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助理任职攻略》李知金

8、巫神戴暮雪

　　石板合上后，就再也没有光线照得进来，祭坛的地下漆黑一片，大约没过脚踝的积水拍打着倒在地上的两人。
　　下降的高度远比他们想象的要高，纪言与李玄机重重摔下来，奇怪地是没有感觉到什么疼痛，原来是因为纪言甫一碰到地面，小白就迸发出一道柔和的白光，抵御了这份冲击力，李玄机也是沾了小白的光。
　　纪言扒开掉到自己身上的李玄机，两个人的衣带在水里是纠缠起来的，黑暗中的两人什么也看不见，李玄机一起身，直拽得纪言惊呼一声，往后倒去，李玄机下意识地，伸出双手凭感觉揽去，只觉得黑暗中一个湿漉漉却透出一丝温暖的身子揽在了自己手中，纪言的脑袋恰巧只到李玄机的唇上，大概也是豆蔻梢头的少女才有的清香，似乎冲去了这地下的幽闷，空气好似被人用糖水涮过似的，不知名的感觉悄悄爬上二人的心上。
　　只不过没人说出来。
　　“干嘛啊李玄机，好好做你的正人君子，放开我！”
　　李玄机这才回过神来，将鼻尖的清香放开手：“好、好似，好似是衣带缠住了。”
　　纪言借着小白发出的光照看着周围，祭坛底下居然是这样一处四通八达的、密室一样的洞穴，除了地上的石砖，就再也没有什么人工的痕迹，洞顶约有三人高，大小参差的钟乳石上由于长年的潮湿布满了苔痕，水汽絮结顺着滴下来，落入地上的积水，发出滴答的声响。
　　四面八方都是大大小小的洞口，一眼望上去都如墨盘一般。
　　“你的小白确实不凡，不知道它能不能给我们指一条路。”
　　设下机关的如果是梦我等人，他们没有露面，而是通过这种方式困住自己与纪言，说明道行可能不是很高，不一定敌得过他与纪言，但是如果不是梦我大仙设下的，那么祝福禄之前的话中所含的信息量就太多了，这个老头子想要做什么，还需要细细研究。
　　“指路这事，还用不到小白，替我拿着它。”
　　纪言的脸上充满了自信，只见她从身上撕下了一条细细的布片，接着示意李玄机跟紧她给她照明，李玄机一脸问号，不过知道纪言聪明伶俐，也就一言不发，老老实实地跟着她。
　　纪言拿着布片，放到一个洞口，摇了摇头，又拿起布片放到下一个洞口，一直摇头，李玄机憋不住了，问道：“你在做什么呢？”
　　纪言起先没有搭理他，等到在下一个洞口放下布条之后，突然高兴地跳起来，嘴里不住地喊着“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见李玄机的疑惑都已经爬满了整张脸，纪言才开始解释道：“你看啊，这地上的积水肯定不是死水，如果就靠上面的石头一滴滴攒下来，长年累月，是有可能有这个深度，但是水一定是臭的。”
　　李玄机恍然大悟：“所以你用布条试水的流向，我们要出去，就一定是往地势高的地方去，如果找到向内流的水流，就能找到出去的路了！”
　　“漂亮！”
　　纪言突然伸出右手，李玄机发了一会呆，然后与其击了一个清脆的掌。
　　倒还挺让人好奇的，纪言明明一直在山上生活，却好像比早就入世的他懂得更多人世的道理，李玄机突然很想知道，若微山是怎么样的若微山，若微道人又是何种风采的若微道人，以及，纪言的脑子里，还有多少能让他惊奇的东西。
