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龙雅]逐风者》隐书客

6、以后

　　挂断电话的越前龙雅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他正赶往约定碰面的旅馆。

　　不久之前，他至今最漫长的追寻暂告一段落。

　　看到龙马后，少年立刻动身前行。人群密集，没有喊住多年未见的小不点儿。

　　越前龙雅多年浪迹纽约街头，轻松完成稍有难度的任务。他回忆刻在脑际中的地图，大胆猜测龙马的路线。

　　过了下一个十字路口向前走，穿过街道，再绕过三座居民楼，那里有街头网球场。

　　龙马背着网球包，极有可能会寻找合适的地方打网球。

　　这仅仅是他的猜测，但是现在，没有时间犹豫了。

　　越前龙雅单手固定住网球包，奔跑在街道上，沿途没有看见龙马的身影，他抢先一步来到网球场，结果令他失望，在对打着的两人中没有他要寻找的小不点儿。

　　其中一人和龙马年纪相仿，明显不敌对面的大高个儿，他的同伴们在一旁鼓励他。

　　“呵，就知道欺负弱者。”

　　他摇了摇头，不赞同大高个儿的做法，但也没有帮忙的意愿。称不上冷漠，只因他有更紧急的事情要做。

　　越前龙雅环顾四周，破旧高楼扎眼。他摸索到楼梯口，以身体极限的速度上楼。

　　凭借高处眺望的优势，没准儿能够找到小不点儿。

　　这座楼年久失修，少数流浪汉将它视作安身之处。密密麻麻的蜘蛛网随处可见，灰尘如同脏乱毛毯遮盖地面，一脚踩上，灰蒙蒙而呛人口鼻。不时从细缝中滴落的水让他戴上兜帽，以防头发被打湿。

　　越前龙雅刚登上天台，就看见苦苦寻找的龙马出现在他才离开的网球场上，小不点儿帮助同龄人战胜大高个儿。

　　洞察了大高个儿的报复动机，越前龙雅快速取出球拍，出于本能反应，他精准地用外旋发球改变偷袭之球的轨迹。这一球成功引来了龙马的视线。

　　越前龙雅后悔之前没有助人为乐，教训恃强凌弱的大高个儿，消除祸患。少年深知他现在的眼神不是很友善。

　　没有过多停留，他转身下楼，试图站在龙马的面前。他想像小时候那样，揉一揉小不点儿柔软的发顶。

　　可有些时候，命运如此爱捉弄人。当越前龙雅回到球场，龙马再次消失。

　　“打扰，小不点儿去哪里了？”

　　他急切地喊住正欲离开的几人——他们刚刚还和龙马站在一起。

　　“小不点儿？”

　　被喊住的少年们面面相觑。

　　“就是——”

　　刚想解释，其中一人反应过来：“大哥哥是在找龙马吗？”

　　“没错。”

　　“龙马回日本啦，说是参加Under-17 World Cup！”

　　小不点儿要参加U-17！

　　对于他而言是好消息，他有幸获知日本队海外远征组的讯息，正巧合理利用资源。

　　道谢之后，越前龙雅联系了拉尔夫。

　　“你没有听错，加入日本队，我得找小不点儿。

　　“哎哎，我开玩笑的，将小不点儿拐进美国队，是个不错的选择哦。

　　“啊，我们家小不点儿很厉害的哎！

　　“呵，大叔那边交给你了。”

　　电话不断，陌生号码映入眼帘，他迟疑地接通。

　　“半小时内不出现在旅馆，请重新购买你的橙子。”

　　“……”

　　他知道是谁了。那会儿只顾着将号码存进时枝绘凜的通讯录，却没记住她的号码。

　　“扔了多可惜，那可是加州的橙子！”

　　“二十秒。”

　　“来了。”

　　越前龙雅确信有人惹恼了她，不然她不会说出无情的话。

　　“挺好奇的啊……”他摸了摸鼻尖，“嗯，为了我的橙子，得快一点了。”

