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动摇（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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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西又一次走入了祷告室。
地毯是熟悉的，神像是熟悉的，拱顶上的明珠也是熟悉的。
这里是离神最近的地方，而他即将向神祷告。
米西深深吸气，轻轻走上前去，跪在神像前，闭上眼。
静心——
他这样告诉自己。
向神祷告时，应保证一切话语都出自本心。
但心绪浮动的情况下，是很难看清自己的本心的。
所以，得先静下来，把所有的杂念排除脑海，然后再去思考，思考自己都有什么想对神说。
那么，他想对神说什么呢？
首先是感激——
感激神的降临。
感激神这么及时的降临，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神的胸怀是如此广博，就算是外面有人在质疑祂，祂仍愿意亲身降临，来解决他们的危难。
神的性情是那么慈爱，就算是他——祂的圣子——都已经起了去找暗夜神的念头，就算是祂那么生气，祂也没有施以惩戒。
米西突然明白了自己想说什么，心中立刻产生了莫名的幸福安适的感觉。眼前在这一刻仿佛突然明亮了起来，无数轻盈的光点在他的身边盘旋。
属于神祇的身影在脑海中浮现，高远而伟岸。
祂是光明的化身，是温暖，是明亮，是朝阳，是辉光。
“感激您及时的赶到，拯救我于迷途之前。”米西在心中念道，“说实话，您不在的这些日子，真的难过极了。”
“外面一直下着暴雨，整个世界都灰蒙蒙的，还这么冷。”
“教堂里的气氛也那么悲伤——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到处都是失去了意识的人……就像是死去了一样。我知道、我知道那是‘宁静’的效果，但是……看着他们的样子，还是会忍不住难过。”
“还有来陪伴他们亲人的人，他们的焦急痛苦……我感同身受。”
“神啊，您想必能够想象得到我当时的心情。”
“所以……”
“所以我可能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这是我要向您忏悔的内容了。”
“我居然想到了要去请求暗夜神帮忙……甚至我差一点就把这件事付诸于行动。我已经把所有人召集到了会议室，如果您不来……如果您不来，我保证绝不会有人能拦住我。”
“我是那么坚定地觉得，去找暗夜神已经是我唯一的选择了。”
“好在您来了。好在您来了。”
“您当时是很生气的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惹您生气的。我只是觉得救人太重要了，重要到我可以不顾一切……我不能就直接放弃他们的生命，我做不到。”
“而我当时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希望您能原谅我的过错。”
“啊——”
“对不起，我好像只为这件事惹了您生气的后果道歉了。忘记为它本身——我升起求助暗夜神这个想法——而道歉。”
“抱歉，我不该有这样的想法的。”
“我……”
“我……”
他的声音突然顿住了。
他为什么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眼前骤然昏暗下来。
米西感觉到自己与光明神之间的联系迅速减弱，从祷告的状态恢复到了与平常一样。
米西愣住了。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直接而突然地从祷告的状态退出。
他也是第一次在忏悔的时候，在明知道自己应该为了过错忏悔的时候……
不知道该说什么。
错了么？
错在哪里呢？
……
米西迷茫地抬起头看了神像一眼，而后像是被刺了一下一样，迅速而小心地垂下头去，再也不敢抬起了。
心中充满了迷雾，他就这样静静地跪在神像前，回忆着圣光教的典籍和光明神的训导。
诚实。
博爱。
仁慈。
……
没有错……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能惹得神明震怒？
无窗的祷告室中，明珠静静放出柔光。
米西几乎已经忘记了时间——仿佛有什么念头就在脑海，但却碰不到、抓不住，他感到急切而茫然，以至于更加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甚至忘记了之前答应光明神的向祂祷告。
事实上，他也很清楚，自己现在肯定是无法继续祷告的。
他的心思，已经无法凝注在祷告上了，他也已经不知道该跟神说什么……能说什么呢？能去问神祂为什么生气吗？那恐怕会惹得祂更加愤怒吧。
夜幕渐渐地降临，笼罩了圣安德城，也将圣光教堂罩入其中。
弯着一条腿、斜斜地懒洋洋地坐在圣坛上的暗夜神伸了个懒腰：“到晚上了，你们该睡觉了吧？”
所有人疲惫而略带茫然地抬起了头。
从会议室里出来后，暗夜神便径自在圣坛的地方找好了自己喜欢的座位。
然后祂就开始高高在上地发号施令，支使着众人干这干那……还偶尔发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言论——比如诋毁光明神之类的——实在是令人烦不胜烦，也令此地的普通教众和许多来照顾亲人的无信仰者感到迷惑费解。
好在，不知道是处于好心，还是什么别的心思，祂一直没有直接显露自己的身份。
好在，确实有一些人，在祂的指挥下已经被救活了过来。
这使得大家对祂的容忍度高了许多。
隔了一秒，众人才意识到暗夜神的意思是今天要暂时收工了。
暗夜神斜眼睨了他们一眼，摇摇头：“一群憨憨。”
话音落，祂的身形已经消失，空气中留下了一句话——
“明天我会再过来的。今夜，祝你们好梦。”
——居然留下了一句“祝福”。
科伦主教和神谕祭司奥蒂莉亚相互对视，目光中都有疑虑之色。
他们当然不会相信暗夜神会真心实意地祝福他们，因此都怀疑暗夜神此言有什么额外企图……祂是想做什么呢？
霍伊尔翻了个白眼，哼道：“好梦？呵，我今天晚上，偏要做个噩梦！”
所有人都无奈起来……何必在这种事上跟自己过不去呢？
霍伊尔跳脚：“怎么！不服气！我说做噩梦！就要做噩梦！”
——然后他果真做了噩梦。
·
当米西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他才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居然睡着了。
无奈地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暗道居然在祷告时睡着，实在是过分无礼了，下次祷告时，一定得郑重地向神道歉……然后他终于发现，周围的环境似乎不太对。
之前他一直在祷告室中，并没有从那里出来的经历。
现在，怎么到了一间木屋里？
米西皱了皱眉，四下看着，试探着问：“有——”
话还未出口，便被捂住了嘴。
暗夜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嘘——小点声——”
米西后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这是梦境！
被暗夜神控制的梦境！
祂居然把自己带入了一个梦境……他想干什么？！
“可不是我带你来的哟~”暗夜神的声音仍然近在耳边，“能在这儿看见你，也很出乎我的意料呢。”
“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啊……”暗夜神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道，“这里是一个梦境。”
“我今天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人，他的记忆似乎被很高层次的力量封禁着——甚至可能是篡改了，我觉得很有趣。”
“所以我想来他的梦境看一看……说不定能唤醒他的记忆？”
“那一定是很有趣的事情！”
暗夜神的声音里透着兴奋。
米西心中隐隐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急促地问道：“那个人是谁？”
暗夜神却只是低笑了两声，并未回答。
但祂也已经用不着回答了。
远处有声音传来，喊着一个名字。
一个熟悉的名字。
“霍伊尔——”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动摇（1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