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星河璀璨》云卿先生

14、第十四章：兔子急了

　　童话点点头，表示明白，抿着嘴。
　　沉默了一会儿。
　　老何又喝了口茶，继续语重心长，“我知道你平时话少，来往的人也单纯，这次事情不是真的就好，你和童谣玩的好，也多向她学习学习，少看点小说，考个好高中，将来才能考个好大学，回去吧。”
　　他一个人滔滔不绝，童话从半点反应都没有，从进办公室就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多的话一句都不说，倒像是他在唱独角戏。
　　老何任教多年，知道这个年纪的学生最容易春心萌动，男男女女一来一往之间暗生情愫，这是完全避免不了的，但是也正是因为懵懂无知，不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的是何等沉重的命运，也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往往将两者混淆，容易行差踏错，误入歧途。他已经见过太多这种事情了，所以一旦出现这些苗头就必须毫不犹豫地掐断。
　　童话一路拖着腿回到教室，只觉得可悲又可笑，老何刚才那番话固然有理，可是这件事因谁而起？还不是他？事情就是从那天开始越来越糟，让她一步步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而此时俨然一副她有错在先的样子，凭什么？凭他是老师？
　　现在，她只剩自己一个人了，连童谣都离她而去了，她的内心真的成了一片荒野。
　　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第二天，老何开了个主题班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摆事实讲道理，痛斥早恋的严重危害，核心思想跟对童话说的相差无几。老何一边说，底下的人目光频频往她这边看，谁都知道这是说谁，这事闹的那么大，这简直就是公开处刑。只是童话已经无所谓了，她变得麻木起来，别人说什么，随他去吧。
　　体育课做拉伸，也没人愿意和她一组，空旷的操场上，她一个人站着，孤立无援，汗水大颗大颗滴落下来，她喘着气，只觉得天旋地转。
　　“老师，我和她一起做吧。”向睿示意体育老师，他是体育委员。
　　体育老师点点头。
　　她正想拒绝，向睿转身就把胳膊搭在童话肩上，相互压肩。
　　童话眉头拧地像毛巾，浑身冒虚汗，肚子隐隐作痛，估计是自己那几天来了。
　　“你怎么了？不舒服的话我跟老师说让你去休息。”向睿关切地问。
　　“没，没怎么。”已经这样了她不想再特殊。
　　跑步，拉伸，蛙跳，压腿，跳远……常规训练后的自由活动时间，男生们不怕热赤裸着上身在阳光下打球，气喘吁吁。女生们各自散去，分散在教室，小卖部。童谣转身就走了，照旧没有理会童话。
　　解散之后童话就直接去了卫生间。
　　正打算洗手离开，童话梳的马尾辫就被死死拽住，脖子想后一仰，硬生生地被拽进了卫生间的最角落。
　　她被周美琪，李曼和罗雪婷三个人堵住了。
　　恐惧像黑云一般压了过来，在她心头无限放大。
　　她紧绷着神经，一动不动，厕所的苍蝇停在了她鼻尖上，她只能任人鱼肉。
　　李曼拽头发，罗雪婷用她体重上的优势死死按住她肩膀不让她动弹，周美琪手抱在胸前，还是吐着烟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感觉怎么样？”
　　苍蝇蚊子嘤嘤作响，恶臭扑鼻。
　　她简直是个恶魔！
　　童话，斜着眼看她，冷哼，“你手段真高明！”如今想来也就知道这些谣言是谁传播出去的了。
　　周美琪笑了，在她面前踱步，“呵呵，多谢童大小姐夸奖，人家好高兴哟，不过呢，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说着，撩起了童话被拽住的一缕头发，又吹落下去。
　　周美琪知道了些什么。
　　“我就说，童大小姐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来我们这个破地方，原来是你爸破产，欠了钱，你妈还跑了！哈哈哈哈哈哈，你和你爸是灰溜溜地夹着尾巴回来的吧？哈哈哈哈哈。”

