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ABO）》未央七

5、这个人大概有病

　　门开的一瞬间，晚风裹挟着湿润的水汽冲淡了宴厅里气味纷杂的信息素。谢锦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散发着醇厚海洋气息的信息素飘散开来，瞬间充斥了整个宴厅。

　　“赫辰。”

　　“戚赫辰。”

　　“赫辰来啦。”

　　“你小子怎么有空回来？”

　　短暂的寂静过后，众人纷纷回过神来，认出了踏进门厅的青年，一时间都是和戚赫辰寒暄的声音，连陆安南也满脸不可思议地放下了手中的麦。

　　“戚赫辰？”陆华清终于站直了身子，望向被人群包围的高大青年，正要对谢锦年说什么，目光却被跟随在戚赫辰身后进门的娇小妹子吸引，声音被惊喜冲击得陡然高了八度：“小舒音！”

　　秦舒音正被戚赫辰身边的人挤得有点儿茫然，听到陆华清的声音后也是一喜，侧着身子穿过大厅走了过来：“大姐头。”

　　秦舒音一袭乌黑的长直发，和陆华清的妩媚大气不同，她的面容偏清冷，但此时又因为正被陆华清抱在怀里揉搓而多了一丝孩子气。

　　好不容易从陆华清手里拯救回自己的头发，秦舒音看向在一旁沉默的谢锦年：“谢上将你好，我是第七军团副团长秦舒音。”

　　陆华清比秦舒音高了小半个头，手揽过相比女性alpha正常体型显得稍微瘦弱的妹子，冲谢锦年笑道：“这是秦执行官的女儿，比我小几岁，从小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跑，原本是我内定的副团，不知道怎么就被戚赫辰那小子撬走了……”说着不禁带上了一点幽怨的尾调。

　　秦舒音尴尬地拿手肘捅了下陆华清：“说了是我主动申请去的第七军团，第七军团更适合我……”

　　比起她俩的打情骂俏，谢锦年对传说中的戚赫辰更感兴趣。

　　早在谢锦年刚接手十一军团，就一直被拿来与戚赫辰比较。如果说谢锦年是一言不发打就对了的冷面杀神，戚赫辰就是谈笑间机甲灰飞烟灭的笑面死神，比起陆华清神出鬼没的猥琐作风，这两人才是正面战场上的王不见王。

　　真·王不见王，分布在战线东西极端的两位团长从未打过照面，戚赫辰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暗暗当成了对手。

　　他则是一进宴厅就注意到了角落里的谢锦年。

　　青年比正常人偏白的肤色在宴厅的灯光下十分耀眼，劲瘦而完美的线条贴身包裹在十一军团银白色的军装下，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出了那么点儿禁欲的味道，他正仰着头试图推开凑在颈侧的卷发女人，优美的颈部线条暴露在空气中，拉成了一个任君采撷的弧度。

　　戚赫辰只觉得喉头微微发痒，克制住了想去那颈侧动脉上咬一口的想法，舌尖抵上牙龈，扯出一个微笑应付面前凑上来的人。

　　用言语暗示了几次谈话到此结束，面前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军官却还在喋喋不休地奉承着他的战绩，大有从六年前开始细数的架势，戚赫辰根本记不起这是谁，只能笑容虚晃着盯着对方有谢顶趋势的发顶，嘴角的弧度一分一分往下掉。

　　终于在耐心耗尽前抓住对方一个换气的空档，戚赫辰扬起笑容走向陆安南：“执行长大人，很抱歉我的迟到打扰了您，您不用在意我，请继续您的讲话。”

　　陆安南也不着急，又寒暄了两句才重新拿起麦克风，威严的声音响起：“今天把大家聚在这里，主要有两件事要宣布。”

　　“第一件，就是恭喜星系第十一军团团长谢锦年荣升星系上将军衔。”宴厅里想起热烈的掌声，谢锦年并没有站到人群中央的一丝，只在大家含笑的注视下敬了个军礼。

　　收手时注意到陆安南旁边的戚赫辰也在看着自己，眼底流淌的笑意带着点儿说不清的味道。

　　“第二件，则是由第七军团前些天传回来的消息。”说着陆安南看了一眼戚赫辰

　　闻言，戚赫辰明了地勾了下唇角，那时他还没决定要回艾塔，所以就直接将消息传回了指挥中心。

　　“根据第七军团几次突破塞维防线中的发现，塞维星的状况和我们差不多，人口剧减，塞维的主力开始集结，很可能是要集中力量最后一击。”

　　“这说明战争正走向结束，而我们正面临着结束前最严峻的形式。”

　　“为此，科技部将贡献出最新研究成果，不久后就会公诸于世。”

　　原本肃然的气氛在听到最后的消息时突然兴奋起来，离季明焱最近的军官已经开始兴致勃勃地打听：“这次是什么？战舰还是机甲？难道发现了直达塞维老巢的跃迁门？”

　　季明焱和季澜只保持着如出一辙的神秘微笑，动作划一地摇了摇头。

　　几位军团长也很好奇，戚赫辰刚想近水楼台打听一下，就被陆安南一巴掌拍上了肩膀：“走吧，你还没见过谢锦年吧？去认识一下。”

　　他看向角落里和陆华清讨论着什么的青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戚赫辰一靠近谢锦年就注意到了。

