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你以后，皆是坦途》苏麻麻

16、金主

　　一场直播后，早就准备好的各个账号迅速上传了几张陆渐深的照片，蒙光在后台盯着粉丝上涨的数目看。

　　“林翔”这一晚在各个平台合计涨了30万粉丝，超过蒙光的预计，算了算各平台的直播打赏，这一场复出的“CP”直播分完账之后“林翔”带来的收入超过10万，按照这个速度，陆渐深很快就能把林虫儿借给他救命的100万赚回来。

　　蒙光给林虫儿发信息说：“服了。这是赚钱机器啊……”

　　林虫儿扫了一眼，把信息给删了。

　　一旁因为紧张而觉得身心俱疲的陆渐深靠在沙发背上，眼睛阖着：“我今天的表现还可以吗？能给你赚到钱吗？”

　　林虫儿笑笑：“还行吧。赚钱哪那么容易。”

　　陆渐深不作声，阖着眼，过了会儿，林虫儿见他没动静，走近看，听到均匀的呼吸声，是睡着了。

　　这么早就睡了……这个精神头搞直播可是不太行啊，不过他这个年龄，熬夜可能也确实比较为难。林虫儿想着，从工作室的床上拿了一床薄被给他盖上，

　　工作室在CBD，离她的家不远，虽然安置了卧室，但她不喜欢在这睡觉，一般播完后还是会回家休息。

　　陆渐深的脸和同龄人相比，并不年轻，近看还更沧桑，但胜在五官明朗，比例好，不需要滤镜，只要光打好，就会很帅。

　　林虫儿盯着他看，不太想走，空旷的工作室，有秒针走动的声音，还有她心跳的声音。

　　林虫儿曾对蒙光说过：“男人，没一个好的。”蒙光听这话不满地皱眉头，林虫儿就笑着说：“你也就是对我还不错。对那些看上你的女的，你也是个渣男人。”蒙光点头表示认可：“你要有本事，一辈子别看上男的。”

　　这么多年，林虫儿没有看上任何一个男的。也没有被“渣”的机会。

　　男人，没一个好的，这个，也是个男的。

　　林虫儿摇了摇头，关灯，带上门，按了电梯直入地库，开车回家。

　　凌晨的这座城，她看过无数遍。每一个还亮着灯的小格子，背后都是这里的人拼命的故事。过上好日子，就是要拼命的。林虫儿喜欢这里，因为这里公平，拿命拼，一定有好日子等着你。还因为这里，有法律，只要报警，就有人管。比如上次在路上打她的人，都被拘留了。如果小时候可以这样的话，也许她就不会害了陆渐深……

　　想到这，她晃了晃脑袋，把这个人名晃出去脑海。

　　搁在音箱上的手机震起来，林虫儿一看，蒙光迫不及待地打电话来了。

　　“光哥啊。”她接起来。

　　“那个男的，不错。”蒙光说：“你拿住了。别让人抢了。合同上写着赚够100万，他可以解约。”

　　“当时你觉得他不可能赚钱。现在，你怕人家跑了。怎么，好事都得让你占？”林虫儿笑道：“他就欠我一百万，还了当然可以走，难道给我打一辈子工吗？”

　　“你跟他谈续约啊，乘着现在他还没红。等红了可就不好谈了。”

　　“光哥，有多少人真能红下去啊，多得是赚了一两笔就不行的，你应该比我清楚吧。”林虫儿一脚油门，在空旷的大街上开到了120，笑道：“知足吧。别想太多。”

　　那头的声音严肃起来：“我告诉你，你最近的人气跌得厉害，公司内部争议很大，培养新人很急迫。现在有一个人能成，他们是不会放过的，就算我不逼你，也有的是人逼你。你既然把他带到这条道上，你就别想逃避。”

　　“妈的，这是我的公司。我早就说过别找投资人，是你非要上市。你不就是怕我吗？找人来制衡我。操。”林虫儿挂掉了电话，任对方再打多少也不理。

　　林虫儿从来没跟蒙光撕破脸，也从来没说过狠话。被她挂掉电话后，蒙光懵了一刻，而后反应过来。她？不会看上那男的了吧。什么炒CP？真戏假做？

　　愣了片刻后，蒙光竟内心涌起诡异的快感，从来把别人的真心践踏在地上的林虫儿，也会有此一天。

　　蒙光的第28个小女友见他打电话回来笑得诡异，问道：“怎么了？”

　　蒙光一把把手机扔掉，扑到小女友身上：“业绩好呀，可以给你买个新包。”

　　小女友娇嗔地锤了他一把：“我说了不要包，我要表。”

　　“好好好。你们现在都够精的。”

　　小女友也不管他说的“们”是谁，笑嘻嘻地任蒙光扎在她怀里。

　　林虫儿推开家门的一刻，收到了陆渐深的信息：“不好意思我睡着了。你回家了？”

