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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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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产屋敷耀哉的语气仍旧和缓。
宇髓天元却微微抬了抬眼,他看向自己的同僚。其他人都在全神贯注地听主公说话,不死川实弥因认真而凝着眉,炼狱杏寿郎则关切地望着富冈义勇,花柱和虫柱的神情以好奇居多。他不确定其他人是否有意识到其中的话术。
这句请求的对象不是富冈义勇,而是富冈老师。
这不只是理事长在对信赖的教师表达亲切,而是主公作出了,若只向富冈义勇个人身份提出请求、势必会遭受富冈义勇拒绝的判断。
宇髄天元因此被勾起好奇。说实话,在漫展事件之前他并不关心自己的同事,富冈义勇虽然脸长得好,但性格实在是与他喜好的华丽风格相去甚远。在发现富冈义勇极可能就是水柱后,对水柱长期失联一事的疑问也立刻变成了“哦那确实是富冈义勇有可能做出来的事情”的释然。直到此刻他才从主公的发言中大概猜测出富冈义勇的过去,并因主公的态度好奇起富冈义勇会给出怎样的答复。
以富冈义勇的迟钝,大概会全盘收下别人暗中施加的压力却察觉不出其中的区别。宇髄天元心想。但对富冈义勇而言,这样的压力似乎又不够产生什么影响。
这转念的判断并没有耗去什么时间,当宇髄天元预测着结果时,事实上富冈义勇也很快就作出了回答。
“我拒绝。”富冈义勇不假思索地答道。
不管是学生时代还是如今,富冈义勇都没有加入任何集体社群的兴趣。他不想与别人扯上过多关系。对他这样的人生来说,这实在没什么必要。
虽有所预料但宇髄天元仍会感到不悦。事实上虫柱脸上已经藏不住愤怒。花柱露出了小小的惊讶的表情。炎柱看起来有点忧愁。风柱则别着脸很低地哼了一声,虽然这家伙向来就很注意不在主公面前失礼,但以他一贯的性格来说,这反应也算小的了。
产屋敷耀哉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他很顺畅自然地说下去,“虽是如此,但接下来的会议内容也关系到鬼灭镇近期的异能事件,你是否有意愿留下来旁听呢?”
富冈义勇并不想留下来。在这里他感觉到压力,却又不知是从何处而来。他不愿意牵扯得更深了。他并不是什么水柱,更不想要随之附加而来的一切东西。在过去曾发生过的、引来如今这些误解的事情里,他没有迎合过别人,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做自己觉得需要去做的事情,只是在履行生活指导老师的职责而已。
已经够了,他该离开。
富冈义勇这样沉默地想着,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产屋敷耀哉依然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他藏下了想要叹息的那口气,微笑着向大家示意会议继续。
于是宇髓天元拿起资料开始作汇报发言。炼狱杏寿郎和不死川实弥偶尔会插入补充。富冈义勇默不作声地坐着,他以为自己熟识的同事在今晚表现得很陌生。哪怕是曾在鬼屋中并肩作战过的不死川实弥,富冈义勇自认为对他已有足够了解,但今晚也表现出了更为沉静有礼的一面。
富冈义勇只是旁听。富冈义勇向来不喜欢发言,此刻也没有任何意见。有个人意见的那个富冈义勇不会留在这里。
产屋敷耀哉知道富冈义勇为什么会留下来。这个人心中有一小部分的自我始终无法拒绝责任,哪怕是别人强加上来的责任。还有一部分在想,锖兔。
锖兔知晓这些吗?锖兔曾加入过这个组织,出席过类似的会议吗?锖兔曾想过,未来可能会发生像这样让人不知所措的事情吗?
以及,富冈义勇一定会想到的——在至今他仍以为是意外的那场事件中,锖兔是事先知晓过其危险性并主动选择的吗?锖兔所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会议室的灯管再明亮也不如阳光有温度。产屋敷耀哉望着坐在这白晃晃灯光下发呆的黑发青年。他知道这样的想法最终定会变成束缚这孩子的又一重枷锁,将他绑上鬼杀队,将他一步步推上水柱的席位。产屋敷耀哉望着那年轻人的眼睛在额发的阴影下呈现着茫然无神的深蓝颜色。
产屋敷有着能预见未来的眼光,但他有时候宁愿事情不如已愿。
90.
飞蛾扑打着路灯的灯罩。
七点钟,日落已有半小时,晦暗幽蓝的夜色才刚刚淹没街巷。村田警员在巷口的自动贩卖机上买了罐热饮,转头时望见两个穿中学制服的孩子迎面走来。
现在的高中生能长到这么高吗?村田警员感到有点虚,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两个人,高的那个留着鸡冠头,右脸颊上从鼻到耳有一道伤疤。职业习惯使村田警员判断出那是陈年的旧疤了,不是刀伤,凶器要更钝一点,有些像是动物的爪痕。
另一个身高就正常了,比同行者矮了十五公分左右,金色短发,脸圆圆的带着点稚气,面有忧色。
这样的组合行走在偏僻的小巷里,哪怕不是有特殊情况,村田警员也必须得过去搭话。“呃,你们,”村田警员始终拿不出长官曾要求他做到的那种强硬气势,“是认识的吗?”
