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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 7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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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当不死川实弥在不顺畅的谈话中备受煎熬的时候,他的弟弟此刻正在鬼杀队员的公寓楼房间里接受治疗。
不死川玄弥正在拼命忍耐。
冻伤的部位本已迟钝麻木,在接受治疗的时候反而剧烈发作起来,又烫又痒,绝非正常人能够承受。
汗水流出,眼泪滴落。
不死川玄弥几次想要用力地将被治愈系异能者握住的手抽回来,但却被对方稳稳地按住。
为什么这个治愈系异能的女孩子,自己的邻居,栗花落香奈乎,力气会这么大啊?
因为是异能者的缘故吗?
他实在不愿意在女孩子面前丢脸,不然都要忍不住惨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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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伤势较轻被排在后面的我妻善逸,此刻已惨白了脸,蹑手蹑脚地想往后退,却被灶门炭治郎抓了回来。
“伤势放着不管会很严重的。”灶门炭治郎严肃地说道。
但他的面色也有些发青,显然正在用长男的力量压抑着恐惧。
“善逸,不准逃跑。”嘴平伊之助明显也心绪不稳,他居然连我妻善逸的名字都叫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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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接受完治疗的不死川玄弥瘫倒在地上,虽然身体已恢复轻松平静,但他感觉自己的心灵完全彻底地蒙上了阴霾。
他看着灶门炭治郎顶着视死如归的表情,走到栗花落香奈乎的对面坐下。
在于童磨的战斗中,受伤最严重的无疑是作为普通人的不死川玄弥。
最早出现了身体冻伤症状的嘴平伊之助,由于在后续的战斗中采取了正确的回避策略,兼以强悍的恢复力,反而是伤势最轻微的。
而我妻善逸和灶门炭治郎中,怎么想都是曾被童磨近距离挟持冻僵过的我妻善逸情况更严重。
我妻善逸在战斗结束后一度趴在地板上不肯起来。
然而栗花落香奈乎治疗完不死川玄弥后,毫不犹豫地冲几乎没怎么被童磨正面伤害过的灶门炭治郎点点头,示意他第二个坐过来。
灶门炭治郎没想到会被发现。
在使用火之神神乐时,他也没想到这招对自己身体的负担那么大,但当时的战况紧急,做不到像富冈老师那么熟练运用水系刀术的自己,只能拼尽全力。
“请多指教。”灶门炭治郎坚强地对栗花落香奈乎说道。
坐在对面的女孩子并没有回答他。
这是灶门炭治郎第二次见到栗花落香奈乎了。
上次过来帮忙搬家的时候,她就几乎不说话,脸上除了微笑没有其他表情。
而今晚不知为何,她连微笑也没有了,只静静地看着来人,除了少许必要的动作外,就完全是一尊漂亮静止的人偶。
她握住了灶门炭治郎的手。
剧烈的疼痛从身体各处传来。
不仅被冻伤的地方麻痒难当,被过度使用的肌肉也在此时将积蓄的酸胀疼痛一口气释放了出来。
灶门炭治郎下意识用力地握紧了手中的东西,当意识到那是对方的手指后,他强迫自己再一点点松开,浑身僵硬地忍受着。
灶门炭治郎现在完全理解了不死川玄弥刚才的感受。
这种程度的治愈效果想必可观。原本注定会在明天起床后发作的肌肉酸痛,等治疗结束后大概也不会再来。
但如果可以的话,真的想采用肌肉酸痛那种更自然更缓和的方式,慢慢去消化生命的疼痛啊。
“呜哇,”我妻善逸的声音模糊的传来,“炭治郎的表情好可怕,怎么办?我更想逃跑了啊……”
灶门炭治郎猛然警醒,自己可是长男,必须要做出表率。连自己都表现得像是忍不住疼痛的话,待会善逸一定会逃跑的!
他用力地扭曲自己脸上的肌肉,想要龇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其实,没有那么……痛!”
更浓郁的恐惧的味道飘了过来。不妙,连嘴平伊之助都想要退缩了!
“没事的,”不死川玄弥试图劝解,情急之下他想到了一个好理由,“你们伤得没有炭治郎那么重,不会那么辛苦的。”
“你真的不是自己受罪了想要再拖人下水吗?”我妻善逸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伊之助,”灶门炭治郎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话语,“我们比一比!”
嘴平伊之助沉默了一会儿,蹦起来,“比就比!本大爷绝对不会输,善逸,你也来,待会你先上!”
