绝不离身,除非我……”

      话还没说完,毛惠就连忙捂上他的嘴:“满嘴胡说,没个忌讳,你是存心让我担心吗?”

      毛铠看姐姐有些动怒,佯装打自己耳光:“姐姐是我不好,有了你的平安符,不出两个月,弟弟定能凯旋而归。别担心啦,弟弟还要赶回来给你送嫁呢!”

      “快走,快走,没一刻正经的。”此话一出,毛惠脸就羞得通红。前些日子,她听说家里已经为她相看了户部尚书李敏之子,就等祖父回来把婚事定下来。听闻李敏之子一表人才,能文能武,着实是一门良配。

      这些年,因为自己相貌出众,又传有才名在外,上门提亲的官媒都门槛给踏破了。家中挑挑拣拣,一直就没有相中满意的人家,这婚事就耽搁了下来。不过好在这桩婚事,毛李两家私底下都透了底,满意地不得了,就等过明面上,交换庚帖下聘。这不战事一起,祖父伏羌伯突然出征,便又耽搁了下来。

      “姐,我走了,你在家中静候佳音吧。”毛铠一改嬉皮笑脸的模样,转身离去。

      望着弟弟远去的背影,毛惠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往下淌,心中默默祝祷弟弟平安遂愿,与祖父一同早日得胜归来。

      万喜宫。

      万贵妃坐在梳妆台前,一脸落寞问一旁伺候的菊心:“菊心,你说本宫是不是老了?”

      “娘娘风华绝代,正值芳华之年,怎么就老了呢?”菊心连忙安慰说。

      “那皇上有多久没来这万喜宫了?恐怕有半个月了吧?你说他是不是厌弃我老了,还生不出孩子?”

      “娘娘,你一定再有小皇子的。皇上和你那是自小到大的情分,他怎么会厌弃你呢。兴许是朝政太忙了,就不得空过来。一定是这样的,娘娘不要胡思乱想。”菊心连忙瞟了眼万贵妃的脸色,接着安慰她。

      正当此时,一个太监进来禀命:“贵妃娘娘,皇后娘娘命奴才传你到坤宁宫,商议甄选秀女一事。”

      “选秀女?”万贵妃脸色一变。

      “正是,请贵妃娘娘稍后移驾坤宁宫。”

      “本宫知道了。”

      谁知报信的太监才退下,只听见“哗啦”一声,梳妆台应声倒下了,宫人们脸色大变。

      “皇上忙着选秀……自然是没空来看望本宫了……”万贵妃有些歇斯底里,下人们吓得躲在一旁,无人敢上前一步。自打小皇子薨逝,这种“贵妃发怒,泄愤砸物”的戏码每隔一段时日便要上演一回,闹得万喜宫内人人自危,如同惊弓之鸟。

      依旧是张敏缓缓走了出来,膝盖的伤还没好全,走路不能太快。张敏手下的太监怕他再遭罪,想悄悄拦着他,却被张敏用眼神制止住了。

      一进去,张敏半弯着腰,动作僵硬地将散落一地的珠花、簪子,一件件拾起来。这些如同弃物一般落地沾灰的首饰,有些极为珍贵罕见,一件首饰就足够贫苦人家过上一辈子。

      “娘娘息怒,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张敏轻声细语劝道:“奴才斗胆,敢问娘娘一句,你砸了宫里的物件,皇上就不选秀了?”

      “大胆的狗奴才,本宫做什么,岂容你置喙!”此话一出,一边的宫人吓得瑟瑟发抖,为张敏担忧。

      “娘娘的恩宠向来是这宫中独一份,但如若处处不容人,与后宫众人为敌。三人成虎,总有一天皇上会疏远,厌弃娘娘的。”

      “张敏,你好大的胆子……”万贵妃本就在气头上,现如今更是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马上把他拉出去痛打五十板子。菊心见此情形,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走了出来为张敏求情:“娘娘,看在张敏一直对你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他出言无状吧。”

      谁知张敏并不领情,走近了两步,压低声音接着往下说道:“娘娘,在后宫之中,你也需要几个帮手,为己所用。”

      “你说什么?”原本万贵妃想直接命人把张敏拉下去,听了他这一句顿住了。“对,既然拦不住,就让她们成为娘娘的助力吧。”

      万贵妃看了眼张敏波澜不惊的脸,陷入了沉思,最终缓缓点了点头。“过来,帮我梳头,本宫一会要去坤宁宫拜见皇后娘娘,商议选秀之事。”

      “是,娘娘。”张敏顺从地拿起梳子,嘴角扯起一丝微不觉察的笑意。菊心和一班子宫人则是松了口气,心中更对张敏钦佩万分,看来今后要唯张公公马首是瞻了。

      ……

      “大帅,我军的粮草仅够三天,撑不了多久了……石城再攻不下来,我军必败无疑啊。”马文升焦急无比地向毛忠禀告战况。

      主帅毛忠并不接话,沉默了许久:“请求朝廷派兵增援的信已经送出去多日,为何迟迟不见援兵。莫非其中有什么变故?”

