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学园异闻奇谭》yawn

52、第 52 章

　　85.

　　我妻善逸和不死川玄弥很快就领教了不死川老师用来解决两个班同步授课的手段。

　　上课铃响时，不死川实弥踩着铃声，稳稳当当的，抱着厚厚一沓试卷走入课室。这个时候还没有学生表现出惊异，教师间相互换课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考试周后第一堂课讲解试卷也是正常流程。在摸透新老师的脾气前，整个班级的学生都表现得很安分，部分老实孩子已掏出了错题本准备做笔记。

　　不死川实弥扫视一圈，望着下面那些或好奇或冷漠或忐忑的学生脸孔，犹如检视着一群引颈待戮的羔羊。然后敲敲讲台，示意各小组长将他带来的空白试卷发下去，言简意赅，“临堂测验。”

　　“咦？”“诶？”“为啥?”教室内立刻涌起一小股骚动，但不死川老师再度抬眼环视全场，视线所及之处，发出抽气声的学生们都立刻收敛表情正襟危坐，抻着发白的小脸，一个个噤若寒蝉。

　　“不是刚考完期中考试吗？又来？”也有耿直迟钝的孩子直言了大家的心声。但话音刚落，坐在他前方的几个人同时脖子一缩，将先前遮挡的视野让出来，使他看清了之前由于身高原因无法看到的新任数学老师的模样和神情。

　　伴随着猛然低头时下巴砸到桌面上的声音，学生又自发自觉的主动哑了一个。明明新老师进入教室后除了敲讲台和说了四个字外没有做任何事，但青春期的孩子正处于直觉和本能最敏锐的时期，光靠气势就能分辨出谁是绝对不能招惹的对象。整个教室安静下来，嘀咕都被吞回肚里，一时只剩下各小组长缩头缩脑走到讲台前拿卷子往下分发的细碎声音。

　　我妻善逸战战兢兢地拿到了试卷。如果其他学生也见识过不死川老师徒手绞碎巨无霸章鱼的样子肯定也会像我妻善逸此时一样乖巧。

　　没事的，考试周前刚刚复习过一轮，解题思路都还记忆犹新。随堂小测验而已，问题不大。我妻善逸带着这种自我安慰的念头扫了一眼试卷，然后脑内恍惚着浮起一群问号。

　　不死川实弥没意识到自己需要作出解释，他过去面对的那些工作对象可没有一个敢找他讨说法要解释。看到卷子差不多要分发完，学生都老实没出什么乱子，他转身赶往下一间课室，但刚关上门，就听见教室内忽然沸腾。

　　不死川实弥停下脚步，心想，这回的工作可真的是和以往不一样啊。

　　他掉个头再推开门。教室顿时鸦雀无声，好似刚刚的吵闹只是一场幻觉。

　　“有什么意见吗？”不死川实弥抱着胳膊靠在教室门上发问。

　　没人应声。不死川实弥只能看见一个个低垂下来的乖顺的发顶。但他也意识到没有人在动笔答卷。是对考试内容有什么疑问吗？他皱起眉头，等了三秒仍没有学生回答问题。还好只是教个数学而已，不需要培育这帮胆小鬼上战场，不然我保证将他们挨个揍死。不死川实弥心情轻松地想着，打算点个名来回答问题，拿起花名册前他已经看到趴在课桌上装死的不死川玄弥，停了一秒后视线再转过去，看到阳光下很显眼的一顶金发。

　　“我妻善逸，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前两个字刚出口时金发的主人就很大幅度地颤抖了一下，然后火箭发射般腾起来，椅子都被往后带倒。

　　不死川实弥想起来这个似乎是宇髄天元选定的小鬼。那就不是只教个数学的关系了……他还没想完这句话，我妻善逸已如同嗅到了危险的小动物般警觉地作出反应，他板直身体回答问题，“不死川老师，”声音再放低一点，小小心心犹犹豫豫地问，“您是不是拿错卷子了？”