“咦,为什么是我?”我妻善逸惊叫起来。
“说是你,就是你。”嘴平伊之助理直气壮地说道,“待会儿医生肯定也先指名叫你!”
伊之助其实心思也很细腻啊。灶门炭治郎心中想道。
如果不是身体的不适太过明显,他此刻大概已经微笑起来。
要忍耐,做出榜样才行。他开始有意识地转移注意力,将视线放到坐在对面的栗花落香奈乎身上。
姗姗来迟的栗花落香奈乎,是少有的治愈系异能者。据善逸介绍说,她是刚在别处结束了一个紧急手术,才来得比较晚。
是她受伤了在接受手术,还是在替人做手术呢?
如果是按照伤势来排序的话,那个接受手术的人,情况一定比之前的不死川玄弥还要严重吧?真令人担忧在意啊。
不,自己还不是正式队员,不适合打听这些消息。
开口问点别的吧?
“那个,上次搬家后,”灶门炭治郎断断续续地忍痛开口说道,“你过得还顺利吗?有没有什么住起来觉得不适应的地方?是否需要我再帮忙?”
我妻善逸那边不知在想什么。有奇怪的羡慕,不,更多是钦佩的气味从他那边飘了过来。
栗花落香奈乎没有说话,依旧如人偶般静静坐着。
“虽然之前也闻不到开心的味道,”灶门炭治郎坚持再说了下去,“但为什么这次你连微笑都不笑了呢?
“啊,我不是说这样不好的意思,忠于表达内心是很棒的素质。只是,今天发生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吗?”
忠于表达内心是很棒的素质……吗?
栗花落香奈乎依旧没有说话,仿佛没有听到般无动于衷地坐着。
“其实,我以前也接受过别人的治疗,”灶门炭治郎说道,“不过,那是在一个类似于潜意识世界的地方。”
他回想起来真菰和锖兔曾给过自己的帮助。
“那时候好像没感觉到什么痛苦……啊,可能是由于潜意识的原因吧,对方也未必是使用异能才做到的,所以感受上可能有所区别……”
灶门炭治郎意识到这种对比可能会让人不高兴,又补充说道,“或许现实世界里的治愈异能效果就是会有疼痛感的,你不用太在意。”
灶门炭治郎慢慢地说着,他以为栗花落香奈乎依旧不会给予回应。但是……
“不是这一系异能的问题。”栗花落香奈乎忽然开口说道。
“是我技艺不精。如果是姐姐来给你们治疗的话……”她再次敛口。然后松开了手。
灶门炭治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治疗已经结束了。身体里的疼痛和麻木被扫荡一空,虽然疲惫,但恍若新生一般的放松。他抬头再看向栗花落香奈乎。
对方的面色也再度平静下来。眼神里不带波澜。仿佛刚才的话语只是幻觉。
“但是,现在给我们治疗的人是你呀。”灶门炭治郎像太阳般爽朗地笑了起来,“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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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你了,善逸!”嘴平伊之助将我妻善逸押了过来。
“呜……请、请多指教!”我妻善逸不情不愿,但他最后的自尊心还是让他流着泪坐到了栗花落香奈乎面前。
栗花落香奈乎照例握住了我妻善逸的手。
这就是被女孩子握手的感觉吗?为什么偏偏是现在这样的情境下啊……
我妻善逸的胡思乱想只持续了一瞬。
半秒钟后他惨叫起来。他哆哆嗦嗦地想要把手往回抽,但只是在重蹈不死川玄弥的覆辙,被栗花落香奈乎用力握住。
“我感觉我要死了炭治郎救救我——”
“不会死的。”灶门炭治郎冷静地劝他,并将自己的手递出去,“如果忍不住的话,可以掐我的手。但是不要那么用力地抓女孩子的手,也不要无意识地用异能。”
“呜呜呜呜炭治郎你的手好硬啊跟铁板一样……”
我妻善逸大声抽泣,“为什么会这么痛啊,简直比狯岳揍我还要痛。”
不死川玄弥有点微妙的松了口气,庆幸自己终于不是接受治疗时表现最丢脸的那个。
虽然不小心掉了眼泪,但至少没有惨叫成这样。
还在等待接受治疗的嘴平伊之助,也难得没有去嘲笑我妻善逸的丢人模样,而是一片在木然等死的惨淡神情。
而灶门炭治郎在震惊。
被善逸拿出来作为痛苦比较对象的,居然不是和童磨的战斗,而是被义兄欺凌的回忆吗?