　　哪怕寻找龙马已经耗费他不少体力，可越前龙雅常年坚持运动，这点儿消耗根本算不上什么，他的体能足以支撑他短时间内到达旅馆。

　　当拐他入队的总教练联系他，越前龙雅欣然接通，小朋友不看路、四处乱跑，他匆忙侧身，却不慎掐断电话。

　　“不管了，拉尔夫会跟大叔解释。”

　　无暇欣赏落日美景，越前龙雅背着网球包，赶到已经退房的旅馆。忽视正门，他拐到旅馆后院，透过一扇扇木制窗户，寻找他的目标。

　　“呵，找到了。”

　　越前龙雅停在倒数第三扇窗户外。

　　房间内，时枝绘凜正收拾行李，有所察觉，立刻转身看向窗外。

　　“你——”

　　“我可没超过半小时啊！”

　　越前龙雅顶着少女压迫感十足的视线，将原本开了一半的窗户全部打开，单手撑着窗台，一跃而入。

　　“My home is my castle！”时枝绘凜倒吸一口凉气，双手抱臂，警惕地盯着一步步靠近的少年，“为什么不走正门？”

　　“这不是赶时间么。”越前龙雅摊手，扫视一眼房间，目光落在已经拉上拉链的背包上面，“你准备离开了？”

　　“嗯，你的橙子在那儿，一个都不少。”

　　她指了指墙角的橙子，背起榻榻米上的黑包。

　　越前龙雅刚弯腰拎起满袋橙子，少女的冷哼声从背后传来。

　　“算你运气好，以后可不会再帮你了。”

　　——以后。

　　两人同时一愣。

　　时枝绘凜揉了揉眉心：“有事电话联系，我不一定及时回复文字信息。”

　　“哦？”越前龙雅促狭一笑，满怀兴致道，“小姐是舍不得我么？毕竟……”

　　他故作悬念地停顿。

　　“男友？玩笑而已。”

　　时枝绘凜触及他意味深长的目光，深感不妙，却再次惹少年笑出声。

　　“我可没说啊，”越前龙雅从袋子中挑出几只橙子，递给空出双手的少女，“毕竟，你是我们家小不点儿的学姐，我是小不点儿的哥哥呢。”

　　“……有必然联系吗？”

　　“喔，当然有了。”

　　他眨了眨眼。

　　时枝绘凜接过橙子，上移视线，那澄净如海的深蓝眸子淹没她的理智。

　　“从利益角度出发，我有必要与你交换离别礼物。”她放下黑包，从夹层中取出三张明信片，“随便选一张。”

　　明信片银色为底、深灰花纹勾勒四角，亮面质感透着典雅精致。从背面看，无法区分不同。

　　“橙子换明信片可不值……哎，我选。”

　　冷霜布满少女的面容前，越前龙雅直接抽走中间的那张。

　　“走吧，我要退房。”

　　出了旅馆，时枝绘凜只要求越前龙雅陪她到路口。

　　“收拾行李的时候我一直在回忆，可以肯定，我之前没有见过你。”她纵览记忆宫殿，万分自信她的记忆不会出错，“没关系，如果以后有幸重逢，我一定记得你。那么，后会有期。”

　　没有透露她将去往何处，也不等少年回复，时枝绘凜挥了挥手，作最后的道别，暮霭逐渐吞噬少女的背影。

　　越前龙雅静默地注视着她孑然一身地走远。

　　“以后……”

　　他回味着她说的话，将明信片举过头顶，细细打量。正面是他熟悉的酒吧——Angel’s Share。

　　越前龙雅不会记错，酒吧屋顶绘制文艺复兴时期风格的油画，正如明信片正面所展示的那样。如果不是由他抽取，他当真以为她知道那时候他也在场。

　　正欲收回明信片，越前龙雅的目光锁定在了右下角极小的字符上。

　　“Christine？她的英文名么？”他像一个搜寻到秘宝的孩童，笑得满足，“后会有期……很快……”

　　黑衣少年将明信片夹进护照里，一同收入网球包，拎着一袋橙子——他带着对于他而言极为重要的它们，渐行渐远，消失在无边的暮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