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夜寒无月

15、保重

　　小院一角的花儿，你如今还好吗？还请坚强度过这冰冷无情的寒冬，迎来春暖花开。
　　湛蓝的天没有一朵漂浮的白云，冬日午时阳光依旧刺眼，此时的父亲已被斩首了吧。今日清晨兄长的信已然寄送我的手中，其中附带十两纸票。信中道，他尚且安好，过些日子再将父亲骨灰带回夕城安葬，如今我拿着这些钱财还需珍重。

　　自我小时记事起，就没有其他直系亲属，其他旁系的同龄孩童我也不与其们交往，更喜在一旁沉默寡言，因此被长辈们说怪。逢年佳节府中虽热闹，也多官商前来拜访问候，我也更愿待书房，也曾被母亲责骂。
　　为探究长辈们聚会交谈内容的真假，我曾询问过父亲是否有其他兄弟姊妹，哪知父亲的脸立即变得阴沉吓人，并责令让我不许再问这些问题。后来母亲告知我，父亲本是次子，祖父母与长子经商时意外死亡，父亲便接管洛家，他们的死同时也成为他一生的心病，今便会恼怒不已。
　　随着父母亲的死去，恐怕有些事情永远沉入深渊了吧。

　　自归院那日，我再也没见过柳沐雪了。不久，我迎来了她的毕业礼。
　　彼此的暧昧关系于今日终将结束，而她也将屈从家族安排嫁给他人，想到此处，仍觉身体有些不适感，道不清的感觉萦绕心头。
　　寒风吹刮着，在书院里毕业大堂的师兄姐们欢呼打闹着，也有悲伤啼哭着。我裹着身体又在角落环顾四周找寻着那熟悉的身影。

　　开始回忆着她的笑容，和她一起度过的时间里，我会莫名欣喜。虽然一开始难以适应还有些排斥，可不时为何开始依赖上了她，陪伴着她的时间里我也蛮开心的。渐渐地，我对她的感情也变得模糊不清。
　　我好像还是第一次努力去回想别人的事情······
　　母亲离世后，她陷入困境时我也没有伸出援手，啊哈！我还真是厚颜无耻，如今她也许是不愿见我吧。

　　“洛同学，柳沐雪师姐给你的信。”刚打会盹，没发觉有人靠近，又见唤醒我之人，是端木依。道谢接过后便拆了信封，里面夹杂着百两银票和信，双手微颤扫过这信，见着娟秀的字迹精神变得恍惚。
　　“洛同学，不知你如今有空吗？”
　　脑中已然听不进任何事情，将信连忙折叠塞进怀中，朝身旁的端木依说声道歉后夺门而出。
　　风声呼啸而过，脑中回响着喘气的声音。放下所谓高贵的姿态，去见她一面！告诉她，我喜欢你。

　　对，城门。
　　追逐了很久，很久。捂着腰腹继续奔跑，不像逃离父亲追杀般漫无目的的奔跑，而是为了你。彼此交错的命运之线由你牵动，无趣的人生也因你多了色彩，也许无法相恋，但我想将这份心意传达予你。

　　喇叭唢呐声渐渐在耳畔响起，这说明靠近他们了。我催促着自己的步伐再快点，再大些！一声惊呼，我被微凸的石砖所绊倒，但也立即继续爬起，昏眩感袭来，加之身体倦意，此时额头痛意更加明显。

　　远处映入眼帘的红色大轿，让我异常难受。
　　“柳沐雪。”撕破喉咙般地叫喊着，可人群过于喧嚣，恐怕她听不见。
　　我继续向前跑着，喊着，跑着，喊着······请求你，求你听到我的声音吧，沐雪。

　　“沐雪。”
　　她终于掀开红帘，开始眺望寻找着我的声音。我踮起脚尖不断挥手，腰间佩戴的相思之物也在大力摇晃着。

　　“保重！”
　　淡粉妆容的她依旧楚楚动人，轻掩朱唇，眼角早已湿润。
　　沐雪，别哭。也还请原谅我的放肆，我会去找你的。
　　无力跌坐在地，内衬早已湿透，又擦了擦额上的汗，不时瞄向我几眼的路人目光也让我着实难受。待轿车轱辘声消失许久，我才起身离去。

　　我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我梦见自己与那人同坐红色床帐之下嬉笑打闹，在洞房花烛同眠，闷哼声传来，注意力又集中在了有些湿润的手指上，右手二指竟沾上了粘稠的血。
　　“念儿，我疼。”惊恐夜闻声看去，却又发现同眠共枕，身下之人竟是端木依。待从噩梦醒来，天已微亮，寒风吹打着门窗发出砰砰之声，单手撑捂着额头，努力让自己尽快将这荒诞离奇的梦境忘却。

　　披上外套，用火折子点亮能照明这个六尺小房间的烛火。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有些呆愣盯着桌上木制的狗面具，百两纸票还有那封信。
　　小念若收到此信，我将乘上花轿前往国都云城嫁入王室。与你相识且是人生幸福之事，这段日子你又陪我胡闹得很，这份情谊将永存我心。我曾去触碰了解更多的你，却又无法达及你内心冰冷之处，将我排斥在外。你终将遇上解开你心扉之人，还望珍惜。
　　得知你近况，我深感怜惜心痛，今后相隔千山万水难以相见，又愿这百两能帮上你。
　　纸短情长，祈念安好。

　　沐雪，我会改变的。

　　加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