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十四回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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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困惑不解之时，只听公子信恭谨道：“大师圆寂之处，后辈本无意闯入。大师原宥则个。”
言罢，他退开数步，似是凝神想了良久，方对十四道：“大师已经圆寂，这里多留无益，走吧。”
十四点头，目光在地上扫过，迟疑道：“那……这些东西？”
公子信脸色未变，只轻道：“带上。”
月色依然柔和。而山顶机关被破，一道小小的瀑布仿佛是垂着的丝绸，溅在人身上，亦只觉得清凉快意。十四跃出了小小的山洞，又回头看一眼，白色的水流之后，大约会永远的掩盖起那个秘密，武林中无人不晓的高僧便是在此处寂静的涅槃，想来又有几分叫人感慨。
那三样物事如今就被缚在自己的背后，也不知道有甚用处。十四抬眼看看公子信，他一袭白衣，因为有沾湿了几分，愈发显得身姿挺俊，甫一沾上崖底的巨石，翩然跃起，落在来时的路上。
十四轻轻皱眉，一时间有些难以判断：他究竟是受伤了么？从他适才的身法看，提气、纵跃之间，气息顺畅，并不像负了重伤……那么，刚才在救了自己之后，他只是假装疗伤调息？
十四忽然觉得身上发凉，若他只是为了试探，那么自己那一剑绝对瞒不过他。想要杀人的一剑，方位、气息、时机的拿捏，绝非杀一只老鸦可以敷衍过去。
心中这般想着，竟忘了之前自己已然犯过的错误，脚底踏上的依然是枯缠大师设下的陷阱。那一块落脚之处滑腻，极难站稳——十四心中暗暗叫了声糟糕，身子往下一沉，直直的往溪涧中坠去。
十四在下坠的时候变幻了身法，腰肢微微着力，不至于在落水时太过狼狈。溪水冰凉彻骨，似是透明的花蕾轻缓的绽开，她只觉得瞬间身子轻轻一颤。
公子信正要回救，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身形只掠到一半，站在巨石上，却已停下，冷冷的看着十四坠在溪中，并不说话。
十四心中着急，提气便往上跃起。然而力道只至腰间，她仿佛是不可思议，低头望向那条看似柔长的溪流。
月色已过中天，公子信微微抿唇，淡淡开口道：“怎么？还不上来？”
十四知道他此刻已然不悦，只是半截身子都在水中，只是着了道，脚底仿佛是有着无数力道纠缠着，偏偏难以跃起。
她秀眉微踅，又运了心法，试着一脚轻轻提起，身子瞬间拔高了数寸——然而另一只脚却往下一顿，顷刻两股力道又混在一起，反倒让整个人沉了下去，顷刻间前功尽弃。
十四先将身上缚着的包袱解下来，往上一掷。公子信伸手接过，还未开口，十四已经微扬了声音道：“公子……这水有些古怪……你，先在一旁等一等。我……”
他并未听见她接下去说了什么，只见到她原本半立着，倏然将身子沉了下去，不再探头。
公子信双眸微微一眯，良久，却始终不见十四探出头。他轻轻勾了勾唇角，一只手无意识的抚上胸口，似是有些不适，又面无表情的等了片刻，方沉声道：“十四，出来。”
十四从水中探出头来，黑色的长发湿漉漉的落在肩上，一张小脸许是因为被溪水冻得苍白如山间新雪，那双眸子更是灵动逼人。
“公子……这里真的有些古怪。”十四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水滴，“下边……好像有数个漩涡。”
她话音未落，又钻进了水中。
天地间似乎只余下平滑如镜的溪水，又过了大约一盏茶时间，十四却始终没有再出来。
“十四。”
他微扬了声音：“十四！”
溪涧边几株野草，水影落落，清丽动人。
“十四？”公子信眸中的黑丝渐渐浓稠起来，“瑶琳？”
他将包袱随手仍在一边，长吸了一口气，轻轻的纵入水中。
溪水在月色笼罩下，仿佛是一潭上好的翡翠，只在波心深处荡漾开丝丝的涟漪。
公子信在水中环顾，一团小小的身影蜷在溪水中央，长发微微往后散开，像是柔软的荇草纵横。而那个柔静的姿态，仿佛是尚未出生的孩子，一动不动。
他心下微微一紧，刺骨的冰凉中，似乎连心尖仅剩的那丝暖意都消散了。
手指一碰到十四的手臂，公子信心中略定，手臂一长，环住她的腰，借着水流的力道轻轻一揽，便将她抱在怀里。
下一刻，他便知道为甚十四被困在水中这么久——脚下似乎有软软的绳索捆绑着，不轻不重，却让人难以往上。公子信当机立断，反手抽出十四背上长剑，往溪底重重劈下，借着这一顿之力，两人一道跃出水面。
许是被山风一激，十四睁开眼睛，又剧烈咳出数口凉水。
公子信立在她的身侧，冷冷看着她：“那么一个小机关，你竟跃不出？”
十四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脖颈之间——她一直戴着的链子……还在么？
颈间空空落落，什么都没有。
她脸色微变，几乎在瞬间，苍白变成了灰败，侧身又要跃入水中。
公子信比她的动作快得多，修长的手指扣住她的手腕，微一用力，她柔软的身体扑入他的怀里。
两人的衣衫都已经湿尽，他的的手按在她的背后，只有彼此的身躯还是温热的。
“你要做甚么？”公子信的声音平淡无波，眼神亦是平静，“疯了么？”
十四答得死板，又仿佛是心若死灰：“我的链子落在水里了。”
她极美的小脸此刻像是凋谢的花瓣，唇色苍白得不可思议：“你让我去找……”
公子信扣住她的手腕，并不曾放开，狭长的眼睛微微一眯：“什么东西？”
那目光似乎是迫视，威严而冷肃。
十四嗫嚅了一会儿，咬了咬唇，后退半步。
“闹够没有？”他的手指箍得越来越紧，仿佛是铁圈，能勒进肉里，“走，出山。”
十四凝视着他，手指握紧，又放松，如此数次——公子信已然转身，并不曾放开她——她终于在左掌上凝聚起足够的力道，向他后背重重击去。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十四回 （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