　　不死川实弥准备工作做得足，视力也很好，他只瞄了一眼我妻善逸桌前那张纸的排版格式，就很肯定地答道，“没有。”

　　“但、但这个好像是上学期的课程内容。”

　　“有问题吗？”不死川实弥理所当然地反问。就算是形势所迫的兼职他也会好好处理工作。战前调查总是摆在第一位的，时间和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为什么不亲自检验一遍前人的成果数据，为什么要打无准备的战？不止上学期的课程内容。接下来的整整一周的课时不死川实弥都拿出来安排了各种大大小小的摸底测验，计划将这些高中生的数学知识储备和掌握程度从前到后从里到外摸个透。

　　我妻善逸有了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那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个考试不及格了会怎么样？”他先将事情往好的方向想，“我们要倒回去从头学以前的内容吗？”

　　“怎么可能让不及格的那部分人拖累整个班的教学进度？”不死川实弥冷笑，“课程照常往前上，但是，之前基础没打好的那批人，我会好好布置额外的课后作业，来帮你们补牢基础。”

　　教室内一些人的脸色唰的变色，一个个好似泥偶，如临大敌般低头死死盯着眼前的试卷。但不死川老师还没宣布完他的全盘教学计划。

　　“接下来一周还会有好几次数学课小考。你们每个人，有几张卷子不合格，就额外叠加几份作业。注意，是长期执行。”所谓的长期约等于但不完全等同于无限期，数学老师敲黑板，给每个如丧考妣的学生划出了条件，“直到自认为彻底掌握了对应的知识点，就可以到我这里申请考核，考核合格后解除作业。”

　　“但是，向我提出申请后，要是没能合格的话，”数学老师露出了凶残狰狞的笑容，“作业量再翻倍。”

　　“明白了吗？”不死川实弥看了眼将头点得有如捣蒜的我妻善逸，“好，坐下。”

　　不死川实弥再度走出教室。这回的寂静维持了十秒才破裂开，学生们的哀怨声像煮沸的泡沫般浮动起来。“你还记得这题怎么做吗？”“勉勉强强吧，谁会复习上学期的知识点啊？”“我公式忘了，有谁带旧教材了吗？”“考完试就烧掉了啊怎么可能留？”“待会你把答案借我抄抄。”

　　这些泡沫在教室门再次被推开时炸裂成更深更骇人的寂静。

　　不死川实弥看了眼这群私下里胆子很大很敢说话的小鬼，“风纪委员和班长出来维持下考试时的纪律。敢作弊的……”不死川实弥顿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先和宇髓炼狱他们交流经验，确认下可以将学生揍到哪种程度，但底线的不确定不影响他在此时继续放狠话，他比出一个笑容，“可以试试。”

　　所有人都一致摇头表示自己不敢以身试法。

　　不死川实弥满意地走掉了。

　　86.

　　不死川玄弥望着卷子发呆。

　　他身边的其他同学，看着对他们来说曾经熟悉却又忘却的题目，一个个露出懵逼茫然又受伤的表情，有如被前女友找上门逼问旧情的负心汉。

　　但不死川玄弥的前女友是假的。就跟不死川实弥从未有过执教经验一样，不死川玄弥也从未认真学过功课。

　　他的青春岁月大都交给了训练和任务，出于任务需要，他以转学生的身份辗转于各地校园，从不在同一所学校久留，也从未考虑将学习当成主业。但这次的任务与以往都不同。在捉住鬼舞辻无惨的马脚前，被逐步派遣来鬼灭镇的人员需要潜伏很长一段时间，任务要求他们尽可能融入当地的生活与校园。

　　不死川玄弥有好好做准备，但仍没什么信心。

　　他知道自己的形象与正常的校园生活格格不入。同龄的学生们在隐约地惧怕着他。如果不是初来时在鬼屋里意外结识了善逸和伊之助他们，他可能到现在都交不上朋友。会像以前在其他学园一样，沦落到孤零零地坐在楼梯角落里和乌鸦一起吃午餐。

