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整》浮世澄明

2、第 2 章

　　过了半月，予嘉早已习惯了川城的生活，习惯了每天和长盛江嵇赏花逗趣，三人清早出去夜深而归的自在生活。虽说她也十分想念草原，但是她额祈葛告诉她，她迟早要习惯这儿，她是要做太子妃的人，她不能任性。

　　予嘉沉默了许久，她早已知晓两族之间早有和亲之意，但她却仍悬着心，她和长盛之间，始终是有隔阂的，那个人许是她永远无法走近的。

　　蒙族使团将离川，践行宴办得十分隆重，山珍海味，歌舞美酒，高朋上座，一行人喝得尽兴。忽而见权公公向皇上呈了什么东西，而一旁的蒙族使臣了然的笑了笑，向对面的太子敬了杯酒。

　　“太子长盛听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蒙族公主仓格予嘉，秉性柔嘉，持躬淑慎。温恭懋著，淑兰之姿。特立为太子长盛之正室。望今后修德自持，勤谨奉君，绵延后嗣。钦此。”

　　话音一落，长盛入坠冰窖，嗓子有如鱼骨卡住，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一旁的江嵇也是心下一惊，险些撒出许多酒来。

　　使臣见太子这般犹豫，顿时怒道：“我仓格公主，为我可汗最疼爱的女儿，品性也自是极好的。我蒙族不知有多少男儿拼尽功名只为她的一个眼神。如今到了你们川人这里，倒让人难堪，被人轻视，我看这亲不和也罢！”说完把手中酒杯重重一摔。

　　皇上眉头皱起，见使臣这般恼怒又不得不笑道：“岂有这般道理，我想盛儿不过是太过惊喜，一时呆住罢了。长盛，莫非你要抗旨不成？”

　　“儿臣，遵旨。”

　　长盛只觉得手有千斤重，每抬起一点便有万难，手中的圣旨更是刺手得紧。回到席上，长盛没了胃口，看着那道圣旨一言不发，好似被抽走了魂魄。

　　亥时，崇政殿穿出茶杯摔碎的声音。

　　“逆子！”皇帝气得双眸发红，“你说你不能与仓格公主和亲？这岂是你能左右的？你知道这些年为了抵御蒙族的侵犯，多少我大川男儿丢了性命，多少我大川百姓家破人亡。如今，你只需迎娶区区一个公主，便可换得大川的安宁，你却要抗旨？”

　　“父皇！”长盛跪地道，“和亲固然可换得一时安宁。可蒙族只要多在一日，只要他不诚心与我朝修好，便永不得安宁。如今牺牲一个公主，那以后呢？和亲的戏码，蒙族可汗未必愿意永远玩下去。”

　　皇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你说，怎么办？”

　　“儿臣愿意亲自出征，与蒙族一战。”

　　只要我赢了，我就可以过上我想要的生活。
　　我就可以，和江嵇捉萤火虫，
　　我还要和他，
　　看烟花。

　　太子抗旨的消息穿得飞快，民间对太子的责骂愈发难以压制，而江嵇已许久未见他了。

　　这天深夜，江嵇偷偷潜入长盛的园子里。

　　如他所料，长盛又在静心湖的那棵柳树下，静坐着，以沉默的回望回应群星沉默的凝视。

　　江嵇在他身边坐下。

　　“你来了。”他声音有些疲惫。

　　“嗯”

　　长盛笑了下，伸手拍了拍江嵇，“我没事，就是心烦了点。”

　　“你不和亲，打算怎么办？”江嵇问。

　　“与蒙族打一仗。这一战，本就是迟早的事。”

　　江嵇闻言，抬头叹了口气：“你，早些回来，回来我们放烟花。”

　　“好，我一定。”

　　第二天夜里，太子长盛带着人马出征。胡贤骑马走在太子身侧。

　　“你真不告诉他一声？”胡贤问。

　　“关你何事，我又不是回不来。”

　　胡贤撇嘴，不置一词。只是出了宫门之时，往城墙上望了一眼。

　　江嵇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向黑幕行去。
　　他自从在胡贤那知道消息之后，就再没睡好过，生怕错过了。
　　从小到大的兄弟，如今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儿。弱小的肩增了厚度，承起铠甲；瘦弱的臂变得有力，拿起长枪。剑眉星目，正气凛然，无惧生死。

　　江嵇朝着长盛远去的方向站了许久，夜里的凉风吹起他的玄衣，再从袖子钻入身体进到心里，吹得他着实难受。

　　“我等你回来放烟花。”江嵇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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