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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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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鬼灭校园的清晨静悄悄。生活指导老师和风纪委员今天也照常站在校门口检查风纪。
这是鬼灭校园学生们熟悉的风景线。这两人一个拿着竹刀,一个捧着违纪登记本,常年来风雨无阻维持着出勤率,不管是前者无情的痛击还是后者灵敏的耳目,都给敢于违纪的学生们留下了无数心理阴影。
但今天早上的气氛很不寻常。每位学生在走近校门时都压低了呼吸,放缓了脚步,用比平时更谨慎的态度接受检阅,然后快步离开——直到距离拉开到三百米时才像受惊的鸟雀般重新聚集成群,交头接耳,谈论起鬼灭学园的门面今天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风纪委员我妻善逸今天穿了身半旧的制服,整个人都好似一夜蹉跎,笑容还很明亮,但脸上很显眼地带着几处淤青,时不时揉下眼,再打个哈欠。生活指导老师富冈义勇乍一看没什么问题,但凑近距离就能感觉出其同样疲惫,俊脸上都快要透出黑眼圈。
学生打架老师熬夜,这事发生在哪个学校都不奇怪,但这套在鬼灭学园的背景里,简直比天降陨石还要稀奇。这可是鬼灭学园,这可是被雷厉风行纪律严明洁身自好的富冈义勇的阴影所笼罩的学校!而且当事人还是富冈义勇本人!这事件简直比新来的数学老师让九成学生挂科补功课的事迹还要离奇。学生们热议之后,觉得只有生活指导老师带着风纪委员连夜扑灭了校园周边三个黑社团七个不良少年聚集点的解释才足够让人信服。
姑且不论流言如何甚嚣尘上,两个当事人都很淡定。今早他俩在校园口碰面时,我妻善逸第一时间握紧了书包带,摆出了打算随时逃跑的迎战态势。但富冈老师对他的旧制服没什么反应,看到他脸上的挂彩时也没立刻抽出竹刀,而是先问话,“怎么回事?”
“在家摔的。”我妻善逸试探地丢出事先准备好的谎言。事实上他是昨晚半夜偷狯岳制服时被发现,哀求未被对方接受,两人扯着衣服在地上扭打滚了好几圈,直到哭闹声吵醒了爷爷才被救下。衣服是到手了,但狯岳最后那阵阴沉的心音吓得我妻善逸心惊胆战哆哆嗦嗦做了整晚噩梦。
而富冈老师竟因这拙劣的谎言就放过了他。我妻善逸犹豫两秒,也问回去,“富冈老师你今天看起来似乎很没精神?”
“没睡好。”富冈义勇冷静地回答。他昨晚在自宅周边的街巷转了一整晚,等到夜深人静、不说嫌疑人就连潜在受害人都没影的时候才回家睡觉。在旧宅中却被遗忘了很久的旧梦找上,整晚几乎没合眼。捱到清晨时出来晨跑,在学园附近看到同样晨跑的不死川,不死川远远看他一眼,没好气地转身往回跑了。
我妻善逸可不敢问富冈老师为啥没睡好。他俩照常一个拿出竹刀一个掏出登记本,站在校门口执勤,数着今天格外乖巧的学生鹌鹑。
快要上课时灶门炭治郎才赶到校门口,三个人互相道早安,我妻善逸还额外向熟睡在灶门炭治郎背上的祢豆子道了早安。灶门炭治郎和我妻善逸聊了下关于脸上淤青的问题,等他再度转向富冈义勇时,富冈义勇抓紧时间通知他,“你中午不用给我送便当了。”
“为什么?”灶门炭治郎执着而认真,“富冈老师,请给我一个理由。”
“我买了健康的午餐便当。”昨天那场午餐会确实有让富冈义勇反省自己对营养的态度,他向学生承诺,“我以后都会好好吃饭的。”灶门炭治郎亮起来的眼睛让富冈义勇心中一松,于是他继续将话说完,“不用再管我了。”
“但是,我已经做好了今天的份啊。”灶门炭治郎说,“浪费掉就太可惜了。”他紧盯着富冈义勇,“我们中午一起吃吧?”那目光里的恳切令富冈义勇犯难。
“好吧?”富冈义勇迟疑着说。
灶门炭治郎已经露出欢欣的笑容,然后又皱了眉,歪歪头。他觉得富冈老师今早闻起来都不大对劲,但正要开口时,上课铃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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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只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发酵。
到中午时,已经有人在网络上绘声绘色地描述起鬼灭学园师生双人组趁夜勇闯窝点横扫不良组织的光辉战绩。多位创作者就此题材开贴连载剧情。众多匿名ID纷纷留言认领,承认楼主编得没错,那个被救出的落难少女/少年就是我。