　　她笑地几乎快蹲在地上，“你们说，怎么会有那么好笑的事情！”
　　李曼和罗雪婷也笑了起来，在东榆镇，家里没钱没势她们就没什么好怕的，什么善恶是非，她们才不管，这里讲究的是丛林法则，强者为王。
　　“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童话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往外吐，这是她身上的伤，她从来没告诉过别人，甚至连童谣都不知道。
　　“嗯……从哪里听来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消息绝对是真的。你说我要是让全班同学都知道怎么样，你爸不是很厉害吗？让他来就你啊，让他看看他报备女儿如今的这幅可怜样，哦，对了你爸现在也就是个窝囊废，哈哈哈哈……“
　　三个人又笑做一团，童话挣脱出去，出其不意，挥起手臂就是一巴掌扇在周美琪脸上。
　　“美琪！”
　　“你嘴巴放干净一边，你说我可以，说我爸妈，绝对不行！”
　　周美琪捂着脸，楞了好一会，显然是没有料到童话会反抗：“你他妈敢打我！你居然打我！”
　　“兔子急了还咬人，你别欺人太甚！”童话拼命针扎，但是胳膊早已被左右护法一人一条固定在墙上。
　　“你就你有爸爸是吧，就你爸爸说不得是吧，敢打老子！我就要让你知道得罪我什么下场！你他妈就是条丧家之犬！少在老子面前装大家闺秀！最他妈讨厌你那惺惺作态的样！给我滚！”
　　周美琪暴走起来，把烟扔进厕所，抬脚往童话肚子上猛的一踹。
　　“啊！”
　　童话捂着肚子，顺着墙壁慢慢往下滑，一只手撑在地上。疼痛从腹部蔓延到四肢，一波接一波，肚子像是被丢进了绞肉机，面色惨白如纸，额头上滑下豆大的汗水，一口牙都快被咬碎了，咧着嘴，人影在她眼前重叠。
　　“真想让王宇豪看看你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贵，你说他看了还会喜欢你吗？”周美琪得意地笑着。
　　只是童话已经没有精力理她，无力地匍匐在卫生间肮脏的地上。
　　“美琪，她，她好像快晕过去了。怎么办啊？”李曼怕了，抓头发的手放了下来，声音也变得颤抖。
　　“不会出事了吧？”罗雪婷也慌了。
　　“看看她肚子有没有伤。”周美琪指挥。
　　李曼，罗雪婷掰开童话的手，撩开上衣，“看不出来。”
　　沉思片刻，周美琪说，“没事儿，我们赶紧走，这会儿没人。”说着三人消失在童话逐渐模糊的视线中。
　　不知过了多久，童话才从疼痛中缓过来，捂着肚子一步步挪出去。
　　她这样子没法上课了，但是还得先去办公室请假，然后回寝室。
　　五月的太阳真毒啊，水泥地被照的一片花白，晃得她睁不开眼，热气不断往上冒，白杨树还在晃动着枝叶，沙沙作响，还听的到教学楼里一阵阵读书的声音。
　　那声音随着风离她越来越远，真静啊。
　　她感觉身体变得越来越轻，快要飘起来似的，但周围没有可以让她扶住的东西，她快撑不住了，或许就这样死了也好，她想。
　　身形一晃，却被扶住了。
　　是赵欣怡。
　　“童话！童话！你怎么了？你听得到我声音吗？童话？”赵欣怡正准备去办公室准备上下一堂课，正走着，就见童话捂着肚子往办公室走，面色蜡白，蜷缩着，像个虾米，梳在脑后的马尾散了一半。她刚扶上，人就软软倒了下去。
　　“童话！”
　　童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寝室床上了，鼻子问到的是铁锈和棕垫受潮的气息。
　　因为周美琪，她已经昏过去了两次。
　　“你醒了。”赵欣怡往她身后垫了个枕头，扶她从床上坐起，喂了点红糖水。
　　“谢谢赵老师。”童话声音本来就小，这下更听不见了。她记得她最后听见的是赵欣怡的声音。
　　“这怎么回事？”赵欣怡放下水杯，拖了个板凳，在床边危坐着，神情严肃。
　　“我大姨妈来了。”童话声音闷闷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没那么简单，我检查过了，你衣服上肚子那个位置那么大一个脚印，头发都散了！”赵欣怡“腾”地站了起来，“话话，你跟姐姐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别怕，姐姐帮你，他们不会再敢的。”说着自己都要哭了出来。
　　童话把脸撇到一边，看着墙，冰冷的墙面有之前学生留下来的字迹，无非是些歌词，或是感情上的烦恼一类的东西，她看到一句：睁不开两眼看命运光临，然后天空又再涌起密云。
　　是王菲的《暗涌》。
　　她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命运啊，这个她无论如何做小伏低都逃避不了的命运。
　　“是谁。”赵欣怡问。
　　“周，周美琪她们。”童话望着上铺的生锈的铁架子，它们早已斑驳不堪了，长长叹了口气，终于说出了这个噩梦般的名字。
　　“她们？几个人？”
　　“三个，周美琪，李曼，罗雪婷。”童话喘着气，每个字都在颤抖。
　　“他们怎么对你的。”
　　“她们，就扯，扯我头发，然后，还，踢，踢了，我的肚子。”眼泪已经止不住了，开了闸一般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