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赛》老柴谜

11、终章

　　又年春时，万物都脱掉了冬装，映着春日将暖意镀上身。

　　三月初八，无风无雨好天色，吉日良时宜嫁娶。

　　将军府上下挂满了红，一片喜色。田蓉拖着孕肚跑前跑后，一遍一遍的检查着喜堂的布置，生怕漏了什么。这是难得铁树开花要结果的时候，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田蕴那边倒是稳重的多，三两步跨上了那匹挂着大红绸花的骏马，一路吹吹打打，欢天喜地的去接新娘子了。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耳边不停传来祝福的唱词，赛赛的思绪飘出了好远。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这么一天，以前在尚芸楼的时候，她想过自己会被人买回府里做个妾，运气好了是个达官贵人，不好了就是商贾之家，总归是给人玩弄的命。也想过逃离，偷摸的换个身份过，可又不是三头六臂，哪来那通天的本事护住自己后半生。甚至于她想过一把剪子戳了心窝，反正也是个看的到头的命，活不活的没神恶名盼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今日的，脱了奴籍，有了亲人，还寻得了良人。这些种种都让她觉得不真实，却又庆幸自己没真的寻死，老天眷恋，给了她如今的一切。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永结同心，她在心里将这几个字默了好几遍，唇角不自禁的勾起，那股子温惬荡遍全身。

　　“姑爷来了！姑爷来了！”小丫鬟急急的往房里冲，脸上喜滋滋的笑着，一个不小心差点撞倒眼前的绣凳。

　　“快快，喜帕呢！”喜嬷嬷被这句扰的乱了分寸，急急的收尾，去寻喜帕来。真是要命，昨个将军府特地传唤了她去，说是让今日掂着来，莫扰了新嫁娘休息。可怜她一早上巴巴的等着，也不敢上前叫门，还是这家夫人来了才解了围。

　　手忙脚乱的给新娘子盖好帕子，喜嬷嬷这才舒了口气。心里还是忍不住犯嘀咕，这哪家的姑娘出嫁的时候不得早早地起来收拾，单这家就要走个特例，这么点时间，还要她都打理的妥妥贴贴的，要不是看在那丰厚的喜银的面上，哪个愿意接。这将军也真是，还没嫁过去就这般慰贴，关起门来还不知得宠成什么样。

　　喜嬷嬷瞧着眼前的新娘子，唇角含笑的摇了摇头，这福气呀裹在身上，旁人真是羡慕不来的。

　　赛赛被扶着趴在了杜怀若的背上，她哥哥是个文弱书生，这会儿也不知够不够力气送她上轿。她还抵着两只腿儿，杜怀若一起身便打了个趔趄，这才背着妹妹离了绣凳。

　　“妹妹，扶稳了。”杜怀若语带哽咽，两只胳膊复又抬了抬，稳住背上的人。

　　“哥，和和很好，你一定宽心。”话毕，她用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两下。

　　他背着妹妹深呼了口气，好像有什么滚烫的液体砸进了脚下的土里，眼前的路这才重新变得明朗起来。他一边念着祝词，一边背着赛赛往花轿走去。

　　这辈子求了太多的东西，实现的寥寥无几，却还是想托上所有再去求求神佛，保我妹妹余生安稳，现世安乐。

　　将军府里比清早更热闹了，喜堂下边围满了宾客。这场婚礼从一开始的鄙夷，到如今的热议，仿若一场时过境迁的闹剧。

　　“夫妻对拜！”

　　“礼成！”

　　随着最后一声礼成，田蕴这才把心放回去。

　　他将眼前的人打横抱起，大步往新房走去。步子矫健，透漏出些许得意。满堂的宾客被这一下弄的蒙了，还是田蓉乐呵呵的出来招呼起来，”各位快快入席，今天可一定要多沾些喜气。毕竟这老铁树开花可是难得一见的，哈哈哈！“

　　众人听她这般玩笑，一时也脱去了束缚，自寻了相熟的话起了家常，一时间宾客席里闹哄哄的。

　　“相公，你且招呼着，我要去闹闹洞房。”田蓉扯了扯丈夫的袖子，笑的贼兮兮的。

　　男人只固了她的身子，含笑的看着她的肚子，”娘子，扰人春霄，有损德行。“

　　田蕴拿着如意杆，轻轻挑起了喜帕，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就这么撞进了视线里。他弯了唇角，平日里冷冽的眸子也染上了笑意。他的姑娘可真好看。

　　赛赛看着他笑，忍不住也笑起来，温柔的不像话，“田将军，好看吗？”

　　她朝他伸出手，素手不期然的贴上了那张英气的脸。她可不是什么羞涩的大家闺秀，看着眼前人呆滞的样子，有些好笑，忍不住在那眼尾处勾了勾，笑的越发大胆起来。

　　正想着下一步要摸摸男人头发的时候，身子一下被扯进了一个怀抱里。那人抱她抱的紧，怎么也挣不开，正准备用手拍打，却听那人道，“好看，要人命的好看。“说着，轻轻咬了一口眼前润白的耳尖。