　　不为别的，他的信息素存在感太强，戚赫辰好像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他每走近一步，信息素就加强一分，高等级的信息素对低等级有绝对压制，有信息素等级低的人已经面色惨白，就连陆华清都皱起了眉头。

　　谢锦年却感觉不到这种压制力，他被戚赫辰含笑深邃的双眼紧紧盯着，仿佛要被吸进那一片深不见底的海域里。周身弥漫的信息素海水般将他包裹住，渗透进每一条神经，恍惚间他觉得自己正漂浮在海上，随着海水潮涌起起伏伏，一会儿又沉入海中，四肢百骸都浸透了温润的海水，只想在此长眠。

　　戚赫辰逆着光走来，光影勾勒出俊朗的轮廓，高大的身影包裹在深蓝色的军装下，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像是铺天盖地的一排巨浪压下。

　　“戚赫辰！”陆华清的喝止声将谢锦年从沉醉中唤醒，她正帮因为离得太近而受到冲击的秦舒音揉着太阳穴。

　　谢锦年回过神来，脸色变得难看至极。他居然被戚赫辰的精神力完全压制住了。

　　以为这是对方给自己的下马威，谢锦年对第一次见面的戚团长印象一落千丈，眼神带上了一丝戒备。

　　看到他的眼神，戚赫辰的笑意淡了一些，他上前一步伸出手：“初次见面，我是戚赫辰。”

　　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向这里，大家都以为这是两个势均力敌的年轻军团长之间的较量，alpha总是这么好斗，尤其是当出现了能够激起斗志的优秀对手时，alpha的征服欲简直不可理喻，军部对alpha的过激举动总是非常包容，尤其这还是戚赫辰第一次展现出这么不顾场合的锋利一面。

　　谢锦年抿了抿唇，还是没法不介意戚赫辰刚刚堪称挑衅的举动，他抬起右手，“啪”地一声拍掉了戚赫辰的手：“谢锦年。”

　　戚赫辰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非常奇怪，他刚要说什么，就被迎面的喷雾逼得闭上了嘴。陆华清拿着阻隔剂对着他全身上下360度无死角喷了个遍，嘴里骂骂咧咧：“信息素等级星系最高了不起啊，走到哪儿都开屏，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开屏给哪个alpha看呢。”说着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轻声骂道：“戚赫辰你注意点儿，这里还有季家两个omega呢，出了事怎么办。”

　　谢锦年离得近，也听到了陆华清的话，他皱着眉头顺着陆华清的目光望向了宴厅另一端的角落里，果然看到季明焱和季澜待在尽量远的人群后，两个人的表情都不太好。

　　宴厅内的通风系统很快就将残留的戚赫辰信息素排出了室外，季明焱的难看表情随着信息素的淡化而逐渐消失，重新换上了温柔的笑容，倒是季澜的表情一直都不太好，带着一丝忧心忡忡的郁闷。

　　alpha信息素对omega来说简直就是最好的春药加毒药，高等级的alpha信息素能够让omega在一瞬间失去行动能力，甚至直接诱导进入发情期。戚赫辰的信息素等级很高，这样不加遮掩地刻意释放，足以引起附近所有omega疯狂。还好季家父子做研究期间接受过特殊训练，也会随身携带各种强效抑制舒缓剂，才能扛得住刚刚那一遭。

　　毕竟是自己的不当行为惊扰了长辈，戚赫辰很快就去了宴厅另一端找季家父子道歉，季明焱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几步，季澜则是毫不留情地冷着脸说了什么，戚赫辰最后又讪讪地回到了离季家父子最远的宴厅这一端。知道季家父子或许还对戚赫辰的信息素存着阴影，谢锦年便也没有顶着和戚赫辰相似的信息素味道强行凑上前安慰。反倒是有几位军官非常欣赏地拍着戚赫辰的肩：“戚小子的气场越来越强了。”

　　和戚赫辰刚见面就发生不愉快，谢锦年觉得自己短期内都不想再和这个人有交集，谁知宴会才结束就被缠上了。

　　噙着笑容的青年挥手送别陆安南陆华清父女，以及被陆华清强硬抱在怀里带走的自家副团长，一转头就盯住了走在人群最后出来的谢锦年。

　　谢锦年注意到前方不怀好意的目光，陡然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不动声色地走开几步放出了空间钮里的飞行器，头也不回地上去坐好，舱门还未自动关上，门里又挤进来一个人。

　　额头上缓缓冒出一个“？”，正要把戚赫辰赶下去，就见旁边的男人眼疾手快地手动关上了舱门，飞行器检测到舱门关好，自动开启了飞行模式，问也不问谢锦年，简直是一个再安静不过的好飞行器了。

　　察觉到自己很可能会被从高速飞行的飞行器上直接踹下去，戚赫辰抢在了谢锦年之前开口道：“我在母星没有房子，要麻烦谢团长收留几天。”

　　谢锦年不为所动，大有一副你可以找别人借住的架势：“我们不熟。”

　　戚赫辰把身体陷进柔软的座椅，懒洋洋道：“可是我对谢团长却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好像已经认识了七八年了。”

　　谢锦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嘴唇颤抖了一下，还是没能把那句“不要脸”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