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里的猫》安心

31、依靠

　　我的腿还在颤抖！已经下来十多分钟了，我的腿却仍然还在颤抖！

　　那种强烈的感受至今还在头脑中闪现：那缠搅、撕拉着我的面部和头发的呼啸风声，那种脚尖即将接触晕眩的海面的惊恐，那猛然间被高高弹起而又重复堕下的感觉；还有在我以为这脆弱的弹跳绳即将断裂时划过脑海中的巨大的震颤：不！我不要死！我还没有机会真正成为文果的新娘！我不要死！

　　那种震颤，现在，仍然象空山里的回音，一遍遍在我心中回响。

　　文果看着我：“小蕊，如果有幸能和你共同走过今生的风雨，不论在什么情况下，请记得：我们要相互信任，就象我们刚才一样，我们紧紧地抱在一起，因为我们是相互的依靠。明白吗？不管今后会发生什么，我们要一起携手面对。”

　　我痴迷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这时候，我记起了八个字：“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等我们从无限憧憬中回到现实，我甩开他的手，昂首走开：“谁答应你要共同走过今生风雨了？臭美！”

　　“你刚才说过的啊！”

　　“我有说过吗？”才不相信你会提前录音存档当作呈堂证供。

　　气得文果直翻白眼。他真容易动气，嘿嘿。

　　不过，和他的容易动气比，最近他的恒心和毅力真是到了让我佩服佩服再佩服的地步。

　　比如现在，他带我在游乐中心疯狂了将近两个小时后，又抓住被夏威夷旋风刮得五脏六腑都绞到了一起、嗓子都快喊哑了的我：“好玩吗？”

　　“好玩！”难受归难受，可我有被虐狂；对这种一般刺激的游戏，我不亦乐乎。

　　“还想玩吗？”

　　“想！”

　　“结婚以后我一个月带你去一个地方旅游一次好不好？”文果笑。

　　“好——不好！”不结婚你就不能一个月带我去一次了？我才不上他的当。最近他得了失心疯，天天忙着埋地雷，就等我踩弦后他好欢呼着出来查看成果。我田蕊何许人也？能这么容易中招？

　　“你想想——如果你和我现在就结婚，我三十岁前你还可以和我一起出去最少二十次。如果你明年这个时候和我结婚，你就只能出去不超过十次；要是我三十你才嫁给我，就一次也没有了。”

　　为什么以他的三十岁为界限？我奇怪。

　　“我可是孝顺儿子。答应妈妈最迟三十岁那年让她见到孙子的；见不到生出来的最起码也要见到肚子里的啊——妈妈身体不好，她特别着急这件事。我真不是想逼你。最终主意还是要你拿。如果你感觉我们的感情成熟了，一定就会答应我的请求，不是吗？”文果忽然不笑了，认真地看着我，他的脸上，似乎有着淡淡的落寞。

　　他这样反倒让我无措，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直到回家，直到我们围坐在生日蛋糕前共同庆祝了我和田心的二十一岁生日，文果一直都在用那种让我感到无地自容的眼光缠绕着我。他用眼睛在问我：“是因为你不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对吗？”

　　“是因为你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对吗？还是对你自己对我的感情没有把握？”当爸爸妈妈笑嘻嘻地宣布我们可以自由活动后，文果在我的房间里，他抚摩着豆豆，用手轻轻挠着她的下颌，豆豆在他的手下显得异常温驯。

　　“文果，你一定想这么早结婚吗？”我终于忍不住了。

　　“我才二十一岁啊——我觉得自己还不够成熟。结婚对于我来说，确实是个非常大的考验和挑战。我真担心——”我抓住了文果的手臂，说出了很久以来一直徘徊在心中的一种顾忌和想法：“我真担心太冲动和年轻的我，会在婚姻中毁灭掉我们这份珍贵的感情；我担心在结婚后，你会因为对我的进一步了解而感到后悔。”

　　这种感觉，从第一次文果和我提到“结婚”两个字时，就一直深深地潜藏在我的体内，搅得我不得安生。

　　文果显然没有想到我会有这种想法．或许，他一直以为我总是逃避关于婚姻的话题只是因为对我们之间的感情的不确定；他可能没有想过——这一切，其实是因为我对我们之间的爱情的真心珍惜和由此产生的不自信。

　　“你真是个小笨蛋！”文果放下了豆豆，把我拥入怀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象完美主义者吗？能找到你这样机灵、顽皮而又可爱的小猫咪，我已经够自信的了。既然知道你是只会捣蛋的小猫，就没有理由让你某些方面必须象乖巧的小狗。”

　　“以后，有什么想不通的，和我及时沟通好吗？不要忘了，我是你的男朋友，有什么难解的问题，我愿意和你分享心得，帮助你解决。自己关在屋里想，进了牛角尖不说，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否决的，实在太冤枉了！”

　　文果的笑容让我感到了释然。

　　悄悄把手伸进了挂在衣架上的运动裤口袋里，那枚硬币还在。

　　拿出了口袋里的硬币。我想了想，郑重地对文果说：“这样吧，文果。我们也学习一下电影里的场景——让老天来决定吧。我手里有一个硬币。一面是字，一边是人头。我选字，我来抛。如果朝上的一面是字，你就得答应我，除非我主动开口，否则不再拿这件事来烦我！”

　　不等他出言反驳，我已经把硬币弹向了空中。

　　当我盖住硬币的右手轻轻移开，文果象孩子一样蹦了起来：“是人头，是人头！我同意！我同意刚才你说的话！”

　　真是个大孩子！被拥在他怀里的我，悄悄把硬币收回了口袋——今天晚上，我应该完璧归赵了。相信这份意外的生日礼物，一定会让田心兴奋地尖叫！

　　我推开窗，目送着楼下的文果，他发动了车子，可能是感受到了我的注视，他把头探出了车窗，对着窗户的方向挥了挥手。

　　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因为今夜的夜空——繁星点点！

　　——谁能经受得起四个长辈和一个不怀好意的男人天天不断的轰炸？最终还是我投降了。

　　算了算了，反正这辈子就他了，早一天晚一天又何妨？结婚去吧！

　　结婚真的是一件很让人头疼的事。不过我终于如愿，我比田心早出嫁。哈哈！她说要工作一段时间再进坟墓，把黄子明气得咬牙切齿，本想和我们一同解决的梦想最终还是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