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想 招灵》零团子

2、（二）

　　这世上有许多不可思议、无法用科学至少是现有的科学解释清楚的事。所以，这世上也就有了许多迷信的人。
　　我不是迷信的人，我一向当牛鬼蛇神、佛祖基督是导致社会无法进一步科学化的毒瘤。然这一刻，我宁可自己曾经相信，因为这世间最可怕的事便是——当无神论主义者遇上了鬼。尽管那个“鬼”是我心心念念指名道姓要找的。
　　我以为我会发出一声尖叫，但我却令自己“失望”了。我只是腿一软，身子赶紧贴住墙壁，免得自己跪坐下去。惊愕，从我张着足以塞下一整个鸡蛋的嘴巴便能体现。我傻傻地看着那个从课桌上跳下来的他缓缓朝我走来。
　　仍是我熟悉的他的面孔，仍是我听腻味了的他的嗓音，但是我就是有一个强烈的感觉：这个人并不是我认识的他。因为记忆中的他，从没有用这样独特的眼神和表情注视过我。
　　“你……不要开玩笑了。这一点也不好笑。我要回家了。”我强装镇定地说。
　　是的，感觉并不一定作准，潜意识的恐惧会让人产生错觉，可能那个他还是他，可能是他在装神弄鬼。
　　我与他擦肩而过，到自己的课桌上取了书包。再次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我甚至拍了他一下肩膀。说实话，我自觉自己一点怯懦的破绽都没有，并打心底为自己强装的勇敢镇定叫好。
　　“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回家吧。”说完，我努力迈开双腿大踏步走向门边。
　　可惜我的手刚刚碰到门，他却从我身后单手将门按住了。我回头看他，可能是因为此举出乎我的意料，我回头的动作十分僵硬。但我看到的却是一张满是温柔地仿佛能将人溺毙的笑容。
　　“我才刚来，你就要回去了？”他一本正经地说。在发觉自己离我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离时，他脸微一尴尬，后退开。
　　笑容仍留恋在他的脸上，日落的夕阳仍从他身后的玻璃窗透射进来，将他浑身包裹得金灿灿。这个是他吗？我不断在心里询问自己。这个还是那个总让我觉得心烦觉得讨厌的他吗？不，不是他。我很清楚他是怎样的人，就像我很明白眼前这个人和一直占据着我的心的展昭像得如出一辙。
　　“你……究竟是谁？”即使心底明知道答案，仍是忍不住去多嘴问上一句。
　　他淡然一笑，说：“不是你把我叫来的吗？怎么这么快就不知道我是谁了？”
　　“你是……展昭？”
　　“你说呢？”他看着我。虽然窗外的光线已不大亮，我仍能看清他满眼密布的深沉。那样深沉的眼一直凝望着我，不禁让我心脏猛地加速。
　　“你的心跳得好快！”他的嘴几乎要凑上我的耳垂，就在我被他的举动吓傻的同时，他突然转身去看窗外的夕阳。“似乎好久没有看到阳光了。果然，从以前到现在，什么都在变，似乎只有日月没有什么变化。”
　　我傻傻地盯视着他的背影。一直捉摸着他对我说的那句奇怪的话。突然一阵灵感闪现，我捂住又加快几分的心脏，红着脸讷讷地说：“你，知道我喜欢你……？”
　　他回过头，对我赞许地一笑：“不然你就不会把我叫出来了，不是吗小丫头？”
　　听他叫我小丫头，我不仅嘟起嘴来：“谁是小丫头啦？你一定是脑袋长瘤忘了我和你同岁。”猛地想起，眼前这人是展昭而不是他。我不好意思地指指他说。“我是说我和你上身的这个人同岁。”
　　他又笑了。走过来，像个大哥哥似的摸摸我的头，说：“我知道。”
　　神秘地凑近我他又说：“我什么都知道。我还知道你刚开始很怕我。”
　　“怕你？”我被他的话搅混了脑袋。
　　“虽然你可能喜欢我，但我刚出现的时候你的确很害怕。”见我欲张口解释，他拦住我说。“不用解释，我懂得。毕竟你本来只是抱着好奇的心情，并不真的相信我会出现。何况对你而言，我的确是个过去的人，突然见到一个已死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会害怕是理所当然的。我还记得，上一次，再上一次……不对，似乎每次呼唤我的人都像你这样，刚见我时都很害怕紧张。”
　　“有很多人招过你的灵吗？”
　　他点头感叹：“是啊！而且都是女生，我似乎很受女生欢迎呢！”
　　听他说得那么得意，我哈哈大笑起来：“不是似乎，而是绝对。因为你是女孩子们的大众情人嘛。”
　　见我笑，他也跟着笑，但渐渐地，我发觉他的笑容变得有些落寂与苦涩。只听他低沉地说：“其实，与其做什么大众情人，我倒宁可只被一个人爱。”
　　“我懂我懂。”我大大咧咧道。“对你来说，太多的爱反而像副重担，因为你是一个善良且知恩图报的人。可是你终究只有一个人，无法回报无数，对不对？”
　　他诧异地看向我，而我知道，自己果然点中了他的红心。他凝望我许久，垂下头低叹出一口气：“我一直觉得奇怪，像我这样一个远在一千年前已作古的古人，而且和你们这些孩子没有丝毫的交集，何以你们一个个都如此了解我？”
　　“你说的‘你们’，是指我和以前那些召唤过你的女生？”
　　他没有点头，但是他的眼神已经肯定了一切。
　　我眉一挑，眼珠傲然对他瞪得圆圆的。我说：“因为啊，我虽然不知道别人如何，但在我心中一直以来没有改变过这样一个事实——我，最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