　　唰的一下，那被咬过的耳尖红了个彻底，埋在他胸口的脸怕也红的不像样子。

　　”你怎么这样。”赛赛难得羞怯一回，想着这人从前都是规规矩矩的，也不知哪里学来的孟浪。她在尚芸楼虽也见过男女间的亲密之举，可自己到底没经过。突的，想起绣鞋里母亲红着脸给她垫的图样，羞意更甚，挣扎着跳出田蕴的怀抱，手足无措的看着他，道，”你，你快去前厅，客人还等着敬酒呢。“

　　田蕴还在回味臂弯里的余温，抬眼看着眼前红着脸的姑娘，眼里泛出更多的笑意。明明是她先动手的，自己先羞坏了。

　　“不急，我们的酒还没喝。”话罢，他起身拿了两杯酒回来。

　　喜房里他没有安排人，也就少了许多步骤。他把酒放进赛赛手里，右臂同她的绕了一个弯儿，缠在一起，像是缠住了宿命。

　　一仰头，那杯中酒尽数化作暖流铺满了五脏六腑。

　　合卺之夕，同心永结，白首永偕。

　　“不想醒了。”田蕴看着两人交叠的手，身子往前贴了贴，鼻间盈满了眼前人的香甜气息。

　　那温热的鼻息拍洒在赛赛耳侧，酥酥麻麻的感觉一圈一圈荡了开来。她咬了咬唇，有些气恼自己的羞怯，都是夫妻了，还矫情什么。

　　“前头该等急了，你快去吧。”赛赛一把推开他，带了些力气。

　　“同阿姐招呼过了，我今天只在新房吃酒，不出去宴客。”他平日最不喜这些虚礼客套，今日成亲应该是由内到外的欢喜，他并不想为难自己。

　　他和赛赛在尚芸楼时，相处时间十分充裕，可两个人总是各怀心事，也从未真正亲密起来。边关时，明明互相明确了心意，却又不能时时见着，总是被这时局拖累。他有时候总想，若他能只全心全意看顾着心爱的女子，不用为任何事去分神就好了。可是他不能，这个位置上注定不能自私，他除了更好的担起一切，才能给自己的私心留出时间来。

　　“赛赛，到底是要委屈你了。”这句话贴在赛赛耳侧，低迷的萦绕着，这人也不知在胡说些什么。

　　“要是真委屈，才不会嫁你。”她推了他一把，男人的呼吸在她颈侧撩拨着，有些不适。

　　“嗯，不委屈。”他擒住那双手，将箍在她腰侧的手又紧了几分，两人之间贴合的严丝无缝。

　　赛赛刚想说什么，那双唇便被堵上了，趁着她还晃神之际，那唇舌攻势加重，敲开她的牙关，不断摄取着她口内的香甜。

　　两人不知何时已坦诚相见，在疼痛到来的前一秒，她听见男人低哑的声音说道，“赛赛不委屈，所以一定要嫁我。”

　　新婚没几日，将军府已经开始忙碌着收拾准备主人要去边关的一应事物。

　　“相公，天不早了，明日我们就要出发了，还是早些歇下了。”赛赛揉着眼睛，嗓音带着倦意。这几天，她不仅要学着打点府中一切，还要准备二人出门的事物，忙的不可开交。她知道田蕴离京在即，天家那里势必还要多番找他，为日后做完全的准备。是以，两人虽然新婚，独处的时间却依旧少的可怜。

　　“赛赛，我这样是不是太过任性，自私了。”原本在绣桌前轻拭剑身的男人，下一秒就贴在了赛赛面前，那沉沉的呼吸也扑在鼻间，强势的包裹着她。

　　“相公，这世间离了谁都过的下去，问心无愧便是。”她知道，天家这是又同田蕴示话了，这人本就放心不下，更禁不得别人劝言了。

　　“你去边关还是在京都，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一番初心。既如此，何不哪处顺心就留在哪处。”

　　是了，他从来是驰骋疆场的人，天家并非是需要他，而是需要忠臣良臣，而他能做的便是能力之内，最大程度的去保这盛世无虞，如此也是心安了。

　　“睡吧，不早了。”他置换了寝衣，将人一把捞到自己怀里，喟叹一声。这人总是这般合他心意 ，这天下他必定尽全力护着，为自己，也为了赛赛。

　　三月中旬，寒气初脱，田将军携新婚妻子离京赴关外，京都盛传田家彻底失了势，谁人又知激流勇退之调和。诸多后起之辈，力争往上，天家在这其中也盼着再拼出一个田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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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觉得自己真的是差劲，因为简单的大纲，这个故事也没有规划好。第一次尝试写，想着至少要坚持写完，后面有些不知道怎么结尾了。下一本，会吸取经验教训吧，我真是懒死了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