这得多惨烈才会被放在最容易回想起来的位置啊!
“善逸,你哥哥平时经常揍你吗?”灶门炭治郎严肃地问道,“就算是教育弟弟,这也太过头了。我要去找他谈谈。”
我妻善逸高//潮迭起的一连串啊啊啊啊声忽然中断,然后再冒头,“……啊?”
“说起来,”不死川玄弥忽然说道,“我之前提过的吧,善逸你现在也是鬼杀队队员,可以在这边的公寓申请一个房间。
“如果想要避开兄弟冲突的话,你可以从家里搬出来,来这里住。”
我妻善逸惨叫的声音忽然变小了。
他艰难地分出了一大半的思绪去思考独居的利弊,有一小会儿里,甚至连身体的难受都忘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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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花落香奈乎终于松开他的手,我妻善逸的身体立刻瘫软下来,像泥巴一样糊在地上。
灶门炭治郎还握着他的手,试图去扶他,低头时看见我妻善逸无神的眸子。
“……还是算了吧,”我妻善逸无精打采地说,“爷爷会伤心的。
“而且,再怎么说,那里也是我的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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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轮到了嘴平伊之助,在他嗷呜呜呜的惨叫声中,我妻善逸默默地提出了一个问题。
“你们说,要是富冈老师和炼狱老师他们遭遇现在这种状况,也能保持镇定吗?好难想象哦。”
灶门炭治郎的脑海里浮现出富冈老师面无表情的脸和炼狱老师神采奕奕的脸,再想象了下他们忍耐痛苦的模样,“大概不会像我们这样又喊又叫吧。”
他因此下定决心,“我果然还是不够成熟,要再加强锻炼才行。”
“就算是老师,也会感觉到疼痛吧?”我妻善逸持反对意见,“老师也是人啊!也会哭的吧?”
“……我就没有见过我哥哭。”不死川玄弥闷闷地说道。
“而且,已发生的事实是,富冈老师和炼狱老师没有受到像我们这样的伤害,哪怕他们承受了比我们要多得多的攻击。”不死川玄弥神色低落,“所以他们不需要遭遇现在这种状况。”
“是啊,”灶门炭治郎也叹了口气,“善逸,现在我们并不是在遭受苦难,而是在接受别人的援助。因为我们自己太过弱小了。”
“这种事情,我也知道的啊……”我妻善逸嗫嚅道。然后又说,“最可怕的是,富冈老师居然还能说出那种话。”
他没有点明是哪句话,但是所有人都沉默了一瞬。
“我当时呼吸都差点停了。”我妻善逸认真地说道。
“谦虚,是种好品质,对吧?”灶门炭治郎不大确信地说道。
“我认为富冈老师的自我认知存在很大问题。”我妻善逸确信不疑地说道。
“也许是我们还没达到能够评价老师们实力的高度。”不死川玄弥谨慎地表态。
我妻善逸立刻反驳,“不止是实力吧?你不觉得富冈老师在其他方面的自我认知也很有问题吗?”
这次是不死川玄弥哑口无言。
而灶门炭治郎大惊失色,“富冈老师有什么问题吗?”
此时,栗花落香奈乎站了起来。被她放下的嘴平伊之助的惨嚎戛然而止。
一秒钟后嘴平伊之助从地上跳起。
“哈哈哈哈本大爷又复活了!”嘴平伊之助大笑,“炭治郎,是我赢了!”
“赢在哪?”我妻善逸无情吐槽,“赢在你接受治疗的时间比炭治郎短?还是惨叫的嗓门声音更大?”
嘴平伊之助费力地想了想,“炭治郎,来打一架就知道谁胜谁负了!”
“我拒绝。而且,伊之助,要好好向医生道谢才行!”灶门炭治郎将嘴平伊之助按到栗花落香奈乎的面前。
栗花落香奈乎面无表情地等男孩子们闹完,等他们静下来,才径直往门外走去。
“你要回家了吗?非常感谢你特意过来给我们治疗!”灶门炭治郎热情地说道,“我送你到门口吧。”
栗花落香奈乎有点疑惑于他的接近。
但是拒绝和接受都不是必须做出选择的选项。
她没有拿出硬币,无视掉跟在自己身后的奇怪的人,安静地走回对面自己的住所。
门关上的时候,她听见那群吵闹了整晚的男生们的声音回到了对面的公寓。
然后是对面的门被关上的声音。
栗花落香奈乎背靠在门板上,放松下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