　　课业上的艰难就更不用提。不死川玄弥原本打算直接放弃掉这部分成绩，只靠射击运动特长生的身份混日子。但岩柱提前向他透露了哥哥的任务身份。来鬼灭镇前的不死川玄弥垂死病中惊坐起，怒啃习题八百千，怀着要在哥哥面前好好表现令其改观的心理连夜奋战，生吞硬嚼学下了高中数学的……本学期前半段的课程内容。

　　所以即使转校报道后的第一周就撞上了期中考试周，背熟习题集的不死川玄弥也完全不慌。他勉强维持这这份镇定和摇摇欲坠的自信。

　　直到在第一堂数学课上，他拿到了似乎看得懂但又实在看不懂的卷子。

　　卷子上所有的题目都仿佛从天而降，戏弄着他的认知。其他同学对试卷内容议论纷纷时不死川玄弥冒着冷汗完全不明所以。老师再度走进教室时询问情况时不死川玄弥只能心慌慌地趴在课桌上装死。我妻善逸提起试卷不是本年级学习内容时不死川玄弥心中曾短暂地燃起希望之光。

　　然后成了老师宣布教学计划时满座惨白脸色的学生中最惨白的那一个。

　　现在，地狱般煎熬的考场中，不死川玄弥艰难地猜测着题干的意思，试图领悟数学的奥妙。有一会他想要自暴自弃，但想到哥哥同样是初涉陌生的领域，却能立刻拿出这强硬的教师风范，自己怎么也不能轻易认输放弃。但再熬了半个小时，他又被迫承认数学并不是能靠气势和意志解决的问题。

　　他不得不在这气氛压抑的考场中思考数学不合格的恶果。与其他还怀有侥幸心理的同学不同，他太了解哥哥的作风了，绝对是说到做到，不管拿什么理由去抗争，说好要布置的习题到头来只会多不会少。他还有预感，接下来的考试如果他一路红灯，哥哥绝不会放过自己，其他同学全都会美滋滋成为杀鸡儆猴中的那群猴。

　　不死川玄弥先是吓出了一身汗然后又全身发冷。

　　他的思维越来越难集中到眼前这深奥难懂的试卷上。他知道哥哥不高兴自己来到鬼灭镇的事情，他知道哥哥一直想逼自己退出鬼杀队，明明自己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这个有机会接触到哥哥的任务，如果，如果因为成绩严重不合格而被哥哥借机向校方要求将他强行退学的话……想到这个可能性，不死川玄弥紧张得差点握断了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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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妻善逸已写完了大半张卷子。虽然有遗忘的知识点，但他边答卷边努力回忆，最后估算着自己混个及格分没太大问题。

　　我妻善逸不是那种会主动用功读书的学生，但如果对课业表现得太放松，就会在聊天时从炭治郎那里感知到压力。虽然老是要求别人不要对自己抱有期待，但归根结底，我妻善逸仍是兢兢业业很害怕辜负了他人期待的那种人。这使他勉勉强强将成绩维持在了中等水平

　　我妻善逸放掉了实在不会写的最后两道大题，回头审视了眼自己的卷面，仍然很没有安全感。一想到不死川老师的恐怖之处我妻善逸就头皮发麻。他留意到了，不死川老师可没明确地说出合格的标准是六十分，能将过往的课程内容都拿出来考核的老师，其标准线也极可能与常人不同。

　　能意识到这点的大概只有危机感强烈到过剩的我妻善逸。考试后半程教室里的氛围明显松懈下来，大部分同学都已完成了半数题目的作答，自我感觉能过及格线后明显放慢了后续答题速度。