与此同时在社交网络上横空出世的另外两个热门话题,一个是有心人士连夜炮制的关于蜘蛛畸恋的都市传说,悲情里带着沙雕、沙雕里透着恐怖、恐怖掰开来看还是沙雕的绝妙滋味使得它被迅速流传,广为人知。因故事成分过于猎奇,外加都市传说隐隐的现实性,暂时还没人胆敢去事件发生地一探究竟,大多数人都更愿意在看完贴后默默下单订购几瓶备用的杀虫剂。
另一则话题的传播范围仅限鬼灭学园内部,但引起了广大学子的无限同情。高一年级某几个班级数学小考全面飘红,近七成的学生在新任数学老师的高标准要求下败退,面临着作业翻倍的绝境。而今天只是数学老师就任上课的第二天,未来的一周还会有次数更多内容更广的随堂小考等待着更多的班级。
这三则话题霸占了这一上午所有同学的所有课间时间。而与每则话题都有关联的,置身于流言暴风眼中的我妻善逸,心情却有种异样的安宁。穿上了狯岳的旧制服,使他在不安的同时似乎又获得了小小的勇气加成。这半天的经历也异常的顺利——早晨在校门口未受到富冈老师的刁难,课间遇到宇髓老师时被拍肩夸奖,数学课代表分发下来的考卷里也没有夹带不死川老师的死亡威胁。他现在最大的恐惧源头变成了高二年级的狯岳,但他们在校园里偶遇的机会并不多,而且,我妻善逸暗暗安慰自己,反正狯岳也不可能讨厌自己更多了。
到中午时我妻善逸收到了灶门炭治郎的短信,说抱歉中午要去找富冈老师不能一起用餐。不死川玄弥也提前离开了学校,说下午请了半天假,要帮公寓里新来的邻居帮家。我妻善逸只好拎着便当盒独自去找嘴平伊之助。途径其他年级区域和公共空间时,他都有认真竖起耳朵,注意避开某个熟悉的心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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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门炭治郎根据富冈老师的短信,来到了图书馆后那棵大树下。
这株高大的香樟曾是鬼灭学园里最久负盛名的告白树,过往战绩辉煌,但如今已蒙受耻辱。自从上次富冈老师将带着野猪头套来校园的嘴平伊之助挂上树后,它的名号就从众人憧憬的“告白树”沦落成了毫无尊严的“野猪树”,浪漫气息荡然无存。
富冈义勇正毫无自觉、毫无歉疚地坐在它的枝干上,借助它的树荫藏身自己。灶门炭治郎跳上来,稳稳当当地落在富冈老师旁边,拨开两人身侧的枝叶和细碎的花朵,将饭盒打开递过去,“为什么要来这里吃饭?”
“中午的时候不想遇到其他人。”富冈义勇说道。现在他觉得楼梯口都不够僻静,无法使人安心了。
“富冈老师不喜欢和大家一起吃饭吗?”灶门炭治郎开始反省,“我之前是不是太冒昧,给您造成困扰了?”
“我只是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说话。”
“为什么?”灶门炭治郎难以理解。
富冈义勇掰开筷子的手停了停,“因为人是会说谎的。”
人越多的场合,话语就显得越虚假。非要追究讨厌的理由的话,大概是富冈义勇年幼时曾参加过的几场红白事穷尽了他对此类场景的所有忍耐力。为何人类总是如此热衷于坐下来一起吃饭,还非要说出那么多言不由衷的话语呢。
“啊,”虽然不明白富冈老师被谁骗了,但对方沉默下来好像很难受的样子,使灶门炭治郎立刻大声说道,“我是不会对富冈老师说谎的!”
富冈义勇斜脸看了眼灶门炭治郎,微微有点笑容,但面色很快又沉静下来,严肃地唤道,“炭治郎。”
“在!”
“我们在用的刀术,那些水流的影子,可能不是特效,”很难开口,但富冈义勇还是做到了,“有人说那是一种异能。”
富冈义勇低下头,有点担心炭治郎得知此事的反应,毕竟他自己都很难接受这件事情。但灶门炭治郎的语气却很轻松,“是呀,之前不死川老师不也这样说过吗?”
“啊,是哦。”富冈义勇也想起来。但那个时候自己却并未当真。不知为何,回想起这件事情,回想起当时不死川又困惑又暴躁的脸,使得他情绪稍有好转。他夹起一筷菜放入口中。
灶门炭治郎转头望去,阳光透过细碎的树影打在富冈老师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他问出早晨上课前来不及问的话语,“富冈老师是为什么在生气?”
富冈义勇想了一下,自己大概确实是在生气。“不是对你。”
“不能说吗?”
“没有必要。”
“这样啊,但还是说出来比较好吧。”灶门炭治郎建议,“一直憋在心里也不会消气啊。”富冈老师没有回答。于是灶门炭治郎认真地劝道,“至少,要将想法告诉惹你生气的那方才行,否则对双方都是很不公平的事情。”
富冈义勇听进去了,他觉得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