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审视（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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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信了。
祷告室里，米西思考良久，终于在心里给出了最后的结论。
至少……不会像之前那么信了。
裂痕已经存在，无论如何修补都不会再恢复原状。
既然有过怀疑，那纯粹的信任和服从……
也就不复存在。
更何况。
更何况光明神也不会再信任他了。祂不会再相信他的虔诚——祂之前的愤怒，当祂得知他想求助于暗夜神时、那令人无法理解的愤怒，现在想来，大抵正是源于怀疑。
祂以为他背叛了，所以怀疑，所以……愤恨。
在整件事情当中，到底孰是孰非孰真孰假，其实也就不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的关键是，怀疑，打破了一切虚假莫名信任的，怀疑。
米西把自己缩到墙角。就如之前无数次一样，背靠着墙，蜷起腿，仰头看穹顶上的明珠的微光。
眼神渐渐放空，他又一次感到了迷茫和无措——这是已经好久没有过的感觉了，似乎自从他开始信仰光明神，内心里便有了一个支柱和依靠，总觉得无论发生什么都会有办法解决……都会有神来帮助他解决。
但现在，他不信了。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奥蒂莉亚是否真的会失明，霍伊尔得知了自己悲惨经历的真相之后又会有何反应，还有光明神……光明神祂会震怒吧？他们这些动摇了的、内心已经背叛了的信徒，会被处决吗？
而他……
又该怎么办？
米西垂眸，站起身走出祷告室。
穿过回廊，走过难得一见的、沉睡着许多人的大殿，米西轻轻地推开大门，探头向外面。
他原本只是想出去透透气——哪怕淋一场雨，或许也能清醒一些。然而却发现，不知何时，暴雨已经停歇了。
月华温柔，透过门缝照入大殿，银亮如水。
走到教堂外面，抬头看天，一片星河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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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西不知道的是，光明神也正在为接下来如何做发愁。
之前暗夜神并没有屏蔽祂的感知，所以祂很清楚自己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局面。
霍伊尔的事情确实是祂做的——这无可辩驳。而奥蒂莉亚所言的其他事情，也确实有很大一部分出自祂手。
米西亲身看过了霍伊尔被虚构的记忆，也曾读圣光教会史，听了奥蒂莉亚的话，说他会毫无怀疑地继续信赖自己，光明神是不信的。
当初，就不应该让奥蒂莉亚……
罢了，懊恼毫无意义，现在最重要的是决定明天要怎么办。
作为神祇，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祂决不能做缩头乌龟，必须得把这件事处理好。
但，怎么处理？
死不承认？把一切归为暗夜神的污蔑？这或许能够稳住坚定信任祂的信徒，但对于已经动摇的米西，大概是无效果的吧？
找什么办法来圆谎？但这也太困难了。
如果直接承认了的话，肯定会失去在场所有信徒的信仰……
实在不行，就直接把已经摸到真相的三个人杀掉算了。虽然有点可惜——祭司和法师还可以再培养，资质这样高的人或许少见却也不是独一无二。但众神突破的契机……
“如果你想对他出手，我可是会制止的。”大地母神的声音响起，祂的身影随即出现在了光明神的身边。
“你也在这儿？”
“我一直在这儿。”大地母神说道，“放心，我不是祂们几个的同谋，我只是在这儿看着而已。”
“你……”光明神略微皱眉，心中已经升起了一种荒谬的感觉，“你就看着？”
大地母神对祂的反应表现出了疑惑和讶然：“嗯？不行么？”
“不行么？”光明神怒极反笑，“我记得，当初，‘同一时间，只有一个神可以派祂的信徒向他传教’这句话可是你说的，后来，我说‘在他正式叛教之前，其他神祇不可对他加以引诱’，你也是赞同了的，怎么，现在看到其他神祇引诱我的信徒，你就看着？完全不加以制止？”
“反倒在我思考怎么解决祂们给我造成的麻烦的时候，你跑出来告诉我不能对他出手？依尔德，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大地母神皱起了眉：“过分的是你吧，黎希特。就算你有怒气，也该冲着那几位发泄，跟我有什么关系？祂们跟你之间的矛盾，我有什么资格插手，你又凭什么要求我站在你这边？”
“更何况，你真的那么占理么？敦科勒祂们又什么时候引诱你的信徒了？”
“敦科勒那样还不叫引诱我的信徒？”
“祂可跟你不一样。”大地母神睨着光明神，“祂可不像你似的，上赶着给人好处，求着人来信仰你——非要说的话，你这才叫引诱，用地位、财富和虚妄的美好图景作为诱饵，吸引那个孩子信仰你。”
“结果花了整整六年也没拿到人家的完整信仰。居然还好意思抓着人不放，甚至起了心思要把人杀死？啧，可真是好大的本事哦。”
“他可不只是你一个人突破的契机！你得不到了，你不想要了，还有我们想要。我要制止你杀他，难道有错？”
“你！”光明神心中的痛点一下子全被戳中，一时气急。
大地母神却只是冷冷地看着祂：“我不想跟你吵架。好自为之吧，黎希特。多行不义，必自毙。”
“以及，你最好还是直接认栽吧，反正凡人的寿命不过百年，只要你好好运作，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被时间掩埋的。跟大家闹得太难看了，将来难受的只会是你自己，毕竟，你现在已经是唯一一个确定不会成为神王的神了。”
说完，祂的身影消失了。
光明神气得发抖，两眼紧盯着大地母神身影消失的位置，良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细细地探查了一下四周——果然感觉到了微弱的，属于暗夜神的气息。
——怪不得刚刚大地母神的语气那么奇怪，那么像暗夜神！
“敦科勒！”光明神暴跳如雷，“你可真是，可真是……”
“好，好，你等着。你断了我的路，我也非得堵死了米西信仰你的路不可！就凭你……你以为你就比我干净许多么？”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审视（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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