身材高大的那位高中生脸上有了些尴尬,这使得他气质看上去没那么凶恶了。金发的这个则是先警惕地看了眼自己,露出茫然和害怕的神情,最后恍然大悟,慌忙摇手解释,“我没有被勒索,这是我同学!好朋友来着,真的!”
因为金发的中学生表现得胆小又紧张,所以村田警员多观察了一会,确认那眼中的焦急关切不大像是作伪,才勉强判断对方不是因遭受胁迫而在撒谎。“你们是住在附近吗?”
那两个中学生神色都更尴尬,互相对着眼色,一时没有给出回答。这微妙情况使得村田警员心中嘀咕,难不成两个都是不良少年?他板了脸,想要劝诫两人快点离开,此时一阵穿堂风忽然从身后吹过,刮得他脖子一凉。
快到夏天了,这样临近夏日又有些微凉的天气实在容易让人联想起百鬼谈的各种物语。路灯的光总有些穿不透这朦胧的夜色,身旁匆匆走过的路人看上去都面目模糊。
村田警员叹口气,对眼前两个孩子劝道,“早点回家吧,不要在这附近逗留。这里最近发生了失踪案。”
“大叔你是便衣?是来这里查失踪案的吗?”金发的那个立刻问道。
大叔!这个称呼狠狠打击了一下村田警员,他摸了摸自己还很年轻的一把秀发。“瞎说什么呢?传言,传言而已。我是警员没错,但我现在已经下班了。”
“诶?”金发的小鬼居然皱起了眉头,“警员也不知道传言的真假吗?”
村田警员一时语塞。没有立案的事情肯定不能拿出来宣扬,但谁也不知道这种异能相关的案子会不会把普通人牵扯进来。虽然上级三令五申不要管这类事情,下午警局也拒绝受理了那位美术老师带来的人员失踪信息,但松岛警官在带那位美术老师去探视危害公众安全的车站事件犯人前,特地开口给村田警员放了个假。村田警员立刻心领神会地换下制服来这边溜达,但转悠了好几圈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
村田警员知道很多事情还轮不到自己这样微不足道的人来做。他相信这些事情会有人去做,比如那个戴着闪瞎眼头巾的美术老师,还有,他想起上上周他再次见到了依旧沉默冷淡的富冈义勇,以及,很多很多年以前,他拦腰抱住眼睛受伤还在挣扎想要冲出去的黑发小孩时,那个拿着竹刀奔赴前方的粉发背影。
但就算是他,也总能做到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普通人可以做到的事情。自己大概还算是普通人吧?村田警员心想。
他苦口婆心地劝说这两个小鬼,“不管传言是真是假,这里最近都很不安全,不是住在附近的话,这段时间就不要过来这边玩了。”
“啊,但我们来这边是有正事要做的,我们,”金发小鬼说道,“我们来这边找人!不用担心我们啦,如果遇到什么危险我们肯定会逃跑的。”在说到逃跑两个字时他特别用力,“不会有事的。”
这个年纪的中学生就是天不怕地不怕。村田警员感觉到麻烦,“这个世界没你们想得这么简单,真遇到危险,跑都跑不掉。”
“会遇上什么危险?”鸡冠头的那个青年问道,“是异能吗?”
“诶——?”比村田警员反应更大的反而是金发的少年,他莫名的有些激动过头了,“玄弥你干嘛提起这个?我、我可没听说过什么异能哦,现实生活中怎么可能存在这种事嘛,哈、哈哈。”
村田警员倒挺欣慰的,惧怕这种怪谈的青少年,可比那些中二叛逆向往超能力的青少年令人省心得多。
“你知道什么关于异能的事情吗?”鸡冠头的青年继续追问。虽然打眼看上去会产生很多不好的初见印象,但他过于平稳安分的表情,让村田警员渐渐觉得这似乎也只是一个被相貌和旧伤拖累的老实高中生了。那伤痕很可能是小时候被猫狗之类的宠物划伤的,吧?
如果知道内情的话,村田警员倒是挺愿意说出来,吓唬走这两个中学生的。可惜这次他也所知不多,只能说道,“你们来这边找谁?我送你们过去吧。”
“诶?不好吧?太麻烦你啦,不用的。”那金发的中学生立刻拒绝,他和他的同伴同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我们自己就可以啦!”
难道是去找女同学玩?这个年纪的青少年也正是奇奇怪怪的想法很多,又很在意隐私的年纪啊。村田警员想道,要是平时他肯定放任他们自由地去玩,才不会像老妈子似的管那么多。
但现在,村田警员非常坚持要求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