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深渊（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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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西怔忡地点了点头，“啊，妈妈，是啊，我回来了。”
虽然他其实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回来”，也无法确定面前的人真的是自己的母亲。
或者说，难以置信。
“辛苦了。”布莱斯夫人微笑，神色一如米西印象中的那样温柔和波澜不惊。她站起身来，将手中玫瑰递给米西，柔声道，“欢迎回来。”
“……妈妈。”米西将花接过来，闻着馥郁的玫瑰花香，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妈妈。”他又唤了一声。
“我在。”布莱斯夫人耐心地回应。
“我是在做梦吧？”米西问道。
“不是哦。”布莱斯夫人轻轻摸了一下他的头，“我是真实的，你也是真实的呀。”
是吗？
米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稍微冷静下来一点、找回一点点理智之后，他就已经知道问题的答案了——不可能。
他是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里，从永夜之渊回到家里的。
这必然是个梦。
这只能是个梦。
又一次伸手摸了一下吊坠，确认了自己身处梦境的事实，米西往前走了半步，抱住了面前的布莱斯夫人。
“妈妈。”将头埋在布莱斯夫人怀里，这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发闷，“太奇怪了，妈妈。”
“怎么了，米西。””布莱斯夫人问道。
“您太像是真的了。”米西说道，“太像了。”
不仅仅是她无论从何角度看都确实是布莱斯夫人无疑，也不仅仅是她的所有表现都符合布莱斯夫人的性情……更重要的是感觉。
即使理智上否定了她是布莱斯夫人的可能性，但米西仍然难以抑制自己内心中相信她就是自己母亲的冲动。
“或许是您在做梦呢，妈妈。”他最终说道，“我到了您的梦里。”
布莱斯夫人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看了他一会儿。
“或许吧。”她展颜微笑，“不管这是不是梦，不如先喝口水，吃点东西。或许你会愿意给我讲讲，你都经历了什么。”
她转身走向厨房，米西跟在她身后。
房子的布局和摆设一如米西离开之前的模样，米西坐在餐厅桌边，看着布莱斯夫人的裙摆在厨房中旋转，而后默默地收回视线，摸了摸桌上花瓶中插着的鲜花。
布莱斯夫人端来了两杯热牛奶，放了一杯到米西面前。然后是一些饼干和蛋糕。
“最近过得怎么样，妈妈？”米西问道。
“一切都好。”布莱斯夫人静静地看着他，“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你一个人离开，我很担心。”
“我也很好。”米西拿起一块饼干，咬了一口。仍是记忆中的味道。
“你很棒，你已经是个能照顾好自己的大孩子了。”布莱斯夫人点点头，眼神中流露出赞扬，转而好奇，“但你看起来并没有准备好回来。”
“确切地说我并没有想到能回来。”米西说道，“就在不长时间之前——或许不超过一个小时——我还在永夜之渊，您知道那有多远。”
“我知道。”布莱斯夫人点点头，“你走了快三个月呢。”
“……”
米西愣了一下。强烈的违和感突然涌上心头。
“那么您还觉得我不是在做梦吗？”他喃喃问道。
面前的人没有回答，面容已经变得模糊起来。周遭的一切都逐渐虚化失真，米西张大眼睛看着这一切。
是假的啊。
他想道。
思维在这一瞬间出乎意料地清晰，以至于米西几乎是瞬间理解了一切。
——就像是从梦境中醒来的瞬间，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在梦境中那些当时感觉真实无比的东西皆为虚假一样。
这只是一个以他的记忆和潜意识构筑起的梦境而已。米西无比真切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布莱斯夫人”之所以完全符合他的印象，是因为这本就是他想象中的布莱斯夫人。
她之所以能给他亲近感，之所以能让他产生相信的冲动，是因为面对她时的这些感受，也都源自于他自己曾经面对她时的记忆。
而他之所以能够意识到这是梦境……是因为他意识到了面前的“布莱斯夫人”行为的矛盾，或者说他自己的固有观念，和不久前刚刚接收的新的信息产生了矛盾。
——布莱斯夫人对他的情况到底知道多少？
他一直以为，布莱斯夫人对他的情况并不了解太多。这个梦境的前半部分就是依据这一认知塑造的。
直到永夜之渊被提及，刚进入永夜之渊时暗夜神对他所说的那些话相关的记忆被突然唤醒，梦境也就突兀地转了方向。
暗夜神说，布莱斯夫人对他的行程很了解。
他对此或许并不完全相信，但潜意识里仍然有了这样的印象，所以“布莱斯夫人”并没有问“你现在已经到永夜之渊了吗”之类的问题，而是直接说出了他到永夜之渊所花的时间。
这就与她之前的表现出现了矛盾。
既然她知道米西正在永夜之渊，就不该误以为米西真的回到了家，更不该对米西的怀疑自己在做梦的表现产生疑惑。
于是米西终于确定，这是个梦境，而且是一个他自己的梦境——并不是布莱斯夫人的，也不是其他任何一个人的——梦境也就随之崩塌了。
米西轻轻地叹了口气。
面前的一切彻底失去了颜色，眼前所见重新变成了一片迷雾。
米西再一次感受到了强烈的坠落感。
速度不断加快。
会坠落进新的梦境吗？米西想道。
以及……那会是在什么时候呢？
上一次停下来是否真的与他意识到这是梦境有关？如果是的话，那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的他，这一次又如何停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深渊（08）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