　　“对。你睡吧。工作室里什么都有。明早起来冲个凉，我叫早饭给你。”

　　“不用，我有地方住。”

　　陆渐深从沙发上起来，被子掉在地上，他看着那条纯白色，还有一些清香的被子发了会儿呆，捡起来，扔回卧室的床上，用冷水冲了把脸，打电话给饶和平。这次重新回来，他和饶和平一起租了一间半地下室，每人月付600块房租。

　　饶和平半夜被吵醒，非常不愉快地哼哼唧唧：“你这上的什么班现在才回来，下回给我记得带钥匙哈。不然我真踢你。什么毛病。”

　　陆渐深忍受了他半夜的坏脾气，笑着说：“知道了。下次我一定记得带。”

　　几个小时后，陆渐深一睁眼，就叫饶和平蹲在他床边，捧着一盒肠粉望着他。

　　“大哥，我昨晚不是对你哈。你知道我睡觉就是这个毛病。大哥你没生气吧。啊大哥？”

　　陆渐深一笑，拍了拍饶和平的脑门：“是我不对。你累了一天我还吵你起来。不用跟我道歉。”

　　饶和平把肠粉递过去：“没生气就好，你吃吗？我买的。”

　　“你吃吧。别跟我假客气。”陆渐深从床上起身，走到他们不到两平方的厕所，说是厕所，其实就是一个坑加上一个水龙头，从头到脚冲了一个澡，用干毛巾把头发擦干后走出来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饶和平参观一样地看着他：“哥，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么帅。”

　　陆渐深看他一眼：“有病？我没药。”

　　饶和平嘿嘿一笑：“哥，我觉得现在真挺好。你看你家的事情也解决了，又跟着那个富婆干，这说不准几年就能赚够钱买房呢。”

　　陆渐深听到“富婆”两个字，嘴角往下一沉：“我没想一直跟着她干，还完她的钱我该干嘛干嘛去。”

　　饶和平见他变脸，匆匆两口吃完了肠粉：“唔，我上工去了。晚上见。”

　　饶和平一阵风似的拉上了门，把陆渐深和一个家徒四壁留下了。

　　陆渐深看了一圈屋里，发霉的墙角，滴水的厕所龙头，和一无所有的四面灰墙……

　　和赵子溪给他住的公寓是上下十八层的差别，和林虫儿的工作室比，哦不，不配跟林虫儿的工作时比，不应该在一个句子里出现。

　　陆渐深自嘲了一句“你配吗？”，给林虫儿发了条消息：“老板，今天白天要上班吗？”

　　林虫儿很快回复：“不用。”

　　陆渐深看到这条回复，又问：“提前支一个月的工资，行吗？”

　　林虫儿给他打了5000块钱。

　　陆渐深：“不用这么多。少给我点工资，早点把你的钱还给你。”

　　林虫儿：“我们公司最低的工资也是5000，制度规定的。”

　　陆渐深犹豫了下收下了：“谢谢。”

　　他打算把住的地方徒手改造一下，毕竟他也做过两人装修工，刷个墙打个柜子还是很轻而易举。

　　买涂料油漆和一个二手柜子和一个二手水池，花了他1200块钱，他又走多了几个豪宅区的地下停车场，捡了点东西，加上一整个白天的功夫的刷漆和改造，饶和平回来以后看到了一个看上去竟然还挺像回事的住处。

　　“不是，哥，花这功夫，和钱，干嘛呢？”

　　陆渐深躺在床上看天花，天花板上他装了个捡来的旧灯，以他的经验，多走几个豪宅区，总能捡到还很新的家具。

　　“这个灯，多好看。像个星球。”他好像没听见饶和平的话。

　　“哦。是挺好看的。”饶和平索然无味，躺下刷手机，短视频里不断冒出来美女，看得他直躁动，终于咂了下嘴巴“那个哥，你要不出去散会儿步？”

　　陆渐深看了眼时间：“行，我走了。我也快上班了。”

　　搭上公交车，走不到十分钟，到了林虫儿的工作室。

　　林虫儿在化妆，工作室里全是人，化妆师、服装师、还有他没见过的人。

　　今天好像阵仗很大。

　　他一进来，有人看见他，惊呼：“哇，真人好帅啊。怪不得马上就有金主爸爸了。”

　　金主？爸爸？

　　是什么东西？

　　他被几个人簇拥着进来，有人上手给他弄发型，他有些发愣地朝林虫儿看。林虫儿闭着眼，刷睫毛，没在意他的目光。

　　“我？”陆渐深开口问：“为什么今天是这样，和昨天不一样？”

　　林虫儿睁开眼来：“因为今天接了活。”

　　“什么活儿？”

　　“推广。”

　　“那是什么？”

　　“你不用管，你只要唱歌就行。其他的，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