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岁晏孰华

17、第十七章

　　瑶华看了看两人继续解释道：“神君下凡历劫都会用其神格创造一个灵魂，该灵魂不会随着人的生命消逝而消失，而是随着轮回转世在每一世之间流转。然后就是神君的历劫结束回归天界，这个灵魂就随着最后一世凡人的死亡而消灭”，她顿了顿，像是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一样，最终还是下了决心说：“而神君也会忘记所有凡间的一切。”
　　一时间华清与华凌相顾无言，这样残酷的事实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几百年的等待和求而不得难道就是华清会忘却二人之间的所有，然后回到天界，仍做他清心寡欲的神尊的结局吗？
　　谁都不会甘心的。
　　华凌自然也不会甘心，可是他现在也是个凡人了，没有作为魔君时无尽的寿命。现在的他与华清一样，就算再修炼，也不过几百年的寿命，终究会死。
　　然后呢，他进了轮回，忘记一切。华清或许也会进轮回，或许就是直接灵魂消亡，变回神君，然后也忘记一切。
　　难道他们两个就只能有这样的结局吗？
　　华清握住了华凌的手，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然后问：“瑶华大人，我具有神格，那我的神格是哪位神尊的，您能看出来吗？”
　　瑶华摇了摇头，“我也只是个不到千岁的山神，神君下凡历劫可经历千年，你具有的神格的主人历劫之时，我恐怕还没出世呢！”
　　华清也不再多问，仍是紧紧握住华凌的手，好像这样就能减消对方的不安。
　　华凌也紧紧回握住华清的手，他紧皱着眉，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没有人能看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
　　在华凌的心中有太多疑问，虽说前世与元青之间的真相已经明了，但是他是如何重生的，又是谁用了怎样的方法让他重归于世的。
　　而他究竟会是像个凡人一样经历生老病死后进入轮回，还是终有一天，他还能变回杳冥。然后拥有永恒的生命，看着华清死去后轮回，忘记他；亦或是灵魂消散，变回神君，忘记他。
　　总是一个忘记他的结局。
　　若是如此，还不如就这样做一个凡人，两人好好的度过剩下的岁月，双双老去，死去，便也不再管剩下的事了。
　　华凌良久的沉默让气氛变得更加沉重，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瑶华觉得这种时候还是让两人单独相处比较好，便悄悄的拉着思女离开了房间。
　　华清轻轻搂住了华凌，他不知道对方心中的百转千回，但也能看出那人脸上的担忧。
　　三百年的苦苦追寻无疾而终，三百年的思念与爱慕就这样被轻易的否定，太过残忍。
　　他轻叹一声，拍了拍怀中人的后背，“凌儿，别担心，不管以后会怎样，至少现在我是你的。”
　　华凌抬起手死死的抱住对方，用有些喑哑的声音说：“我没事，就是在想一些别的事。咱们现在不是还在一起嘛，没事的，我们过好当下就行，不去想那么久以后的事了。”
　　“好，我们不想这些了。凌儿，我们就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师兄，你说我们接下来的日子去哪里好呀，我们还回上清派吗？”
　　华清摸了摸华凌的头，宠溺的答道：“全凭你的意愿，你若不愿意就不回去。”
　　华凌笑着点了点头，“那就不回去了。师兄，你现在恨榭修吗？”
　　“当年我是恨的，迷茫了几十年的我终于找到了我的心之所向，而他却对你动了手，说实话，我连杀他的心都有。可是现在，我觉得都无所谓了，他不过是个为权为利的小人罢了，我权当不认识这个人了。”
　　“师兄的心胸真是宽广”，华凌看着心上人提起仇人那平淡的脸继续说：“我还是恨他，前世他离间你我，今生又让什么都不知道的你杀我。只有他的心头血才能浇灭我心中的怒火。可是，现在的我，根本做不到。”
　　华清心中何尝不恨，可是两人就剩下这一世了，他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去分给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现在的他只想无时不刻与华凌在一起，然后老去，死去，起码把这一世给华凌。
　　他急不可闻的叹了一声后说：“凌儿，我真的不想因为那个人再浪费我们的时间了。你我就将这一切都放下吧，好吗？”
　　现在的华凌自然是华清说好就好，他乖巧的点了点头，答应华清不再去纠结这些前尘往事，好好享受当下的时光。
