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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弓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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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园执一柄长枪,仍是一身黑甲。
她与商清并肩站在四方城的城楼上,看城门外胡宛的军队列阵待发。
八千六百七十三个人站在城门这侧,虽然没有打过仗,但是拿出了最好的战备。
胡宛军队有个将领,骑马站在最前。他仰头,看到城楼上的两个人。
“在下胡宛乌沁,听闻四方城主有位是女儿,如今得见,果然飒气英姿!敢问芳名?”
小园冷笑。
“哦?你姓乌……”商清蹙眉,若有所思。
乌沁答:“听闻令师是个奇人,与我家倒还有些渊源。”
商清摆摆手:“从乌家将乌月交给灵巫之日起,乌月便不屑姓乌了。”
乌沁轻蔑地笑了一声,右手向前挥动。
商清抬起手中弯刀,那刀刃本是极薄,生了回红锈,近日又打磨了打磨,便仍如百年前那样雪亮地残酷。
“乌月不在,我替她,但愿不会埋没她的刀。”
小园早已挑枪纵身越下。
八千多城民拿起了手中所有的武器,柴刀、屠刀、菜刀、镐头,甚至是木棍。
他们能有什么?
他们几乎赤手空拳。
他们保的又是什么?
不单是那一汪月牙泉,不单是这四堵墙。不为了小园,不为了任鸣予,不为了商清。
是城中的五纵两横的大道,是道边的烧饼铺,是买烧饼的小丫,是小丫在上元节放的烟花,甚至是烟花放完之后一地的红皮。
他们保卫自己的家园。
但锋锐的刀剑最终刺穿他们的血肉。
商清奋力挥刀,白衣沾血。
一个士兵狠狠把刀砍上了袁恨天的肩膀。
小园目眦欲裂:“啊!我杀了你!”
商清护住小园的后背:“小心!退来我这儿!”
小园回头,脸上泪、血和灰都混作一处:“我不是说过吗!”
“我,一、步、也、不、退!”
说完又杀了回去。
如何不知道对面也是哪家的儿子、丈夫和父亲,如何不知道逢战必伤。如何不知那人受伤流出的血也是鲜红,与我并无不同。
我从未学过杀人。
但我不出枪,他便伤我族人,我不杀他,他便杀我。
横尸遍野。
以后,月牙泉的泉水,能荡净这些血污吗?
我也在流血,肋下伤了,很疼。
不能停,如何停。横扫,上挑,刺穿。
敌军压了过来。
小园渐渐不敌,商清出刀护她,只恨没有三头六臂,想护一人周全是这样难啊。
城门已破。
袁恨天还在挥舞柴刀,他口不能言,只听见他口中“嗬嗬”作响,愤怒本就无以言表,会不会说话又如何?
四溅鲜血将他生来就盲了的左眼染的血红,他浑然不觉,瞪大了唯一的那只右眼,宛如地狱修罗。
城人已死伤无数。
小园且战且对商清喊着:“商清!我把血契解开!”
商清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你说什么?”
小园再劈一枪:“城主令你从没看过吧!上头刻着字,你与历任城主签下血契,缚灵在此。”
商清动作顿了一下,眼前瞬时闪过一把刀。
小园拉过商清的手,就着那把弯刀,给她们两个人都划了一道。
“我还你自由。”