　　考试作弊往往是在这个阶段进入高发期。被点过名的风纪委员可不敢懈怠，在转换解题思路的间隙里，我妻善逸分出精神关注了一下教室里的纪律状况。然后愣住了。

　　他听到了情绪非常强烈的，难以忽视的心音。

　　我妻善逸犹豫了一下，慢慢地扭头回望了眼身后。

　　再继续做题时，我妻善逸就很难集中精神了，时不时会凝神听一下动静。心中还难免有些疑惑，想着，难道他一题也不会做吗？

　　又补完一道刚回忆起的题目答案后，我妻善逸停下来，用力咬着笔杆头，想了想。

　　能听清不死川老师的声音，还在隔壁教室的讲台那里，应该是坐着在监考。

　　我妻善逸只迟疑了一小会，就抓紧时间行动起来。他翻过自己做完的卷面，拿出橡皮擦，用笔在上面快速抄写了选择题和填空题的答案。然后他又回头看一眼，再听听外界的声音。

　　不死川老师的位置没有变化。

　　我妻善逸将橡皮擦抵在食指指腹上，偷偷瞄准后用拇指弹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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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亮洁净的阳光和午后的风顺着教室敞开的窗洒了进来。

　　那枚橡皮擦在空中飞出一道抛物线。数学理论也不是必要的。长期的运动训练能让一个人在不刻意计算抛物线曲率的时候也准确预判落点，让另一个人在被打中前就疑惑着抬起头来。

　　然后看见那弧线被从中截断。

　　一只乌鸦从窗口扑入，精准地叼走了不死川玄弥没看清的那件物品。

　　闯入室内的鸟引发了短暂骚动，但那乌鸦轻易穿过了顽皮的男学生们高举起来的手臂，一展翅再度飞回窗外。下午的阳光有些炽烈，乌鸦翅翼的边缘似乎因此呈现出一线类似金属的光泽。

　　与其他学生不同，不死川玄弥立刻认出了那是什么。但他还没搞明白情况，只能摸着头，再往前看去，望见我妻善逸半回过脸的，写着搞砸了完蛋了天塌了的惨然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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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秒钟后低气压的不死川老师出现在了考场。一进门就快步走往讲台的不死川老师没有指明对象，食指往下扯着衣领，毫不客气地说道，“拿着卷子，站到这里来。”

　　其他同学还在前后互望面面相觑，我妻善逸在假装无关和主动认错间只犹豫了零点三秒，就被心中大作的警铃震了起来，然后抓着自己的卷子，垂头丧气地一步步往讲台上蹭。

　　此时大概想通了情况的不死川玄弥也跟着起身，拿起卷子，默不吭声地低头挪到他旁边。

　　不死川实弥阴着脸，从两人手中抽走试卷。他振开卷子的力道都差点要将纸扯碎，目光跟着翻卷子的手指扫过，先翻了两眼我妻善逸的，看得比较慢，再翻了下不死川玄弥的，一秒就扫完了，然后再扫了一遍，脸色难看得出奇。

　　这发飙前溢出的气势让下面埋头假装在努力答题的学生们大气都不敢出。

　　我妻善逸能感受到有几个人偷偷对自己送上了同情的致意。他心想这同情大可再给多点，再翻上一千遍大抵就对得住他现在所承受的压力。有些时候我妻善逸不大想要这能听出别人情绪激烈程度的听力，主要是在别人生气的时候，尤其是在生气对象涵盖了自己的时候。这除了让他更直白的了解到自己身处风暴圈的悲惨处境外别无益处。

　　他缩着脖子等待风暴砸到自己脑袋上，顺便还担忧地数了数旁边不死川玄弥的心跳。他猜想不死川玄弥遭受的压力可能比自己还大。毕竟他到现在还没搞明白这对兄弟表象恶劣的关系下到底是什么感情，但看不死川老师的脸色总归不是什么很温和的东西。

　　不死川实弥用力将试卷拍到桌面上。我妻善逸心惊胆跳地察觉到了木板微微开裂的声音，但好在接下来的话语说明不死川实弥还是打算按教师的做法来解决问题。“站到外面去罚站。有作弊行为的人考卷视作不合格处理。”

　　我妻善逸如蒙大赦般赶紧往外走。不死川玄弥依旧低着头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