　　两人又说了许多对未来日子的畅想，聊到了很晚才睡去。
　　第二天一早，门外就响起了“哐哐”的砸门声，睡眼惺忪的华清披上外袍刚把门打开，瑶华就如风一样进了屋。
　　“快快快，快送我回幻境，我快撑不住了。”
　　华清揉了揉眼睛看着瑶华，果然，瑶华的身体已经变得快要透明了。他急忙摇醒还在熟睡的华凌，华凌看到瑶华的状况也明白了事情的紧急性，也不耍贫嘴，用最快的速度起床穿衣。
　　两人收拾妥当后，将瑶华收回原先的木偶之中。
　　一打开门就看到了门外的思女，不似之前公主贵气的打扮，只是穿了一身素衣，头发用木簪挽起，背着一个布包，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思女看到两人出来，冲两人一笑后道：“我已与瑶华大人说好了，同她去山中幻境居住，请二位带上我吧。”
　　两人也不多言语，带上思女直接在皇宫中御剑飞向空桑山。
　　而目睹了此景的宫婢们都惊慌失措的大喊：“长公主上天了，长公主飞升了！”自那以后，再也没人见过思女。
　　进了幻境后，瑶华的状况好了许多，身体也在慢慢的恢复。几个人就在这幻境中住下来。
　　几个月后，司幽国的国力大衰，多城被屠，近一半的城镇如同鬼城，不见一人。
　　思士仿佛老了十岁，两鬓泛白，整个人看起来暮气沉沉，与从前那个少年君王判若两人。
　　他本来满心希望的等着华清与华凌除妖成功，谁知他们竟失踪了，走的时候还拐走了他的皇姐，让他不得不独自面对整个司幽国的大小事务。
　　他恨死华清与华凌了，既然不打算负责到底就不要给他希望，如今希望落空，思士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有一日，一位须发尽白的老者突然出现在思士的寝殿中，那老者自称是上清派掌门，来寻找杳无音讯的徒弟。
　　思士一听是来找华清与华凌的，心中窝火，没好气的说：“您的两个好徒弟早就走了，他们给我保证的好好的解我司幽之困。可是转身便离开，还拐走了我皇姐，我那可怜的皇姐至今下落不明。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你还我皇姐！”
　　那老者面色一滞，仿佛是不相信一般，“国主，请息怒。我想这其中恐有误会，清儿与凌儿都不是这样的人，他们与公主或许是被抓走了。”
　　思士大惊，直接从皇宫中抓走三个人，这太恐怖了，难道是那些妖邪能够突破高墙了？
　　“仙师救我啊，那两位小仙师和我皇姐都被抓走了，下一个不会就轮到我了吧？那些妖邪会不会来抓我啊”思士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哪里还有皇帝的样子。
　　榭修看着窝囊的皇帝，心中十分轻蔑，但还是温声安抚道：“国主不必担心，我的两个徒儿都被抓走了，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有我坐镇皇宫，必会保国主安全。“
　　思士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拽住榭修的袖子，边哭边嚎道：“多谢仙师，多谢仙师啊！”
　　榭修尴尬的想收回袖子，奈何思士力气太大，根本拉不动。榭修在心里将这窝囊废皇帝骂了千遍了，可是碍于他的计划，又不能发作，只能尽力安抚对方。
　　榭修在华清下山前就借保护他们安全在华清的身上注了一道灵力。他探得华清在司幽境内，却始终看不出在哪里，觉得蹊跷，便下山来看看，顺便解决一些事情。
　　榭修放出自己的灵力在整个司幽国搜寻，感受着每一丝灵力的波动，终于在空桑山中，他感受到了非常微弱的回应。只是仿佛隔着些什么，这回应的具体地点并不能探知清楚。
　　榭修收起灵力，准备第二天一早上空桑山细细搜寻一番。
　　听说榭修将要上空桑山搜寻，思士激动的派给他一队亲卫兵供他驱使。
　　榭修指挥着这群卫兵仔细在山中搜寻，而他自己放出全部灵力覆盖全山，寻找昨天回应的具体位置。
　　他刚刚放出灵力没多久，就听见几个卫兵激动的喊：“找到了，找到了！”
　　榭修有些疑惑，他放出灵力都遍寻不到，几个凡夫俗子怎么会能轻易找到。但还是循着喊叫，找到了声音的源头---一个稚气未退的卫兵。
　　榭修看向那卫兵，疑惑的问：“有什么异常？”
　　那少年卫兵激动答道：“我曾听我奶奶讲过，山神有一处秘境在山中最长的河流尽头的那片最茂密的竹林里。那竹林虽茂密，但是进入竹林里如同白日一般。我一直不相信，可是我沿着这条河走到尽头，果然有一片竹林，我走进去，竹林里真的如同白日一样亮。”
　　榭修觉得那竹林定有蹊跷，便跟着卫兵前往那片神奇的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