      “大帅,远水救不了近火,我们还是想一个应对的法子方为上策啊。”马文升谏言道。

      毛忠只是点点头却并不答话,走出主帅营帐,马文升连忙紧随其后。士兵们原本三三两两在各自的营帐前休息,见到他们,纷纷强打起精神站起来,向主帅行礼。为了节省粮草,近日军中伙食三餐变两餐,而且都是薄粥,兵士大都面露饥色。更主要的是,战事毫无进展,军中难免士气低落,人心浮动。见此情形,毛忠暗叹了口气,此番是自己带累了他们,远望了一眼京城方向,心中自问:一生戎马、征战无数,难道真要命绝于此?

      “报——将军,后方有敌军偷袭。”一名斥候仓惶来报。“再探。”一听来报,毛忠眉头紧锁,连忙吩咐下去,整营待发准备迎战。

      敌军来势汹汹,不多会两军便短兵相接。突然从天而降的敌军,让毛忠有些措手不及,这段日子一直都在与城中的敌军对峙,没想到会有大批敌军从外攻入。一时间锣鼓喧天,两军杀的又急又狠,空气中血腥味一下子弥漫开来,兵器碰撞的声音,皮肤撕裂的声音,骨头砍碎的声音……参杂期间,化为最凄厉的声音。

      “冲啊,杀啊……”突然城门大开,藏于城中只守不攻的敌军冲了出来,里应外合将毛忠的队伍重重围住。毛忠心道不好,却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奋勇杀敌:“杀了贼军,早日回京。” 马文升连声大喊,驱马向前:“保护大帅。”

      一只冷冽的箭头,不知何时飞了过来,直奔毛忠的心口处。只听一声沉闷的“啊”,毛忠便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不省人事。“毛将军——军医,军医在哪?”马文忠大喊了一声。一见主帅受伤落马,明军队伍顿时慌乱了起来,场面有些失控。

      马文升的心直直往下坠,心慌意乱的很,却只能强忍硬撑稳住场面:“杀啊,为毛将军报仇啊!”明军兵士被鼓动了起来,一时间杀红了眼,无奈敌我数量悬殊过大,眼见包围圈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马文升望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毛忠,再看看四周围得满满当当的敌人,有些心灰意冷。但作为一军将领,只许战死不许退后:“杀啊,战到最后一刻。” 尸首堆积如山、内脏肠子、残肢断足随处可见,如同人间炼狱。

      忽然,天空中冒出漫天飞舞的箭矢像长了眼睛般射穿敌军铠甲,敌人倒地一片如同花瓣。马文升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不过当他见到倒在脚边的敌军,胸口中了紧挨着的两箭——连弩箭,毛家人绝技,心中顿时欢呼雀跃起来:援军到了,大家有救了。

      当毛铠一行突现外圈杀敌之时,犹如神兵天降,把敌军吓得乱了阵脚。本就是些山贼匪寇,乌合之众,哪里见过连弩箭的阵势场面,连忙撤军回防。毛铠哪里肯饶他们,紧随着二叔毛海带来的两万援军,正好来个反攻突袭。

      敌军被杀的丢盔弃甲、溃不成军,这持续数月的战役终见分晓。明军以微弱的优势,终于打赢了这场战。毛铠提着满四的项上人头,走进毛忠的营帐,跪在床前:“祖父,孙儿不孝,来晚了。”

      一个时辰前,毛忠迷迷糊糊醒了过来。不过军医私底下,颤巍巍对毛海道:伏羌伯回天乏术,只能让他静养,不宜动怒伤身。

      “铠儿……”毛忠的声音含混不清,费劲全身的气力伸出一只手,紧握住自己最喜爱孙子的手不放。

      正当此时,外面有人来报,递进来了京中的密函。毛铠瞟了一眼,就知道是爹爹写来的,还未等他开口问。

      毛海涨红了脸,青筋暴起:“不杀卫颖,我誓不为人。他居然奏请圣上,让惠儿入宫选秀。”

      “不,姐姐不能入宫。”毛铠一听就急了,躺在床上的毛忠更是怒火攻心,一口血吐了出来,一个“惠”字没出口,就又昏死了过去。

      “爹——”

      “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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