　　“对了，我刚刚没回过神，才摔了下来，你怎么也掉下来了，是御风术没学明白吗？”
　　李玄机尴尬地道：“又是在下冲动了。”
　　洞口虽然看起来很大，进来之后却发现没有二人并肩而行的空间，于是李玄机在前面开路，纪言在后面，捂着嘴偷笑。
　　李玄机为了缓解尴尬，向纪言理了一下自己刚才的思路。
　　纪言道：“谁设的机关是后话，现在摆在我们眼前的问题是，怎么出去。”
　　洞穴内曲折萦纡，脚下的积水，潮湿的空气一直在侵袭着人的身体，若是换了普通人来，可能走不下这一段路程，当两个修道之人都感觉有些累的时候，终于，在前方出现若隐若现的荧光。
　　“怎么还是这个洞！”
　　纪言骂骂咧咧的，这里和刚刚的洞穴一模一样，好似是他们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不过冷静下来想一想，刚刚的路线虽然弯弯曲曲，但是总体在向一个方向前进，除非又是个阵法，叫他们永远都在兜圈子。
　　“阿言，来看看这个。”
　　李玄机突然招手叫纪言过去，洞穴的角落有一块十分突兀的玄色方石，两掌大的石面上有一个和祭坛上形制一样的雕像，算是它的缩小版。
　　“我来看看！”
　　“别！”
　　李玄机没有来得及按住纪言，她便轻轻松松将方台石雕拿了起来，石洞突然猛烈地震动起来，大块大块的钟乳石往下掉，李玄机一把抓过纪言，将她搂在角落里，石头砸出一团团的水花后如散墨一般搅混了脚下的积水，但是石壁却突然裂开来，起先是一道小缝，有风灌进来，小缝像花苞舒展一般越裂越大，裂成了一个巨大的裂口，在里面看向裂口外，模糊地看到一条小道，杂生着狗尾草，还有，纪言的小马驹！
　　二人试探着走出去，果然是镇子口！
　　“你晕了没，李玄机。”
　　“我和你一样晕。”
　　难道说这个梦我大仙真的只是下九流的小散修，因为怕打不过他们两个，就放他们走了？
　　“那我们杀回去不？这次去，翻他个底儿掉，一定要揪出他来！”纪言忿忿道。
　　“不忙，玄机以为，梦我、幻阵对我们来说现在都是未知的东西，这次得做充分的准备。”
　　“也是！中元节还有两日，那我们...”
　　纪言想说，你回你的河西，我回我的若微山，各自回家抄家伙，再来这会师。
　　“去我家吧，阿言。”
　　还记得呢！
　　“你别乱叫好不，叫纪言，纪念的纪，诺言的言...”

　　所以研究所实际上就是死神在人间的工作室，有时人间的案子多了，鬼差件件要报到地府就会大大地降低工作效率，于是就有了这么一间工作室，鬼差们将各种报告、申请、卷宗都邮寄到这里，顾昀会定期过来处理，再寄回去，大案子则需要提前电话预约死神面谈详细情况，由顾昀统一指挥布局。
　　连地府都这么现代化了，颜一啧啧称奇，毕竟她的印象里，地府就是络腮胡大长帽子的阎罗王，长舌头手拿锁链的无常，白头发破襦裙一碗一碗舀着汤的孟婆，诸如此类。
　　不过自己前世究竟是什么讨厌鬼，搞得这么多妖啊魔的要来抓自己，这几个人，秦弱水不算，都是地府的人，他们说我是他们很重要的朋友，所以才来保护我，那我很大可能也是地府的神仙，阎罗王那么油腻的大叔肯定不是自己，自己能叫得出名字的地府神仙好像都见过了，判官孟婆听顾昀说第一次在奈雪之城的时候还来看过自己，难怪那时候觉得浑身不自在，感情围了一大群阴间的人，那自己到底是谁呢...
