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助理任职攻略》李知金

6、彩云镇的秘密

　　彩云镇的格局其实并不复杂，连接东西南北的十字干道将镇子分割成四个区域：西北行政区域，东北市集，西南住宅区，东南是祭祀区。
　　刚刚纪言与李玄机骑马在镇子中几乎跑了个遍，除了外人无法进入的祭祀重地，镇中大大小小的、有人的没人的地都去看了看，一无所获，到晌午之时，祝府便派人将他们二人请了回去。
　　纪言一条腿搭在长凳上，嘴里嚼着从刚刚午宴上顺来的糕点，吃一口就咽一大口茶水下去，嘟嘟囔囔道：“东南西北看了一趟，都是那个破山，这个阵法，我在山上没学过！”
　　“幻阵我们李家也不甚擅长，况且修士们往往修的都是自身的法力，精于阵法之人，本就不多。”
　　其实李玄机也不确定，首先是作为一个阵法，必定要有阵眼来支持，而方才他们找了半天，并没有发现可以作为阵眼之物；其次，往往幻象型阵法所创造出来的幻象，法力稍微高强的人就能发现其中的不合理之处，然这四方明月岭，凭他们二人用什么办法去感知，也是给人一种真真切切的感觉。
　　“不是阵法就是我们中了幻术，本姑娘倒不信，这破镇子中能有同时给我们两个人不声不响地施下幻术的高人！”
　　纪言一拍桌子：“白天不方便，今晚就去东南边看看！”
　　李玄机与纪言隔桌而坐，此前是祝福禄约了他们在这望月轩说有要事相求，半晌过去，还没有见到祝福禄的影儿。
　　“这祝老爷，下的什么棋？”
　　听到李玄机这样问，纪言也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起先她觉得这个祝福禄有问题的原因是他不请自来行为诡异，而且直觉也是这么告诉她的，但是一天过去，整个祝府除了轩后的杏花林，一分奇异之气也没有，全府上下，都是没有法力的普通人。
　　正在纪言合计着，一个人影便从门前进来了，祝福禄捎着两个面具，始进门来就给纪、李二人下跪，搞得二人一时不知怎么反应。
　　“求二位少侠，救救彩云镇！”
　　纪言一听这话，心想终于有些苗头可以抓住了，李玄机忙起身扶起祝福禄：“还请祝老爷有话慢说，我与纪姑娘此次来贵镇，就是来解决贵镇的麻烦的。”
　　只见祝福禄一把鼻涕一把泪：“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一见二位少侠便是身怀绝技之人...”
　　纪言不耐烦地道：“有什么事，快说吧。”
　　祝福禄于是理了理衣衫，收住情绪，娓娓道来。
　　当时的彩云镇没有这么富庶，但是大家都过得很开心，男人每天“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女人就在家中缝衣织布，偶尔教训贪玩的小孩，忙碌但踏实，吃的米粮是自己种的，喝的水酒是自己酿的，那时候的镇子与外界还有所联系。
　　忽然有一天，来了一位自称梦我大仙的人，他告诉大家，再也不必劳动了，只需每年中元节，向他进贡一些成年男女的精血，就可以坐享荣华富贵。大家都是质朴的山民，一开始是不信的，直到几天后，大仙挥手覆灭了镇子东南方的千顷良田，我们就在那一年的中元节，开始了对梦我大仙的祭祀。
　　“只要一些精血，对身体并无什么直接损害，大家渐渐爱上这种坐享其成的感觉，但是...”
　　纪言站起身来，双臂抱在胸前：“但是，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这种好事，稍微有点脑子，也知道不可能发生。”
　　祝福禄点头称是，毫无生气的脸上布满了悔恨与痛苦。
　　李玄机在一旁问到：“那后来发生了什么呢？”至少现在看来，镇民都过得还不错。
　　“后来，我渐渐发现，所谓的祭祀精血，都是一个巨大的骗局，我在祭坛，发现了惊天的秘密。”
　　那天是中元节前一天，我去祭坛找梦我大仙商量明日祭祀的事宜，但是我去的时候，正好听到他在跟什么人说话。
　　“该结束了吧，梦我。”
　　“哈哈，说得也是，这个地方的灵脉势必尽数归入我等囊中了。”
　　“那这次过后，就去别处？”
　　“不必着急，除了灵脉，这个镇子还有一样宝贵的东西，等我一道拿走之后，我们再走不迟。”
　　“你可不要叫殿下等得久了才好呢。”
　　除了梦我大仙的声音，还有一名男性的声音，祝福禄只敢躲在暗处偷听，大气不敢喘一声。
　　“灵脉是一个地方赖以运转的能源，万物生长，都得凭借它，可是我看你们镇子的灵气依旧充足呢。”纪言奇怪道。
　　李玄机也跟着说道：“我听家父说过，世上少有一些不走正途的修道者，为了延长自身寿元，会吸收一些补益之物，灵脉就是很好的补品。”
　　“那另一样的宝贵的东西？”纪言问。
　　“在下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生元。”
　　祝福禄听到李玄机的话止不住地点头，脸上痛苦的表情更甚了。
　　“想必二位少侠也发现镇子四周的异样，我们被困在这座他人所设牢笼之中，出不去了。”
　　“那为什么，镇民好像没事人似的？”
　　“这个老夫也不甚清楚，或许是梦我大仙的法术，叫人忘记忧愁了吧，至于镇子的灵气仍然充足的问题，老夫基于他们的只言片语猜测，好像是一个什么要布置很久的阵法，时机一到，一并取走。”
　　也包括他们的生命。
　　李玄机马上提起剑：“那人现在仍在东南的祭坛吗？”
　　“是也是...”祝福禄说着，将手中的面具递给李玄机，“只是梦我大仙实力深不可测，老夫的计划是让二位两日后混入祭祀的人群之中，给他来个出其不意。”
　　“不必了。”李玄机一把拽起纪言，就往轩外去，纪言被他拖着，一句话没说上，直到出了府门，才松开纪言的衣袖。
　　“李玄机你干什么啊，那老头的话漏洞百出，你不会真信了吧？”
　　纪言刚刚就在想，祝福禄的话疑点太多了，且不说这个梦我大仙的来历，就说镇民的状态，如果是受了梦我的法术，那么为什么祝福禄却没有被影响，还有就是，一个凡人如果要偷听两个术士的谈话不被发现，这是不可能的，纪言只是在疑惑，这老头身为一个普通人，是怎么知道修士的这些事的。不过还在她思考之时，李玄机就火急火燎地把她拽了出来，真是个一会儿聪明一会儿笨蛋的笨蛋。
　　谁知李玄机语出惊人：“当然，很多错漏。”
　　“那你拽我出来干什么！”
　　“我想的是，他所说的不一定全是谎话，作为一个凡人，要将修士之事说得如此详细，不容易。所以梦我应当是存在的，那既然知道有这个人，我们为什么还要听他的计划，不如主动出击，会会这个大仙，或许可以掌握先机呢。”
　　纪言白眼一翻：“我想的是，现在人在暗我在明，对方的实力你知道如何吗？不如先以不变应万变，多捕捉点信息，后发制人！”
　　李玄机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是在下冲动了，那我们现在，折回去？”
　　纪言将手中最后一块糕点扔进嘴里，然后拍拍手：“既已出来了，就去祭坛看看吧，收敛气息，只看，不打架。”
　　说着纪言就大摇大摆的朝着祭坛方向去了，李玄在她身后看了一会儿，脸上不自禁地漾起笑意。
　　“你的佩剑，是品级不俗的法器吧，做工很是精细呢。”跟上来的李玄机指着纪言腰间的一把白色的长剑道。
　　“小白啊，小白是我最喜欢的宝贝...”
　　纪言端着剑看了一会儿，突然语气低落了几分：“应该是爹娘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了。”