　　“小一，你以后就叫我小白吧。”
　　颜一回过头，后座的殷玉清对自己温婉地笑着，对，就算她是勾魂索命的无常鬼，也还是我那个温柔贤淑的小姐妹，于是颜一重重的点了点下巴。
　　“我们现在是去研究所吗？”
　　顾昀道：“去白云观。”
　　“去白云观干吗？”
　　“见你祖宗。”
　　“你怎么骂人呢！”

　　颜一没想到是真的来见她祖宗，准确来说是巫蛊师的祖宗。
　　白云观位于北京西城区西便门外白云观街道，始建于唐，为唐玄宗奉祀老子之圣地，故名天长观。从北京站驱车，依次过了崇文门、前门、宣武门东大街，再在莲花池东路跑上两公里，一路直线，就是红绿灯比较多，不过也就半个小时的车程。
　　顾昀带她来见的人名为戴暮雪，这个名字在云南的所有巫蛊师的心中，就像老子之于道教，释迦牟尼之于佛教，是传说中的巫神，传说人皇伏羲当时养了一株名为蓍草的奇异植物，可以断吉凶，卜祸福，后来这株蓍草得了灵气，修成正果，化身巫神，救济世间凡人之苦难，尤其在南方，巫神戴暮雪的金偶，比正统神仙还要多呢。
　　“鉴于今天高铁上的事情你会一直碰到，所以还是得来求她给你开了灵眼，好让你也有些自保能力。”
　　两姐弟被安排在那块名为“洞天胜境”的牌坊下等他们，顾昀和秦弱水带着颜一穿过题着“敕造白云观”的山门，沿中路依次穿过了许多门房，窝风桥、灵官殿、药王殿、老律堂，难怪总说“世界何处会神仙，西便门外白云观”，这里幽而不闷，雅致大方，雕梁画栋间，隐隐有仙气萦绕。
　　一直到了后院，看到了名为“小蓬莱”的匾子，才知道到了地方。迎面而来一个穿着OL套装的成熟女性，她高跟鞋踩得啪啪响，一头茶色的长直发，化着与此地格格不入的浓妆，上来就激动地握住颜一的手：“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这个姐姐的盛情让颜一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点头哈腰，发出比葡萄干还干的笑。
　　“身为巫神，却总是约在道教的地儿见面，不怕殿里的那些神仙唠叨你啊。”
　　“我还怕他们唠叨我？这地方这么好，景美空气好的，而且最主要的是，我住他们这里，不收房租啊。”
　　这就是巫神？
　　颜一舌挢不下，眼睛瞪得比嘴巴还大。
　　秦弱水好像和戴暮雪也很熟识：“暮雪，好久不见。”
　　“哦，弱水哥也来了啊。”
　　严格来说，巫神也属于人间神，只不过因为戴暮雪特殊的本体，因此她是为数不多的神魂充沛的人间神。只不过三界对于人间神管理都十分松散，她也落得自在，这些年四海为家，到处旅游，颠沛得累了，才落地白云观，在西城区找了个工作，安定了下来。
　　“巫，巫神大人，我也勉强算是个巫蛊师呢。”
　　戴暮雪摆摆手：“叫雪姐吧，巫蛊之事，我好多年不做啦，当一个普通人自自在在乐得逍遥。”
　　“还是做正事吧。”顾昀道。
　　戴暮雪顿时端正了起来，嘴里念起苍茫古朴的无名咒语，她双手合十，光华便以她为中心绽放开来，圣光之下，颜一看到了神仙的风貌。
　　“开！”戴暮雪大喝一声，声音直透颜一的头脑脏腑，甚至感觉到了灵魂的震动感，但是只有一会儿，震动感就消失了，伴随而来的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奇异的感觉，像是重新从母亲的子宫里爬出来，额头上多了一道金色的结印，闪烁了几下，隐匿了。
　　“有不舒服的感觉吗？”顾昀关切的问道。
　　颜一摇摇头。
　　戴暮雪气喘吁吁：“开一次灵眼可太累了，小昀哥就这一次了啊，我要上班去了，就不招呼你们了啊。”
　　“事情还没完呢！”
　　“下班再说！”
　　灵眼之所以是成为巫师的必备条件，乃是因为若不开灵眼，一来，肉眼凡胎看不见神魔鬼怪，更重要的是感受不到天地灵气，就算你心中有术，也施展不出来。灵眼开了之后，颜一像是涅槃重生一样，拼命的呼吸着白云观内充沛的灵气——这种感觉，太爽了！
　　秦弱水问：“那我们在这等她下班吗？”
　　“修习巫术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先去我的工作室吧，你来的话，可以睡沙发。”
　　“我睡哪里都行。”
　　“喂！怎么走了，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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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老爷们动动小手点下收藏哦
或者多多评论
这个对俺很重要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