　　从祝府往祭坛不过半柱香的脚程，纪言和李玄机施展了潜行术，穿过重兵把守的石门，一股枯枝腐烂的味道便来搅和他们的鼻子。
　　按祝福禄的话，这里原本应当是种满了作物的良田，如今目之所见俱是坑坑洼洼的黑土，有人高的杂草之间弥漫着黑烟，杂草为来到这里的人们让开了一条小道，纪言和李玄机就沿着这条小道往前去。
　　沿着小道走了约一餐饭的时间，终于在杂草的缝隙之中看到远处的祭坛，四根巨型石柱围起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中央有个巨兽雕像，雕像下好像是一个池子。
　　二人先是在远处感知了一下周围，什么都没有发现，接着便小心翼翼地往祭坛去。
　　踩着台阶上去的过程中，纪言道：“这里确实有施法的痕迹，那个雕像是什么你知道吗？”
　　李玄机摇摇头，他蹲下来，拈了一把池子边缘的尺厚的香灰闻了闻：“有精血的味道。”
　　他能想象得到，一堆镇民，在这里点燃香火，虔诚地向池中的雕像下跪，奉上自己的精血，以换来优渥的生活。
　　石像象征着梦我，可是仅仅采居民的精血作为动力，就能驱动攫取天地灵脉和他人生元的法阵吗？
　　纪言则在广场上到处观察，不过也还是只感觉到法力的残余气息，阵法的痕迹，没有丝毫。
　　“小心！”
　　李玄机在身后大喊，纪言脚下的石砖突然一阵松动，一个两人宽的方洞对半打开，纪言还没反应过来，就立马失重坠了下去。
　　“啊————”
　　李玄机站在洞边，一时手足无措，什么没多想，也跳了下去。
　　重重的坠地声之后，方洞慢慢地关了起来，这时，池中的雕像的眼睛突然转了几圈，继而甩了甩脑袋，抖落身上的尘土，从方台上一跃而下，化成了一个黑袍人。
　　“搞定！这种任务，太轻松了！”
　　纪言他们来时的小径旁的草丛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走出来一个十分苍老的老者：“干得不错，梦我。”
　　老者一个转身，变成一个绝美的少年，他放肆地笑着：“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